22、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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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死溪林时，蚩离已然苏醒。
看着就在眼前的父亲，蚩梦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扑到蚩离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蚩离望着许久不见消瘦了许多的女儿也颇为心疼，拍着她的背抚摸她的头柔声安慰着她。
蚩梦在蚩离的安抚下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想到老爸身上可能还有伤，她松开了他，双手抓着蚩离温暖宽厚的手臂细细打量，直到确定蚩离无碍才松了口气。
蚩离见女儿不哭了，本想说些什么，但蚩梦身后一抹红衣太过显眼，蚩离抬眸便看到了站在蚩梦身后的少年。
四目相对，蚩离还未言语，尤川已双膝一曲跪在他的面前。
蚩离眸光微凝。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
蚩梦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便看到尤川跪在蚩离面前，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尤川这样做的原因。蚩梦怕蚩离也误会尤川是叛徒，心中有些着急，正想帮他解释两句，却突然听到了蚩离的一声叹息。
蚩离望着尤川，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试过了？”
尤川右手轻触胸口，低垂着头，低声道：“是尤川辜负了虺王的信任，尤川死罪。”
这个瓜咋个可以这么说嘛！！
蚩梦听着尤川这无异于是自寻死路的认罪言语，又气又忧，看着老爸微蹙眉头望着他，怕老爸被那个瓜给带偏了真的给他定了死罪，她扯了扯蚩离的衣角，在蚩离看向她时朝着蚩离拼命地摇头，示意他不是这样的。
少女眼中几乎要漫溢而出的焦急和担忧让蚩离微愣。
他再次看向尤川，在注意到尤川左手竟是残破的义肢时，他有些错愕，在意识到什么后，他看着尤川的目光蕴了几分无奈痛惜。
他道。
“起来吧。”
并非想象中的冷言利语，虺王对他的态度竟是温和如初。
尤川抬头望向蚩离的目光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可我……”
“你的罪责，待日后一切平定后自会按照娆疆律法惩处。”
蚩离看着尤川长大，太过了解尤川的性子，只用一句话就堵死了尤川未尽的认罪之言。
不可否认蚩离确实曾对尤川痛心失望过，他自问自己待尤川比起亲生骨肉蚩梦也差不了什么了，可他却仍是选择了联合蚩笠起兵软禁他。
一个是他的亲兄长，一个是他视作亲子的孩子，他那时遭受双重背叛有多痛心言辞难述。
但……
蚩离心中再次叹息。
他看过无数次尤川从伤痛中站起，一次次在战场上冲锋，亲眼看着他一步步地登上了少祀官之位成为万毒窟同龄人之中最优秀的阿郎。既然此刻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自然也猜得到他当初那般行径为何如今又是因何搞成这副模样。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无论曾有过多少的气恼失望，见他伤痕累累至此，他又怎会一点都不心疼。
尤川朝着蚩离颔首，听话起身。
跪着低头时看不太清，但他起身抬头时，蚩离一眼便看到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甚至起身时身形也有些许摇晃，身上必定有伤。
蚩离的心更软了，本想缓和语气稍稍安抚一下已然背叛了蚩笠定然心下彷徨的少年两句，但还没开口他就感觉到蚩梦抓着自己的衣角的手悄无声息的松了，蚩离眼角旁光隐约看到她身体朝着尤川的方向动了一下，但只动了那么一下就又不动了，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小臂，低着头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蚩离有些疑惑，转头细看蚩梦表情，却见低着头的蚩梦正在抬眼偷瞧着尤川，在尤川若有所感看向她时，她又转过了头昂首挺胸高傲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这是尤川不知又做了什么惹了他家这炮仗一样的姑娘生气后她在等他先服软的经典动作。
这戏码从他俩五岁一直看到了十八岁的虺王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蚩离似乎并未有怪罪尤川的意思，众人暗暗地也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蚩离在人群中还发现了许久未见的侯卿，听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他居然拜了师他家姑娘为师的事情，然后大家看着明显比想象中年轻许多的虺王，由姬如雪问出了他们最好奇的为什么他作为毒公的弟弟看起来比他年轻许多的问题。
在听到虺王说到：“非是我年轻，而是他天天与毒术打交道，看起来会更加衰老！”时，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尤川那张眉目如画的清隽面庞。
李星云还没来得及调侃尤川，便见话音才落的虺王竟直接被蚩梦母亲一掌面朝下按进了地上。
两人因为当初虺王送蚩梦去中原的事情起了分歧，虺王还没解释完就又被一巴掌给按在了地上，见两人似乎要吵起来了，蚩梦突然上前抱住了他们两人。被抱住时自肢体传来的暖意那样清晰，鲜参的瞳孔微凝，蚩离看向了面前的妻子，终是垂眸，笑着，用力地拥住了久散的妻女。
虽曾天各一方许久，如今终得平安，一家团圆。
……
夜色深沉，死溪林枯枝疯长蔓延缠绕间将天穹隐蔽其中。
无论娆疆夜空是如何的繁星璀璨，于死溪林之中只有少数地方依稀可得见天光，常年阴冷的地界中弥漫着一股终年不散的潮湿腐烂的味道，在一片昏暗之中，唯有一处火堆熊熊燃烧着跳跃间击碎万斛黑暗，橙黄的火光上架烤着表皮已然皱缩的果实，滚烫的汁液一滴滴的滑落在地面凝起一滩糖渍，水果的甜香和木柴燃烧的热烈气息在空气中渐渐蔓开，一点点吞没那些潮湿的腐臭。
众人围坐在火堆边，一边等着几个果子烤好，一边听着蚩离讲述起有关娆疆这场兵变的真相。
——兵神怪坛。
他和晋王勾结，竟是想要通过这些非人非鬼的东西入侵中原！
他之所以发动兵变一方面是为了控制娆疆，另一方面是想从虺王口中得出兵神怪坛另一半古法的下落，因虺王受尽折磨仍旧不曾吐露一字，于是毒公便想着从尤川身上下手，给他下咒术，让他无意识地潜入他们之中，在十二峒盗出古法另卷后告知于他。
一步一步，严丝合缝，精准无比的算到了尤川会做的每一个选择，心思缜密到令人毛骨悚然。
若非当时蚩梦和尤川和解后日日时时去寻他，只怕他们根本发现不了尤川被控，到时真正的古法落到了毒公手上，不管是对中原还是娆疆的百姓都是一场深沉的灾难。
尤川紧抿着唇，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一言不发。
众人看着尤川的眼神各异，无言中交换了目光保持沉默。
蚩梦坐在虺王身边，在听到虺王说到好在没有让蚩笠得逞时，她也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尤川。
练成兵神需要七日，如今只是第一日，且尤川告知蚩笠的古法有误，为祸人间的兵神决不会出，只要没有兵神在，以蚩笠如今的势力折损程度，蚩离为王多年，与之一战胜利的可能性极高，这无疑是不幸中的大幸。
众人稍微安下了心，好奇地问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万毒窟。
鲜参瞥了眼蚩离，蚩离回顾往昔沉思间正要开口回答时蚩梦跳了出来，好奇地问了问了他俩一个可能是全世界的孩子都会想要问父母的问题。
“你跟老爸是咋个认识的？咋个相爱的？咋个生的我？你又是咋个变成叛徒的呀？”
于是那天在温暖的火堆旁边，众人吃着死溪林一点都不好吃的果子，吃到了娆疆虺王夫妇相当好吃的瓜。
蚩梦母亲名为鲜参，她和蚩离相遇在一个名叫廊桥的地方。
因为惊马，鲜参扑倒了蚩离，说出了那句命定般的话语。
“你长得，好称头啊。”
完全没想起来这个开头万分熟悉的蚩梦正和同样爱听八卦的陆林轩坐在一起，两只小手托腮，双眼亮闪闪的看着她的父母，听得津津有味。
蚩离说到后来他们请她吃饭，在他们用虫术私语时她破解了他们的虫术并且探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本想要以诚心说服她，但鲜参却……
蚩离话音顿了顿，看向鲜参，见她认真地烤着果子，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自己一点，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继续讲着接下来的故事。
她将试图挣扎的他给逼到了墙边，制住了他的动作，上来便是强吻了他。并且亲完之后万分直接的表示喜欢他，问他愿不愿意娶她做婆娘。
说到这里，蚩离虽然竭力维持着自己作为长辈的颜面，但脸皮薄的男人即使到了四十岁脸皮仍然是薄的，火光烘烤下他的脸庞到耳朵都晕开了可疑的红晕。
“哇，这么突然！”陆林轩惊呼。
“哇，我年轻时这么主动的吗？”
鲜参其实已经想起来了，但她故意装傻，还若有其事的抖了抖表示真肉麻，偷看了眼蚩离，见他呆坐在火堆边都不知道看自己一眼，鲜参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想再看这个瓜，端的和女儿蚩梦一模一样的别扭模样。
蚩梦本来听得相当开心，但在听到他老爸说她老妈当初把他按在墙上亲时，蚩梦的笑脸僵硬了。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忘掉之前和尤川……
可是……
蚩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得比她老爸老妈还要厉害。
她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发烫的小脸，试图用手将这温度给降下去，可是不知道是老爸形容的太有画面感还是她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大脑在浮想联翩！蚩梦越想让自己不去想了，那些记忆就愈发汹涌的在她眼前不断闪烁。以至于她鬼使神差地不自觉地偷看向尤川，在和他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的目光相对时，蚩梦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心也怦怦乱跳地几乎要跳出她的胸口。
“你咋个了？”
因为蚩梦是半背对着众人面对着鲜参蚩离的，所以除非她主动回头看，否则只有鲜参蚩离能看到蚩梦表情。
而蚩离还沉浸在年少时的回忆以及婆娘不愿意看他的失落中，心中暗暗想着是不是自己现在已经不称头了所以她不喜欢他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女儿那红扑扑的小脸并不是被火烤的，只有鲜参注意到了蚩梦的异常。
“没咋个！！！我我，我很好啊！！！”
蚩梦用力挥舞着两只小手，不断地摇着头，明明是想要证明自己很好，但她的眼神乱飘，心虚的根本不敢和鲜参对视。
蚩梦心虚时最常表现出来的行为就是竭力否认某件事并且一定会跟上‘我很好’这三个字，鲜参目前还不太了解蚩梦的性格因此也还不知道这个小秘密，但是蚩离包括一路走来的小伙伴们以及某知名不具的竹马再清楚不过。
而且她的竹马还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她脸红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也正因同样的原因而红了脸。
只是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蚩梦那边，再加上尤川坐在阴影里，众人还没有发觉。
见大家似乎都在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又大了些，蚩梦嘟着嘴双手抱膝，右手放在唇边掩饰性地咳嗽了两下，试图转移话题。
想到老爸说他们是在廊桥相遇，天才圣女灵光一闪，竟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问道：“你们相遇的那家店叫‘红泥小火炉’吗？”
“不记得了，你也去过吗？”
鲜参努力回忆着那家店的名字，但时日太久她委实不记得那么细节的事情了。
虽然如此，但因和久别重逢的女儿目前还在磨合期，本就和她话题不多，如今听她提到了一个自己可能也知晓的地方，她还是主动和蚩梦搭话了。
明明鲜参说的是她也不记得了。
且不管是不是一家店，她完全可以说自己没去过。
这个回答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
虽然当时是她自己一个人吓跑了所有的顾客基本上算是包了整个店，但是，后来，尤川那个瓜他也来了。
蚩梦从未想过只要提到一个人哪怕只是他的名字，竟也可以让她心慌意乱到如此地步，蚩梦心神慌乱间思绪无比混乱，满心想的唯有不能和他搭上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也和老爸老妈这样独处过。
于是圣女成功在万千正确答案挑出了最让人生疑的回答。
她红着脸朝着鲜参疯狂摇头否认！
“不！不知道啊，谁去过名字这么奇怪的店啊！”
尤川在蚩梦身后无声叹息，抬头仰望天空那一轮无助的月光。
这下虺王都看出了点异样。
众人的目光也都从蚩梦身上落到了坐在蚩梦正后方阴影中的尤川身上。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在场没有人的视力不佳。
一个人脸红可以说是被火烤的，但是两个人的脸都红了，其中一个人还坐在距离火堆最远的的地方，为什么也脸红了呢？
李星云号称杏林圣手，表示自然是因为……
“哎呀尤川，你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坐得那么远干嘛？脸都红成这样了莫不是病了吧，来，我给你把个脉。”
李星云这一嗓子音量不大也不小，也就是在场的人全都能听到的程度。
尤川一时不察就被李星云拽到了他的身边，正想挣脱，但在看到所有人包括蚩梦鲜参和蚩离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时，尤川轻咳了几声，假装自己确实是受了点风寒，难得配合地给李星云搭脉。在李星云装模作样的想要说些什么时，尤川盯着他，眼中的抗拒之意再清楚不过。
李星云看的一清二楚，于是笑道：“风寒入体，肝火过旺，给你开一剂清热下火的药就行了，小妖女你和尤川一起淋了那么久的雨，你最好也喝一碗，你看你的脸也红彤彤的，风寒这种事可大可小，可不能受寒了。”
李星云一脸真诚，蚩梦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能分辨他所言真假，目光不自觉地和尤川相对一瞬，两人同时快速移开目光，却又不约而同地都朝着李星云道了声谢。
咬着已经熟透了的果子的姬如雪陆林轩张子凡表示他们什么都没看出来。
鲜参斜睨了一眼虺王，冲他挑眉，嘴唇微动。
看出她嘴型说的是什么。
蚩离有些错愕，但还是迟疑地摇了摇头，表示应该还不是。
故事还得往下说，在“脸红是因为风寒”这件事后，众人听到堂堂一代虺王居然是被鲜参给两次踹进了她的闺房才被逼迫娶她的，而且这个主意居然是蚩笠给鲜参出的时。
听到这里的李星云举起了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尤川想起了当初李星云就是闯了蚩梦房间两次才让她甘心嫁他，虽然蚩梦说她已经放弃李星云了，但……
尤川无法克制地在意这件事。
他低头吃着果子，不想听李星云说起他和蚩梦的“当年”
“怎么了吗？”
蚩离不明白李星云举手的意思。
“虺王我其实想要说这件事很久了！你不觉得这个规矩很不合理吗？你们娆疆是不是针对男人啊，凭什么男子无意间进入女子房间，哪怕只是因为想要救人情急之下所为也必须要娶对方，但是女子进男子房间多少次都不用负责！你们娆疆阿娅的清白珍贵！咱们，哦，不对，你们娆疆阿郎的清白就不珍贵了吗？对吧尤川？”
正在吃着果子的尤川停止了咀嚼的动作，怔怔地看向了李星云。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星云说着说着居然会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看着尤川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模样，李星云心想这把我拼了，趁着尤川没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对着蚩离道：“您看看这花容月貌……”
听到李星云乱用成语，张子凡以扇遮面轻咳着提醒他言辞有误。
李星云瞬间反应过来，面不改色依旧笑着，直接背起了忽悠娆疆人的诗经。
“我的意思是，用我们中原的话来形容你们少祀官，就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你看如果有些阿娅看上了你们少祀官仗着身份天天往他房间里闯还不负责任，那他不是吃了大亏吗？”
尤川听出来李星云的意思了，咽下口中食物，尤川红着脸朝着蚩离道：“娆疆并无这种规矩，我也不会有这种……”
尤川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李星云所说的这极有针对性的行为，但是某‘仗着身份天天往他房里闯还不负责任害他吃了大亏此刻还不敢承认的圣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尤川思索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接了最后二字。
“……困扰？”
但是蚩梦好像还是生气了，尤川看到她嘟起了嘴，他确信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大家都在，蚩梦能跳起来戳他胸口质问他是不是觉得她有他房间的钥匙经常偷偷去他家在他床上睡觉这件事会让他感到很困扰！！
“阁下可是在暗示什么？”
蚩离已经隐约猜到了。
“我没有哦，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觉得娆疆阿郎的身家也该保证一下，是吧小妖女！”
李星云机智地没有接话，反而将话题又抛给了蚩梦。
蚩梦正因为尤川说的‘困扰’两个字生奇奇怪怪的闷气呢，此刻听到李星云这样一说，她更加生气了。
“所以呢，娆疆阿娅闯了阿郎的房间又能怎么样！我不止闯我还……”
“咳咳！”
“咳咳！”
蚩离和尤川同时咳嗽，前者是知道女儿性子，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人误解的话语，后者则是……怕蚩梦热血上头说出她自己现在都心虚得不敢让别人知道的某些事。
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又说了什么，蚩梦又羞又怒，跺了跺脚干脆不看所有人了，直接拿起了小木棍用力地撕咬起了已经烤好的果子，专心只顾吃食。
只是那果肉滚烫，蚩梦又是气急全然不顾，一大口咬下去直接被烫到了舌头，她被烫得红了眼，用手作扇状扇着风，只觉口中又疼又烫，鲜参反应快给蚩梦递了水，蚩梦混着凉水咽下才觉得好些，却还不断地咳嗽着，眼角泛起了些微绯红，眼睛都闪烁着水润的光。
尤川在看到蚩梦被烫到的那一刻差点就起身了。
但是……
虺王的目光像山一样沉甸甸的落在尤川身上，看得尤川刚动了一下就不敢再动了。
他知道此刻他应该竭力避免和蚩梦有任何对视。
可是……
蚩梦在咳嗽，尤川的目光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地一再瞥向她，见她被烫到红了眼，眼泛泪光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微蹙眉，直到看到鲜参给她递了水他才松了口气。
然后……
虺王看着他的眼神更深沉了。
尤川觉得自己仿佛被虺王看穿了所有的心思，耳根都在发烫，不自觉地在对方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没想到毒公年轻时居然还挺懂，可惜你没学到……否则就凭少祀官这张脸，从娆疆到中原怕是没有姑娘会不喜欢你。”
李星云笑得可灿烂了，他勾着尤川的肩膀继续套着近乎。
“虺王和前辈的爱情故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男人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是吧小妖女？”
尤川从李星云莫名黏糊的拥抱中挣脱，和他拉开了距离，见他又问起了蚩梦，心下当即涌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而蚩梦毫无所查，还用力一点头，表示没错。
“武力值比他差的也就算了，但是万一比他好的，那不就是另一对前辈和虺王的神仙爱情故事了吗？对吧，小妖女？”
李星云继续笑着问道。
蚩梦小果子吃不下了，她的目光落到了尤川身上，鼓起了腮帮子。
“所以如果有漂亮的阿娅能够打赢你，你也要跟她跑？！！”
尤川摇头，因为过于紧张，就连解释的话语都有些断断续续：“我，我不会的！”
蚩梦心想这还差不多，于是她心满意足地低头继续吃着小果子了。
尤川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那天在人家店里蚩梦打坏的桌椅和她的饭菜钱都付了吗？”
蚩离淡淡的声音传来，多年的汇报习惯让尤川本能地就朝着蚩离回道：“都付了还有蚩梦的……”
‘住宿费’三个字卡在了喉中。
因为尤川对上了蚩离的目光，并且很快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套他的话。
而他……只顾着防备李星云，完全没有意识到。
蚩离望着尤川的目光似笑非笑，尤川被看得再次低头，心跳如擂鼓。
他试图和蚩离解释。
但是蚩梦之前已经否认了。
若他现在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而且当时蚩梦的反应还有他的反应……
那娆疆少祀官一头银发，肤色偏白，脸红时从面庞到耳朵都似能渗出血来，这样大片的绯色怎会有人看不出来。
蚩离将自己的果子递给了蚩梦，起身走到了尤川身边，右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和我过来一下。”
尤川阖眸，认命起身跟上蚩离。
蚩梦吃得腮帮子胀鼓鼓的，看着尤川跟着蚩离走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在咽下口中食物后，好奇地问道：“老爸找尤川锅干嘛？”
李星云笑。
“自然是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