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梨》钟述

21、蝶

　　11.23

　　彷徨间，已经过了些日子。

　　“气象台预计，本年度第一股寒潮将于今明两天席卷之南市沿海地区，请市民们注意增添衣物，以防感冒…”

　　之南十七中门口的大街上…

　　“哥，快点快点…快迟到了!”李木茧本是缓步同身边的俞之平走着，忽然他抬了抬胳膊，随意地看了一眼手表，便急忙地转过头朝俞之平小猫般地嚷嚷道。

　　“昂?不慌不慌…”俞之平慢步子走着，眼皮耷拉着，语气惺忪。

　　“待会要罚站了!”李木茧耐不住性子，废力拉住俞之平的胳膊往前跑着

　　“诶诶诶，让我缓缓神!”俞之平抓紧了他挂在左肩上的书包，顺着李木茧的力向前冲着。

　　……

　　校园熙攘的人群里，熟悉的一幕再次光临。

　　初冬，人走的很慢，时间也是，从进班开始就一直在上课，像是上了一下午，最后只等来了大课间的铃声，那感觉——心寒。

　　教室里，窗户上仿佛已经整整地挂着，绵绵的水汽……白乎乎的……

　　李木茧又累又困地爬在桌子上,盯着视野前的刘海随发，和那身批灰色外套的背影，发着呆……

　　忽然，那灰色身影转到李木茧呆滞的目光前。

　　“嘻……又发呆呢…”俞之平凑过身子和胳膊，摆在李木茧的桌子上。

　　“哥…?”李木茧被这突然齐来的距离吓了一跳，但还是注意到了他耳朵带着的黑乎乎的东西。

　　“听CD吗？”俞之平一眼看穿，取下左耳的，递给李木茧。

　　“什么歌？”李木茧小心地接过，搁在手心里。

　　“你听听就知道了。”俞之平又帮李木茧戴在他的右耳。

　　“……”

　　是一段纯钢琴乐——《Flower dance》

　　李木茧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他在家画画时，还不时听到过俞之平弹奏这首曲子，但每次都弹得磕磕绊绊的，不尽人意。

　　歌曲结束，俞之平按下暂停键，和李木茧一块儿取下耳机。

　　“怎么样…小茧?”俞之平轻缓声问…

　　“什么怎么样…”李木茧有点没晃过神儿

　　“歌呗。”俞之平撇起嘴角解释

　　“…好听”李木茧恍神儿，有点尴尬地微笑解释。

　　……苍白的解释，比不过初冬捧在手心里的热水。

　　英语课……

　　大家仍是奋笔疾书地写着手中的卷子，老刘在讲台上也没事儿唠叨几句。

　　李木茧正看着难题，发着呆。

　　一张纸条跃然在笔尖旁边。

　　“中午吃什么？”

　　旁边还画了一个鱼的emoji，俞之平怕是李木茧认不出来。

　　“虾饺……”李木茧缓缓地写下两个字，旁边还画上一个爱心。

　　然后，李木茧望讲台上望望，看老刘正在系鞋带，便使劲一扔，正巧落在俞之平腿上。

　　俞之平看了，内心里傻笑半天，也慢慢地默默地写下。

　　“好的，宝贝!”又画了个小人，将那爱心抱住，脸上漏出欣喜的表情。

　　……

　　“咻……”再一扔

　　那纸条又落在了巧合的位置——李木茧的笔袋中，这下他也不用麻烦去拿着看了，李木茧只是朝笔袋看了看，腻歪地笑了几下，心里忍不住想。

　　“哥画的小人儿还怪可爱的。”

　　“这几个月跟我一起时耳融目染的吧。”

　　“呸呸呸……别想那么多，快写题。”

　　“写到哪儿了来着?”

　　“……”

　　……嗯……

　　老刘起身，在讲台上兜着走了几圈儿，看了班里同学的表情和行为，便思考发语道“我看有些同学不会写题，这样吧，这张试卷也是有难度的，大家讨论着写…还剩20分钟下课，大家把握好时间。”

　　班里逐渐此起彼伏出声音来。

　　李木茧方向笔，懵懂的眼神四处张望着，俞之平看了，心里感觉有点发萌。

　　“鱼哥一块儿来做完型来……”

　　“鱼哥，鱼哥!”

　　四周和俞之平打熟的同学都蜂蛹而上，

　　李木茧仅是老老实实地看着俞之平。

　　俞之平也看出来他的窘迫，清清楚楚送李木茧一个微笑，便扭过身子去对那些同学说。

　　“抱歉啊，鱼哥得教弟弟。”

　　“你家有你一个振兴家产就行!”一个和俞之平玩得好的兄弟调侃到。

　　“这不行啊，总不能落人家李木茧不管。”俞之平说罢，留了个假礼貌表情就拿笔转过身子了。

　　“鱼哥也是个弟控啊…”

　　“诶，学霸的胳膊就是难留……”一旁的同学也不住地调侃，都找别的学霸讨论了。

　　“哥……不尴尬?”李木茧抬起眸子看俞之平含着愉悦的眸眼。

　　“尴尬个屁……”俞之平爽朗地用笔敲了敲李木茧的卷儿。

　　两个人的心里一瞬间都闪过一段话语。

　　——“他们才不知道。”

　　是啊，除了父母，我们的感情无人知晓。

　　在他们眼中

　　我只是爱弟弟的哥哥而已

　　我只是被哥哥爱的弟弟而已

　　于是，两人人也便放下心扉，挨得很近，近得能看到对方瞳孔的经络…

　　然后，激烈地讨论英语卷子…

　　虽说好像全程都是俞之平在讲。

　　讲着李木茧不懂的单词

　　不懂的句式，词性，语法。

　　但李木茧还是硬逼自己听下去。

　　直到被自己天天能看到的，

　　俞之平的脸庞所艳慕到…

　　“听懂没，别光眼巴巴看着我啊…”俞之平拿稍凉的手指点点李木茧的小鼻子

　　……“额!额嗯，听懂了，用反身代词!”被一阵触感所惊觉的李木茧只好支吾地附和道。

　　“害……小茧啊，怎么看都呆呆的，乖乖的。”俞之平心里不住延想。

　　“刚才讲到哪了，什么时候下课啊？”李木茧随时地点头，点头，但心中只念叨着这些。

　　不知道讲到哪一题，下课铃终于发声了。

　　俞之平也瞬间闭上嘴，给了李木茧一个眼神，便拉起李木茧的手，从教室后面冲出去。

　　“想吃虾饺还不着急下课…?”俞之平在前头冲着，一顿揶揄的暖话进了李木茧的耳朵。

　　“听你讲题，没顾得上。”李木茧无所适从地回答道。

　　“快跑快跑快跑……”

　　“有点滑…哥!”速度太快，李木茧有点站不稳，四面楚歌的处境，两人都慌张极了。

　　“噗!”

　　只见两个人的身躯都倒在教学楼西旁的草坪上。

　　“嘶……你胖了，小茧，哈哈哈哈哈”李木茧摔在俞之平的身上，才刚刚睁开眼。

　　“没事吧哥，快起来，我给你背上的树叶打下来!”李木茧迅速站起，又拉起俞之平来，然后用巴掌狠狠地拍去俞之平背上的落叶。

　　跑着……

　　“我去……吼吼吼吼……”

　　“别拍了，别拍了。”

　　“哥，我只是想给你打掉…”

　　终于跑到了……

　　“诶…你先去站着那个位儿吧，我拿着餐卡去打饭。”俞之平终于拉李木茧来到一块没人的餐桌旁，李木茧累地一屁股重重坐下，俞之平立马窜了个没影儿。

　　“诶，李木茧你不吃吗？”一旁路过的学校美术社老师询问道。

　　“昂?我等我哥，他去打饭了…”

　　“好，记得完成你作业啊！”

　　“好!”

　　老师优雅但匆匆地离开，李木茧泄了口气。

　　扭头往了往，俞之平快步走来，速度之快让李木茧有些担忧他双手都端着的餐盘。

　　俞之平笑着坐在李木茧一边。

　　李木茧却微微说了一句

　　“哥，下次我来端吧。”

　　“怎么了?”俞之平刚捞起一根热气腾腾的面条，送进嘴里。

　　“你走路容易摔倒，我怕你又烫伤了。”李木茧语气中落着莫名其妙的担忧。

　　俞之平满脸笑意地看李木茧的小脸儿，囫囵地说道

　　“行，让你体会一下我的不易。”俞之平踉跄筷子，边吃边说。

　　“说话，跟什么似的”李木茧内心不住地乱想。

　　“张嘴!”李木茧夹起碗中面上“点缀”的一个虾仁，落了落汤汁，送到俞之平嘴前面。

　　李木茧有些紧张，拿着筷子的手不住微微颤抖，刚才喊叫的声音分明在装霸道而已，只是一瞬间就退掉了。

　　“我对海鲜过敏的……”俞之平又幼稚地抛出这个防御武器。

　　“我说张嘴你就吃!”李木茧又卖力地装着嗓音，给俞之平惊了一跳，但俞之平还是吃下了李木茧筷子夹着的虾仁，并且用一种回味无穷的表情看着李木茧。

　　“宝宝，怎么……生气了?”俞之平悄悄低下头，窥看李木茧的神情。

　　李木茧装着淡定，但不到几秒，还是绷不住笑了出来。

　　“哥，你能不能不要总把虾仁全塞我面里边”李木茧抓抓俞之平的衣角。

　　“怎么，你不爱吃吗？”俞之平又问道。

　　“不，就是…你把虾仁都塞我碗里，你吃什么啊？”

　　“吃面呗…”俞之平语气蹑笑，逗小孩似的。

　　“诶啊啊啊啊……”李木茧拧巴地笑起来。

　　“吃虾，吃虾……”李木茧往俞之平的碗里疯狂叩虾仁，并监督俞之平一个一个地吃掉。

　　……

　　一并间，俞之平和李木茧都干完了饭。

　　李木茧有点懊恼，或是心烦。

　　“小茧，又烦了?”

　　“你不明白，这才叫爱情…”

　　俞之平似乎很高明地讲道。

　　“不，我觉得爱情是双向的才对。”

　　“所以，哥，以后多找我帮忙。”

　　“诶啊……傻嘟嘟的小茧，能帮我什么忙呢？”

　　“哈?说谁傻……”

　　“李木茧~”

　　“站住，你个脑比…”

　　…………

　　好吧，看来食堂又要乱做一坨了。

　　…………

　　李木茧不清楚自己内心的不平衡是哪儿来的，只清楚从那之后他和俞之平的关系就变得愈发地亲昵起来，甚至，真的变成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但仿佛又有点夸大其词。

　　…………

　　12.1 放假日

　　俞星洲和舒忆婷，为两人租的房子里，李木茧正在卫生间哗啦哗啦地洗着头发，除了客厅亮着灯，还有那小卧室也亮着，卧室的灯和之前家里的灯不一样，明显更昏暗些，但这也阻挡不了俞之平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手里的相片和相册。

　　“咔嚓……”卫生间开门了，李木茧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手里还带着毛巾…

　　俞之平也放下手中的相片，循声出来。

　　“小茧……洗完了。”

　　“嗯……”

　　“用不用我给你吹头发?”

　　“好……”

　　俞之平拿过吹风机，调到小档，别问为什么，他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洗完澡后吹头发。

　　他一点点抚弄着李木茧湿着的头发，一点点吹干，手指不时会触碰到李木茧软软的耳垂，李木茧每次都会颤一下，俞之平也知道李木茧从小身子敏感，每次帮李木茧吹头发时，指甲都不敢抓李木茧的头发的。

　　不一会儿，头发近乎吹干，李木茧有点晕乎，弯了弯脖子，将皙白的脖颈袒露在俞之平眼眸中，不禁让他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好白……”俞之平不住想到，但看李木茧仿佛是在看着自己，连忙打消心里的念头。

　　“吹干了……”俞之平最后揉了揉李木茧的头发，软软的，仿佛在挼着猫背的毛。

　　“你去…干嘛”俞之平拿着吹风机搁在柜子里就匆匆离开，引来李木茧的疑惑。

　　“做…东西。”俞之平说罢，就继续聚精会神地摆弄起手来。

　　李木茧偷偷溜到门外，扒着门框偷看着。

　　“小茧…别偷看了!”

　　“你怎么知道……”

　　“脚步声这么大谁听不见啊？”

　　李木茧走进来，看着俞之平摊乱一床的东西，再仔细瞧瞧，望见了那是一大堆相片。

　　“哥!你什么时候全打印出来了!”李木茧满眼惊喜，蹲下来乱拿一通，一张张惊喜地看着。

　　“昨天回家的时候，你写着作业，我出去买馄饨时，顺便打印的。”

　　“那家打印店十点还开门啊?”

　　“哼……”俞之平喜欢看李木茧的笑。

　　每次看，都会喜欢的不得了，不得了。

　　“小茧，拿来吧，快要整好了。”俞之平催促。

　　李木茧乖乖将照片递给俞之平，眼神里携带着期待。

　　五分钟后，李木茧脚蹲的有些麻。

　　“坐床上嘛，宝宝…”俞之平揽过李木茧的身子，轻轻将他放在床上，李木茧惊得心里泛红，却被突入齐来的惊喜所淹没掉了。

　　“小茧，把灯关了吧！”俞之平温柔地说到。

　　“好的。”李木茧站起身跑过去关了灯。

　　“三，二，一!”俞之平倒数着，按下按钮。

　　“哇!”

　　“好看!”

　　相片周围忽然亮起俞之平事先串起的小灯，每张照片都亮着光。

　　李木茧尖叫着匍匐在它面前，仿佛很满意地，眼里闪着光芒。

　　“这张，是暑假去舵阳爬山时你拍的”俞之平指着那最后页的最后一张照片。

　　“我没按顺序来……”俞之平认真地解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木茧在一旁又笑做一团。

　　俞之平满脸疑惑，憋了很久，但也忍不住被他笑声渲染了，开心地吼道。

　　“笑什么笑…!?”

　　“哥，你看你鼻孔!哈哈哈哈哈哈哈”

　　仔细看绚丽的灯旁，那张照片里，李木茧比耶手的右端，俞之平的鼻孔里盎然插着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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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木茧，是不是你插的?”

　　俞之平骑在李木茧身上，开玩笑地挠起他的脖颈来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哈……”李木茧被挠得笑着，无法解释。

　　闹了一会儿，两个人重新趴在床上，认真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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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夏天，到水族馆时，偷偷摸白鲸额头的俞之平。

　　·模仿企鹅走路被偷拍的李木茧

　　·去舵阳旅行时，被俞之平拍下的正在作画的画家李木茧。

　　·舵阳烟火会时李木茧和不想上镜的俞之平的合照

　　·校庆节上压轴的音乐F2

　　.秋假时对着李木茧表白的俞之平

　　.捡最美落叶时，被俞之平偷拍的李木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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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回忆，都如温暖的风，涌上心头。

　　…两人从头到尾，一目一幕的看着。

　　脸上抑制不住温热的笑

　　“哥……”

　　“嗯?小茧…”

　　“很高兴做你弟弟，很高兴做你男朋友!”

　　“我也很高兴爱上你，李木茧。”

　　俞之平手掌温热，双手捧住李木茧的双颊，感受着涌动的心跳和暖流，轻轻悄悄地靠近，缓缓地在李木茧额上，落下一个缱绻的吻。

　　李木茧先是红了颊，后则是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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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暧昧的氛围，让两人仿佛一瞬间忘却所有，忘却所有声音与踟蹰。

　　两个傻子，就连外面下雪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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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哥，下雪了!”李木茧缓了缓神，眼眸更加惊喜地转向窗外，起身拉着俞之平的手跑向窗户边。

　　“小茧的手，很暖和…”俞之平第一次这样感觉到，心里欣然地想。

　　“今年，12月的第一天就下雪了!”俞之平也欣喜望向窗外，呼出的热气湿做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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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我和小茧，已经到了冬天……”

　　“我一直感觉，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这份爱……都是意外而幸运的。”

　　“我本以为，在我眼前这个笑着的男孩，是固执天真的坏种。我没想到，他比我更懂得爱一个人，爱这个世界……即使他已经被欺骗过了……”

　　“小茧，宝宝，谢谢你爱着我。”

　　望着眼前的景象，俞之平不觉间，眼角弥漫出一滴泪水来。

　　“哥……怎么哭了……”李木茧踮起脚尖，用温暖地手指轻轻撇去俞之平的眼泪。

　　“没…我只是觉得，幸福…”俞之平语气有些粗略，一时间还是让李木茧听不明白。

　　于是，李木茧便爬在俞之平的背后…

　　用自己小小的身躯，环抱住俞之平。

　　“哥，下雪了…”

　　“嗯…”

　　“还记得吗？”

　　“记得…”

　　………

　　“小茧，快要过生日了。”

　　那本薄薄的相册仍发着光，却悄悄地翻到扉页处——写到

　　俞之平/李木茧 2018.8——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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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纷飞，蹒跚的手掌合隆，

　　无论是记忆，是现在，还是未来

　　我们都是最好的相遇，是彼此最了解的人。

　　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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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飘落，零零碎碎，带走了时间…

　　真巧，又是一个小雪天。

　　12.9 晨 6:30

　　“宝宝!”

　　“寿星!”

　　“起床喽！”

　　“诶哼哼哼……”

　　俞之平轻轻卧在李木茧的耳朵旁轻语

　　李木茧泛起一阵痒意……

　　睁眼，就看见穿着白色毛衣，带着滑稽的生日镜的俞之平，正坐在自己身边。

　　“哈————欠...”李木茧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俞之平帮他揉掉惺出的眼泪。

　　“快穿上衣服吧，别冻着了。”俞之平轻轻地说，即使这样安静的卧室还是传来了淡淡的回音

　　“哥，我衣服呢？”李木茧环顾了四周，床上，衣服不见了……

　　这时俞之平早就窜了出去，李木茧正坐着纳闷。

　　一股暖暖的感觉就来自己的头顶上。

　　“来!”

　　李木茧轻缓地穿上那灰色的毛衣，感受到每一团毛料都吸足了热。

　　便准备踟蹰地问。

　　俞之平却无意间解释

　　“怕你穿毛衣的时候冷，就在暖气片上暖了暖…”俞之平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次的大方的笑，在李木茧眼里却有些羞怯。

　　李木茧只觉得心暖，更不住地想

　　“哥…怎么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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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上毛衣，李木茧便去洗漱了。

　　最近吃胖了点，李木茧看镜子里的自己

　　糊里糊涂地想着，仔细看镜子里……

　　客厅里的俞之平在准备着什么…

　　……洗完漱

　　“哥，你干嘛呢？”李木茧慢步跑过来。

　　“爸妈给我转来了两千元，说让我好好给你过个生日。”

　　“哥，我想简单过就行…”

　　“这可是你的成人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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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里糊涂间，两人来到餐桌前

　　俞之平已经准备好了一桌早饭。

　　“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做饭了…”

　　李木茧坐下来，迫不及待想动筷子。

　　“十五六岁哪会儿，我都是自己做饭的，自己做了两年练的手艺。”俞之平夹起一块豆腐送进嘴里。

　　“昂，爸妈又瞒着我…”李木茧边嚼边嗔怒道。

　　“小茧啊…以后就成年了，没人会再瞒着你什么了。”

　　“得了吧……”

　　气氛悠然变僵，直到俞之平的大笑又打破了这寒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完没了了，哥你能好好吃饭吗？”李木茧撇起嘴，俞之平将他眉毛上的黄瓜条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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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怎能能把黄瓜条弄到眉毛上。”俞之平捂着脸无奈地笑道。

　　“我吃饭吃习惯了呗…”李木茧若无其事地说到，但筷子还是忍不住给俞之平夹黄瓜条。

　　“你这么喜欢黄瓜条，你自己吃吧。”李木茧拿手拧巴了几下俞之平的耳朵，还坏笑着办了个鬼脸。

　　然后一直注意着俞之平的神情

　　没想到他真的乖乖将李木茧夹给他的黄瓜条都吃完了。

　　李木茧便继续拿起筷子吃着饭，心里除了莫名其妙地暖意，还有五味杂陈的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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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年了，也只有在哥面前

　　我能这样疯疯癫癫的吧

　　也只有我在哥面前

　　也只有他会在我生气时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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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0

　　俞之平和李木茧正坐在客厅……

　　蛋糕已经搁在茶几上了

　　“诶，今天中午吃什么呢”俞之平刷着手机。

　　李木茧正忙里忙活地认真布置着餐桌。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俞之平率先起身去开门…

　　哗，连带着外面雪花的声音，是四个高三十二班的同学，两个男生两个女生……

　　“诶，鱼哥……!”

　　“鱼哥，我们来给你弟过生日的!”

　　“鱼哥好!”

　　“快进来吧…小茧在里面准备呢！”

　　于是大家都从玄关蜂拥而入，只是俞之平踉跄地站在哪儿!

　　“李木茧，十八岁快乐!”

　　大家大喊，给李木茧惊了一个大喜。

　　“老吴，石一明?”

　　“卫姐 ，王滢?”

　　“送礼的坐……”老吴搁下礼物，调侃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卫雨，王滢，吴潘都笑着打量着石一明。

　　“生日快乐噢李木茧!”石一明喊了一嗓子缓解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更欢了，俞之平刚从玄关外回来,李木茧为了不让石一明尬尬的，只好卖了一嗓子。

　　“石一明，只要你愿意为我堆一个雪人，这生日宴就有你一杯羹。”

　　那姿态那语气，皇帝一般阴暗，直接震慑了石一明，连忙说道……

　　“好的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

　　…客厅乱做一团。

　　“看看我礼物呗！”

　　“看看我的!”

　　“先拆蛋糕…”

　　“诶!别弄坏了……”

　　俞之平缓步地走进，大家都突然安静下来。李木茧也笑着看着他。

　　“怎么了，继续聊啊?”

　　“鱼哥你上辈子是做杀手的吧，脚步这么轻……”卫雨感叹道

　　“不学点什么轻功，怎么给人弟取蛋糕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又乱做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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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什么时候取的蛋糕。”

　　“嗯，五点四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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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木茧轻轻将蛋糕拆开

　　是柑橘味的蛋糕，挺大的。

　　上面写着

　　“李木茧，生日快乐，我爱你!”

　　俞之平和李木茧都惊了一大跳!

　　俞之平是忘了，李木茧是没料到。

　　于是俞之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在大家的目光都聚在蛋糕上之前

　　将那三个字做成的巧克力放到嘴里嚼了。

　　然后和李木茧来了个会意的笑容。

　　直到大家都被这蛋糕和蛋糕前面的俞之平整懵!

　　“鱼哥偷吃大蛋糕?!”

　　“什么叫偷吃?!他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吃掉……”李木茧开玩笑地瞪了老吴一眼。

　　又叫大伙乐呵半天。

　　老吴吓地离得远远的，正巧给俞之平腾了个位，俞之平坐在李木茧身边，暖暖的，就算是用手，抚摸李木茧的头发，大家都不会管……反倒觉得利索应当。

　　“大家都别闹了，小茧要许愿了。”俞之平欣喜地喊了一嗓子。

　　卫雨懂事儿地去关灯，俞之平拿着打火机点着那蜡烛，一根，两根，三根……拢共三根蜡烛。

　　俞之平回眸，李木茧正好看着他，一瞬间，快乐与美好绵长，似乎这感情有了时间的结缔……

　　俞之平和朋友们唱起生日歌，李木茧幸福着，抱拳许愿。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哦……”

　　“祝你生日快乐!快乐……”

　　“呼……”

　　李木茧浅浅睁眼，将那三根蜡烛一并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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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们和俞之平都一并鼓掌。

　　“来来来，寿星切蛋糕!”

　　大家开始分起蛋糕来

　　……又是一派慌忙热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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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茧……”

　　“嗯!?”李木茧抬眸，俞之平嘻嘻哈哈地用手指在李木茧鼻子上缀了一块儿奶油，他一瞬间看着俞之平，呆住，小猫似的。

　　“可爱…”俞之平目光绵绵地说

　　“可爱喔喔喔喔喔喔!”后面的朋友也随即符合。

　　李木茧本想开口，看在朋友们的面子上，也只好笑笑。

　　橘子味在口腔里迸发开，

　　似是这个季节，独一无二的果香烟火

　　缠绵人们心脏之间的经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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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木茧开始一个个拆礼物。

　　“颜料，颜料，画本，素描本，画刷……”

　　李木茧还挺高兴，看来朋友们都为他的未来着想，他都一一得感谢了朋友们，朋友们在一旁搞怪着说着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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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0

　　李木茧和俞之平一一和他们告别，整理了下客厅……

　　卧室里，李木茧站着

　　“宝宝…”

　　俞之平为李木茧披上褐色的大衣……

　　“哥…”

　　“下雪了，不出去转转嘛？”

　　“咱们还去，皓月公园吧。”李木茧用手，拉拉俞之平的手指。

　　“好…”俞之平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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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上，两人紧紧地挨着坐在一起，这场景，好像在昨天，又好像，只在今年秋天的那个黄昏出现过。

　　“哥的手，刚才好冷。”李木茧忽然这般想到。

　　一双小小的手，轻轻悄悄移到旁边那双略大的手上，大手惊动了一下，下一秒，就紧紧地和小手拉在一起，雪白地，温暖地，汇做一朵雪花。

　　“小茧，生日快乐…”

　　“哥，我很快乐……”

　　风不算大，披靡着微微雪花，落在人身上，如同白色的星星点缀，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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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皓月公园。

　　“哥，来画!”李木茧在雪地里画了半个爱心。

　　俞之平闻声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画下另一边。

　　“咔嚓!”李木茧用CD拍下。

　　“回家放到那个相册里面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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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一旁都是挂着雪的松柏的路中央，两个人都感觉时间过得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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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茧，怎么就长大了…”俞之平又拉起李木茧的手，两个人的手，都暖暖的。

　　“哥?”

　　“怎么了？”

　　俞之平和李木茧步到了碧蓝的河水旁，即使这儿已经结冰，大雪铺逅悠长。

　　“我想喂鸽子。”李木茧抬了抬一直嘴角，露出似曾相识的暖笑……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俞之平直接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鸽子食…

　　“昂!你穿的，还是那天的大衣啊?”李木茧问。

　　“嗯……”俞之平嘻笑，将鸽子食轻轻放在李木茧伸开的手心上。

　　没想到，谧在深林的鸽子不顾风雪，翼然落在了李木茧的手上，一点点啄食着李木茧手心的鸟食，李木茧悄悄地抚摸着他的翅膀，捏去它羽上的雪渍。

　　俞之平扭头，静静看着这温馨一幕

　　“曾经，我觉得，爱你是很冒险的一件事。”

　　“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平常。”

　　“哥，也要喂吗？”

　　“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俞之平伸出手掌，那只鸽子也翩翩翅膀，又落在俞之平的手心。

　　一旁，李木茧拉俞之平的手更紧了，俞之平触着李木茧的脉，似乎能感受到他不住的欣悦。

　　“小茧，宝宝，感谢你还爱着这个世界……”

　　雪小的近乎停了，李木茧和俞之平继续前步着。

　　“哥，你还记得吧？”

　　“昂!什么?”

　　“许愿树啊，傻了……”

　　“哼……走呗…”

　　俞之平和李木茧相视微笑着，朝那个挂满红条子的古树走去，四周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都是来许愿树下许愿的。

　　李木茧拉着俞之平往前跑

　　李木茧：“哥，你拿一个!”

　　俞之平：“拿到了!”

　　俞之平：“还有笔!?”

　　李木茧：“我拿着呢！”

　　他们来到许愿树的南角，周围无人，再往南，就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林木……

　　“哥，你先写吧！”李木茧暖暖地笑着把笔递给支吾的俞之平…

　　俞之平想了很久，只写下:

　　“希望能一直陪着小茧，无论如何，无论以哪种形式。”

　　李木茧乖乖地在一旁等待，因为愿望一旦被别人发现，就不显灵了。

　　俞之平将笔递给李木茧，把那纸条，挂在了这颗树上，条子最空旷的部分。

　　“小茧，你的愿望可以挂在我愿望的旁边吗？”

　　“我觉得这样我们的愿望可以同时实现。”

　　“可以啊!”李木茧缓缓抬起眸子，刚写下这样的愿望:

　　“希望能一直陪着我哥，无论如何，无论以哪种形式。”

　　虽然巧合，虽然命运巧合，但两人互不知晓，俞之平只是帮李木茧，把他的愿望挂得高高地，挂在自己的愿望旁边。

　　……

　　一阵风刮去，两个纸条随风飘荡，细雪却丝毫不在它们身上停留，任凭大风吹咎……

　　半晌，俞之平请李木茧在附近的餐馆吃了碗面，仍是李木茧喜欢的虾仁面。

　　于是他们吃完饭就继续走

　　继续走，两个人好像都有使不完的劲头。

　　走到了公园的尽头，也走到了这大陆的尽头——舵阳海旁……

　　“小时候，从来没有走到这个公园的尽头。”李木茧捧起海边混着雪的沙粒，默默地说到。

　　“现在小茧长大了，就也走到了是吧！”俞之平也蹲在李木茧一旁，随意地说到。

　　“哥，今天我生日，怎么没给我准备礼物?”李木茧对着俞之平眨巴着眼。

　　“诶，小茧，我竟然忘了……”

　　“你想要什么礼物?”

　　……

　　“哥，我爱你!”

　　“我要你。”

　　只见一瞬间，俞之平便紧紧堵住他的唇，一时间竟不能言语一个字，周身的血液尽数涌到了头顶，俞之平的呼吸逐渐变得灼热，他一只手拖着李木茧发烫的脸，起初的吻还是温柔又克制的，但随着李木茧逐渐加重的呼吸，吻也越来越深入，终于，在李木茧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轻轻地松开了他。

　　“宝宝”

　　“我是你的”

　　“我一直是你的”

　　“哥哥”

　　俞之平轻轻将李木茧拥在怀里，天空有雪花飘落，全被这怀抱的温度所溶解，四面变得潮湿，李木茧的眼里也润着眼泪，两人咫尺的距离，全被呼出的暖雾弥漫着。

　　李木茧只是深深地藏在俞之平温暖的怀里，想要一直享受着这温暖的温度，世界的冰冷苍茫入骨，仿佛只有俞之平的爱，才能包裹李木茧的心。

　　“哥，你好暖和…”

　　“小茧，不冷了吧…”

　　“嗯。”

　　“哥，你会一直，信任我吗？”

　　“放心，哥永远信任小茧。”

　　“小茧是我世上最爱的人。”

　　“哥，你耳朵好红，不冷吗？”

　　“不冷，一直抱着小茧，就不会冷。”

　　“那哥，我一直抱着你，我不会放手。”

　　“我不放手，哥就不会冷…”

　　…………

　　雪停了，俞之平和李木茧都抬眸看，

　　大海和天空一样苍白

　　手心和嘴唇一样赤红

　　一颗心脏和另一颗心脏仿徨间共鸣

　　一颗苹果和一颗梨就能组成世人难以割舍关系的苹果梨。

　　…………

　　回去的路上

　　“哥，我已经十八了，未来也不会远了吧。”李木茧搅动俞之平的手指。

　　两双手又不约而合地紧紧扣在一起。

　　“在我心里，小茧永远是孩子……”俞之平侃语道。

　　……

　　“哥，我记得那天，你在江边抱着我，说让我信你。”

　　“哥，我也记得那天，我因为你的善解人意而哭泣”

　　“哥，我更记得那天，你说我是带着伤疤，软弱的人，其实你也伤痕累累，不是吗？”

　　“哥，我还记得，你从来把我当成孩子，但有时却依赖我的样子。”

　　“哥，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我知道我也离不开你，我们要做一辈子的苹果梨，一辈子心脏共鸣。”

　　……

　　公交车上，

　　俞之平左手心落着雪花，一瞬间就消融，与是，他舒了舒身子，让李木茧轻轻地靠在自己肩上。

　　李木茧满脸愉悦，唛嗫着嘴唇俯在俞之平耳边轻语。

　　“哥，和我一辈子…”

　　“和你一辈子”

　　俞之平喉结微微滚动几下，微微转头，半阖着眼，不知多少次抚摸着李木茧的头发。

　　…

　　………

　　“多想和小茧……一直这样下去……”

　　“多想和哥……一直这样下去……”

　　……

　　远方的雪

　　绵延不止

　　两颗心脏，一同脉动的余温

　　摧毁那茧

　　……成蝶

　　…………

　　“哥，我听到你心脏声了……”

　　“小茧的心脏声，也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