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与彼情想若也》上坡见猫

4、誓仙大会

　　伊依桐醒时。
　　最关心之人，莫过于鹿辙了，如同溺水之人般亲昵地蹭着她。
　　而伊依桐昏迷一日才醒，全身无力，迷糊中差点没认出鹿辙。
　　楚含英则在窗前抚琴，为之养神宁志。
　　姜邻正坐在窗沿上一只腿盘着，另一腿垂着。一只手抱着姜孟最喜欢的布老虎，见伊依桐已醒，用布老虎逗她开兴。
　　“知秋师妹，你再不醒的话，孟孟就要拿哥哥出气啦。”
　　随即，姜邻挤开碍事的鹿辙，为伊依桐把脉。
　　站在一边的鹿辙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惹得他敢怒不敢言，好汉不吃眼前亏。
　　伊依桐数着这次任务的天数，是离开溯霜山丈眠阁的第四天，头一次接触姜邻的失心疯，难以招架来自封乌宗佚名前辈的热情，换作平日，必会远离这无礼的怪人。
　　“知秋师妹、师弟见谅，我师弟偶尔如此。即已无恙，休息一柱香时后，即刻启程。”
　　楚含英领着显眼的姜邻暂作告别。
　　鹿辙在他们走后，关门时呸了一声，装腔作势。
　　本就是不同派别因任务组队，毋须多言。
　　二刻后，四人出发，然而相处的模式还是如刚出净琉璃处一样奇怪，楚含英和姜邻在前，伊依桐和鹿辙在后，唯有商讨和发现危险时，四人才联讯沟通，却均已楚含英为首。
　　姜邻早把布老虎收入怀里，正感慨不远处就是仙临城，来的各路人马均是身怀奇技，亦是此次誓仙大会的对手，据说，仙临城的结界是隐始祖所设，灵气四溢，坚不可摧。人妖大战后，先祖退居屏障内，御七家的法术也根植于此。同时，妖在此结界中无处遁形，妖力可被削弱一半以上，是妖最不喜的地方。
　　姜邻怕被识别出，又需要仙临城一件宝物交付与恩狐，来时到没有如此进退两难的想法，只是结界的威压，隔着四里路，就让他无法压制妖性。
　　楚含英看出姜邻面出薄汗，藏有心事，隐约猜到何故，起唇笑道。
　　“看来师弟，甚是喜欢姜氏一家呢，往日都不见你把它带在身上，还不曾听闻小妹芳名？”
　　“小妹这厢有礼了，姓姜名孟，仍待字闺中，不知玉面公子可有婚配。”
　　楚含英咂舌怔住，师弟入戏之快，倒是毫不含糊，脸皮颇厚，想起八岁时，佚名拿手影戏编故事吓唬他这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娇子。
　　姜邻叹气，摊手道。随后开伞，压低伞面。
　　“算了，不演了。这布老虎即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姜孟的化身啦，头一次出远门，就把它带在身上了。”
　　“原来如此。”
　　“阴天打伞，装神弄鬼。”鹿辙在身后嘀咕，听见身边的伊依桐浅笑了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
　　“师姐，你是不是笑了一下。”
　　“没有。”
　　小样儿，还想瞒他。下一秒顺着伊依桐的视线望去仙临城那宏伟的城门，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暗自祈祷千万别是那谁谁。
　　事与愿违。
　　这人到处瞎逛什么，他不是闭关修炼吗？
　　然而待伊依桐看到瞿轩身边出现的秦妤妤时，又浅笑了一下。
　　啊，毕竟是欢喜绝不比自己少的秦妤妤，当初也是她，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深藏的情愫后离开，然而决定权在瞿轩手上。
　　她想起幼学之龄时，瞿轩甩着他宽大的袖子捂嘴笑着，“依桐妹妹，你好好笑啊，我当然心悦你啦，我还要娶你作媳妇哩。”
　　伊依桐心满意足的离开，未注意瞿轩狡黠的目光，单一句话记了八载。
　　而后伊依桐家道中落，举家搬至皇城外，二人再无交集。
　　时至今日，伊依桐任想时光回溯，或许她能和瞿轩白头偕老。原来他们的故事，自始自终是一个人的不尽人意，空说无凭罢。
　　至她青涩不再，执念已成往事。
　　鹿辙在乎伊依桐的情绪，有点儿手足无措，从行李里掏出一件青衿盖上了长发女子的头，即使如此，也不想让别人发现她不堪的一面
　　鹿辙没说话，只是背起女子，快步追上姜邻他们，伊依桐也没过问原因。
　　伊依桐不了解鹿辙这么长情到底坚持着什么，大抵是伊依桐并不懂喜欢是什么，她所展示强硬一面在此刻不攻自破，把自己弄的苦大情深，魂不守舍。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姜邻这边，狈的特征慢慢显现，他的瞳孔泛成金棕色，尖耳竖起，乌发褪成白色。
　　所幸楚含英他们来的迟，人们的注意都灌注在誓仙大会上。
　　适时，楚含英在结界的分界线处止步，利用祖传秘术瞬移，将姜邻带至来时的路上。
　　留下鹿辙他们在原地傻眼，人呢？
　　“作为共犯，我劝你别抱有侥幸，人对半妖的容忍不亚于全妖，但我想试一下，我即已顾全天下为己任，若我无法护一个半妖周全，谈何芸芸众生。”
　　“……师兄功德无量，恐意气用事，后果自负。”
　　“小洁疾，以往你就不答应，以防万一，今日你我立下束缚。”
　　“……师兄因心魔已经失去大师兄的地位了，毕竟你依旧代表的是掌门的颜面。”
　　倘若没掌门护着他这小小半妖，恐早已身首异处，束缚也仅是寻求安慰罢。但师兄说的不无道理，掌门前日闭关渡劫，师兄的心魔又无发作规律，必会有人乘机灭杀他。
　　“自是无颜见掌门，失无所失，除此之外，你是我唯一的值得信任的搭档。何况净琉璃处已不复明月清风，背离了我所追求的道。”
　　“御七家定要说是我蛊惑了你殆矣，把你撇得干干净净。”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师兄仅问你的想法，你想成人，还是妖。”
　　“能不被驱赶的话，是成仙、成魔亦别无二致。”
　　“……入我浮屠教吗……教主暂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过师兄授意代理许多职务，好比收徒等哦。”
　　“你诓我，新兴教派如今只有你一人？”
　　“以后会有的，师兄可有算上你的份哟。上了这艘船，我们就是一家人。”
　　“……师兄，难不成你被夺舍了？到时劈我的雷劫，我会小心的，那你晚上记得睁着眼睡，别睡太死，劈着你啊，可不怪我。”
　　“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