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鋆达

2、初遇

　　顾寒在整理好衣物时，一张照片悄然落下。正方形的相纸框柱了近处浅绿色的草地、模糊的足球网和远处淡蓝色的校服群簇下惹人注目的白半袖黑短裤的陈温。他轻轻触摸，记忆仿佛像点读笔一样涌上心头。
　　七月骄阳似火，这对白净的顾寒并不友好。他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方便打理的短刺头发下是圆框眼镜下的浓眉大眼，小鼻子小嘴长得就像没长开的小孩，生气时嘟嘴就更可爱了。淡蓝色的校服让他像可爱的初中生。他身高不高，只有一米七多，但是智商不错，是学校的前几也是班中的第一。他很少打量别人，目光总是盯在书上，仿佛要用眼神把书给凿透，老师因而放心。他不爱看别人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他们都不帅。他很喜欢悄悄地、坐在操场上，拥抱夕阳最后的金光，晃的眼睛只剩一条缝，眯眼而又正大光明地眺望远方的体育生。他觉得这个距离刚刚好，因为走进了他反而难以承受体育生原始的过于粗犷野性之美。
　　陈温是整个体育队出名的帅哥，而且成绩优秀还是队长。鲜花、掌声和最重要的美女的笑他一个不缺，连老师都对他高看一眼，“是不是昨天和xxx一起吃饭睡觉了，嘿嘿嘿。那个女的身材真好你真有福，嘿嘿嘿。”这句话的xxx不久就换一个，说的人也各不相同，但大体上没有羡慕反而有点嫉妒，甚至颇有恶意造谣之感。陈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并不理会。他偶尔确实收下小女生的礼物，不过也是一些小礼品，慢慢地反客为主，将这些女生变成自己的好哥们，也就少了许多麻烦。
　　这天是运动会，他已经习惯了花团锦簇，只觉得众人的目光、关心让他觉得目眩，甚至有点想逃离而流出落寞。这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更重要的是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社会的非主流，这是他打死也不能说的秘密。像他这样的体育生，早就将美女前拥后抱，可他现在像在钢丝线上戴面具行走的小丑，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且被人认出而笑话一生。他向远望去，逃避人们对他内心的窥视，与顾寒的眼神撞在了一起。顾寒带有一丝哀怨而又可怜的目光触碰了陈温，那是对大太阳下的不满和对陈温不怕炎热的羡慕。当然，还是看到帅哥的怦然心动。顾寒一时好奇心起，冲动让他拿起拍立得拍下了这张照片。而面对顾寒的突然拍照陈温也有些诧异，不由得脱口而出：“站在远处那个白白净净的眼镜男生是谁啊？”
　　“二班的学霸，学校的未来之星。他们班都是很厉害的人呢。”
　　而一向不闻窗外事的顾寒很轻松地就打听到了这个男生叫陈温。他突然起了恻隐之心，悄悄地、一步一步挪动、在人群中闪烁般穿梭，来到了陈温的身旁，躲在了别人背后观望着他。陈温豆大的汗珠在此刻好像变成了玉露般诱人。陈温突然对顾寒笑了笑，犹如一颗子弹击穿了顾寒的心，让这个冰山美人也难得以笑回礼。
　　顾寒在校运会中只关心陈温的成绩，却也不好意思送水什么的。他愿将美好私藏心里，而不是分享给别人，况且这份美好还是禁忌。而陈温自然而然般忘记了顾寒。顾寒晚上会悄悄拿出照片大量，他希望能看到更里层、更美好的事物，这让他不禁一阵羞愧。
　　顾寒内心的跳动一直到运动会的最后，他本以为最后会随风飘逝，没想到缘分妙不可言。顾寒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厕所，看到了赤膊流汗的陈温。还是落日的金光，晃得顾寒恍惚，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好像是金光闪闪又好像是漆黑的洞。但是汗水在阳光照耀下格外晶莹美丽，那弯曲的曲线也炯炯发光，像挺拔高山下缓缓的小溪。阳光照的每一根汗毛都是如此明显，就连胳膊小腹上的白毛都像一片丛林。陈温向前挺腰，来到了池子前。顾寒此刻战栗着，来到了陈温的身边，斜眼望着那黝黑的身躯下的水花，哗哗啦啦是如此有力、粗犷。他无意识、照本宣科地也来到池子前，发现肿胀的躯体难有尿意，更让陈温也看了个底朝天。顾寒的皮肤如此细嫩，好像是加了添加剂的面团、又像是打磨的美玉，那个腰比女生还纤细，却有着蛮大的屁股。他的嘴很娇嫩，粉嘟嘟的，眼睛也很温柔、冷静，就是斜溜溜地，估计没安好心，也是好奇自己的胴体。可他注意到顾寒身体的燥热、白色的皮肤下更加粉红娇羞的顾寒坚强地试探着这个世界和陈温。这让陈温也不由得反应，他不禁开始臆想顾寒可爱的身后。他和顾寒都羞红了脸，在匆忙中对视，约定俗成般彼此都不说话而径直离开，装作不认识，可内心却都激动万分。虽然他们表面很镇静，可那探测器却心领神会地彼此交流了情报，像那深海里的鱼叉，或许只是盲目击中，可却能掀起阵阵波涛。他们一个惦记着对方的粗线条肌肉，一个挂念着对方的细线条嫩肤，两条粗细不同的直线由此交叉。他们都咽下了口水，内心的火焰越发强烈，那是青春的萌动，也是灵魂找到同类的颤抖和狂欢。
　　冰冷的月光似把空气降温，凝结了时间的转动，漆黑的夜模糊了一切，对生命宣告暂时的死刑。两具躯体分别蜷缩而又舒展，地下的纸巾渐多，已经消耗殆尽的体力让他们气喘吁吁，痛苦地抓住床单却没有力气握紧。顾寒几分钟就看一下陈温的照片，并回忆下午的趣事，希望把阳光下的躯体和照片的脸缝上在一个身体，可记忆却像那新手工人编织的布料一样越发粗糙，甚至让记忆出现偏差。而陈温却发现自己慌张忘记了那个少年的脸，如同照片被开了个大洞，那份洞深邃、黑暗，却令人着迷。他一遍遍回想，却觉得那个洞越发扩张，并从记忆穿梭到心中，吞噬着一切。
　　不管怎么样，都要再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