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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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久远而悠长的梦。
我的梦中是江南三月，烟雨绵绵，蜿蜒的水道两旁，柳色如烟。
这是有着秋玲记忆的小镇。
在秋玲的记忆中，这座小镇总是在飘雨，雨丝细细的，密密的，轻轻的，柔柔的，无声的滋润着天地间的万物，而后就如法术一般的，一夜之间，红杏，粉桃，绿柳如画，红烟绿雾，迷了人眼，醉了人心。
放眼望去，
那青石板桥上的，是谁的身影？
远远的看去，她一动不动的像一座石像一样。娴静的脸上漆黑的眼睛灿若流星，好像在诉说这无尽的等待。我看着默默站在这江南烟雨中的她，奇异置身于这花红柳绿之中的她，竟丝毫没有被周围的色彩所掩盖，相反，当我的目光触及她眼眸的一刹那，她身后的红红绿绿仿佛全部都在冷洌退色，最终沉淀成一幅老旧照片的昏黄景象。
于是定格成了永远。
我看着看着，眼泪就汩汩的流了出来。
醒来之后，一抹脸，一脸都是水。
秋玲口中的沈碧卿就是当年上海滩上的风云人物，鼎鼎大名的沈天宏沈老爷的二女儿，那年她在英国的学业结束，便回到了上海，沈碧卿的身上没有那种从外国来的假洋鬼子女人的矫揉造作，她气质出众，举止优雅，谈吐不凡，甫一回国便成为了上海滩交际圈中鼎鼎大名的人物。
无论男女，大家对这个沈家的二小姐都是充满了好感的。
“碧卿是一个很讨厌穿传统女装的人，她说她总是嫌女装繁冗而又行动不便，她喜欢穿洋服裤装。那种洋服真是漂亮！让人看起来总是阳光潇洒，活泼出众。我这种女人却是穿不得的了”秋玲在对我讲起沈碧卿的时候，脸上的神采，熠熠生辉，全然不似一个飘荡了六十年的孤魂。
秋玲说沈碧卿是整个沈家对秋玲最好的人。
可是秋玲的身份，却只是沈天宏的三老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的脑子里像潮水一样的涌入了许多的画面。在那个本来已满是故事的年代，豪门间的恩怨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可是……
三姨太喜欢上二小姐……
这件事情，太悬了吧……
喜欢这种事情，是必然的吗？
若是别人对我讲这样的故事，我一定大笑三声笑他的不切实际然后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回家修养。
可是……
我叹气，生活真的有时候像连续剧一样让人完全的无力与挫败，人与人之间真的是有“劫数”这么一说吗？
还是我应该说，那是“宿命”？……
我有些犯难，秋玲虽然讲了许多有关沈碧卿的事情，虽说沈碧卿也许在六十年前很有名气，可是现在说要找这么一个人，却无异于大海捞针。
现在唯有系希望于那个姑婆了，我揉了揉太阳穴。
我记得这个老人第一眼看到我的眼神，直觉没错的话，这个老太太同秋玲应该有莫大的关系的。
我有些头痛，总觉的如果这样抽丝剥茧的一层一层的查下来，那个隐藏在浮华背景下的真像很可能是残酷无比的，不知道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是会像母亲和妈妈那样的吗？
也许不会，如果是那样的故事，秋玲又怎么会一直漂泊了六十年等待着她……
想到这里，我竟然对这个面孔模糊熟悉的沈碧卿产生了一丝的怨气。
秋玲的故事并没有开始，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还是云里雾里……
我起身拉开窗帘，映入眼中的是紫色的朝霞，美丽的伤感。
不愧是罗婧，办事的效率真的很高。
一天后，她手上拿了厚厚的一叠资料来到了我家的门口。
“你这是……”我有些惊异的看着她手上那堆厚厚的资料文献，这个女人难道打算到我这里来办公？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她失笑，靠在门框上，“还不让我进去，这堆东西沉死了。”
我闭上了微微张开的嘴，歪了歪头，连忙接过她手上的那堆东西，“难不成你这个时代女性打算到寒舍来办公？”我打趣道。
“好啊你，”她翻了一下眼睛，“难得我四处帮你查资料，到头来你还来消遣我！”
“资料？”我心虚的看着她，我并不曾说过让她帮我查什么。还是说，她知道什么……
“这个，是有关六十年前上海沈家的一些资料。”罗婧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定定的看着我。
我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
“我查到姑婆以前做侍女的那个地方就是上海的沈家，我猜想你想知道的事情也许和这个有关。”
看着罗婧清澈的眼睛，没有一丝的杂尘，虽然还是一如往昔的冷澈，却让我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心安。
“这回，你能告诉我，你在调查的是什么了吗？”
面对着这样的眼睛，我无法隐瞒，亦是无法拒绝了。
“罗婧，我想也许我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我微笑着拉她坐下，
“不过话说在开头，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全部都是真实的。你听了之后要是有什么不良反应我可是概不负责哦。”
“我相信你。”她点点头，轻轻的抿起嘴唇，有些紧张的样子。
“你放松，没那么吓人。”我微笑，拿下了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所有的一切，就要从这个东西说起……”
“这……不可能……”罗婧的低呼把我拉到了现实。
“你不信？”我看着罗婧微微有些愣住的脸，心里竟隐隐的有一丝的失望。
“不是不信，”她垂下了眼帘，“是很难让人相信，不是吗？岚昕我知道你家里出的事情，可是……”
“我知道这些很难让人相信，可是，”我扳过罗婧的脸，直直的看着她，“这些都是真的。既然你选择来听这件事，你就应该去相信它，你知道我不是胡乱说话的人，精神也是很正常。”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罗婧不相信我，我更不希望她是认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好吧，我试着相信。”罗婧点头，“还有，你可不可以松手……”声音越来越小，“你这样，我会想亲你……”
我猛的惊觉我和她的脸相对距离不到十厘米，正是某种尴尬的姿势。
“不好意思！”我猛的松开了手，站起身来。
空气里静的可以听到我们彼此呼吸的声音，混乱，急促的像是一团乱麻。
我不喜欢这种气氛，连忙摆起笑脸开始插科打诨。
“我看看你都找了什么东西，”我混乱的拿起了桌上的一叠资料，坐到了较远另一边。
“你在躲什么。”隔着几米的距离，我感觉到她的目光渐渐的变冷。
“我什么也没躲啊，”我抬头，露出了一个心虚的笑容。
她的目光渐渐消退，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难耐的沉默。
我胡乱的翻着手上那叠纸，实际上我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只是，
我真的不能应付这种情况。
没来由的害怕，渐渐的占据了我的内心……
“你先看看吧，我走了。”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
“明天我爸妈回去，我来接你。”
“哦，谢谢你。”我并没有抬头，依旧心虚的翻着那堆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关上门的瞬间，我仿佛听见了压低的啜泣的声音。
“对、不、起。”……
声音低的几乎无法听见，却是一字一句的撞进了自己的耳膜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