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映春愁》西落云归

6、第 6 章人生就是，充满意外

　　林漾回到酒店，扯了扯领口，脱下西装外套正准备洗澡。
　　手机铃声霎时响起。
　　“阿宋，怎么了。”林漾拿起手机，看着阿宋两个字，疑惑问出声。
　　“……”
　　“怎么不说话？”
　　“你不要我了，老婆。”
　　“又喝了？我没有不要你，我跟你说过我在禹江出差。”
　　“禹江……大学……”
　　“对，我们的大学，我今天去看过教授了，还会在这里待一个月。”
　　“…不要走”
　　“我没有走，乖，先睡觉。”
　　林漾听着万宋在那头喃喃自语，听他周围只有一人声音，便猜到他该是回家了，没挂电话，做自己的事去了。
　　“晚安。”
　　林漾朝电话道了句，听着万宋不再说话，兀自睡着了。
　　清晨第一缕光透过帘子缝隙，洒上林漾脸侧。
　　他摸向床头，找到手机，电话不知什么时候被万宋碰挂了。
　　屏幕第一条信息是名为江洛山发来的。
　　听说你来禹江了，出来见见。
　　“消息真灵，见他吗，反正也没事做吧。”
　　林漾回了信息，二人约好在商业街拐角的火锅店见面。
　　红火火火锅店是林漾宿舍最常光临的饭店，地方不算大，人少不吵杂，环境舒适。
　　特殊的是，红火火不像其他火锅店，并不售卖熟食，只提供食材和锅底。
　　他们常来这吃，和老板娘混的熟，有次江洛山好奇问老板娘“姐，为啥你这不做菜？”
　　老板娘本来聊的畅快，听他一问有点害羞，“我不会做菜，原来是我老公在做菜，但顾客说不好吃，连带着我们店的评分也降了，就让他别做了。不过我们的锅底可不是料包，那是正经研究出来的独门秘方，不外传嘞。”
　　经过江洛山长达五年的软磨硬泡，他成了独门秘方的唯一外家子弟。
　　老板来客啦，机械的电子音在林漾踏进店门的一刻响起，这还是老板娘拜托江洛山这个小年轻推荐才装上去的。
　　现在社恐或者是说不爱说话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每次来客人两夫妻都在后厨忙活，客人见没人搭理都走了。
　　老板娘也没招，向来吃火锅的江洛山聊天诉苦，他就给两人推荐了这个。
　　不得不说，这音量，是很震撼。
　　江洛山冲着林漾招手，俊朗的脸上不见岁月痕迹，看着还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你居然直接就来见我了，好感动呜呜，你快尝这个鸡爪，我之前教姐做的，好吃到原地旋转八百度飞天。”
　　“噗，知道了，你还在教姐做菜呢。”
　　“有空就来教，姐还给我打五折呢。”
　　“哎哟，小林来了，你俩免单。”老板娘透过后厨的窗子看到林漾，笑容可掬，看着林漾那叫一个喜欢。
　　“不带这样的吧姐，他有我可爱吗，怎么一来就免单。”江洛山嘴一撇，向着后厨撒娇，把老板娘逗得咯咯笑。
　　“小林难得来，你下次也免单！”
　　林漾看他耍宝，脸挂上久违的笑，心情也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大哥和鸿文怎么样了，过得好吗？”
　　“你都不问问我，就关心他俩，大哥还在那个公司，努力两年又该升了，鸿文想辞职，他说不喜欢现在的工作，一个人太累，想回老家开个店凑合。”
　　“看你这样就过的好，鸿文一直不喜欢端端正正的做白领，回家倒也不错。”
　　“是啊，我们四个就只有大哥才结婚了，想当年我们可是颜值最高的男宿哎。”
　　“那是你自封的，和我们没关系，况且是只有你没对象。”
　　“喂，说的什么啊，真是伤心。你和明星兄弟怎么样了？”
　　林漾听见明星兄弟这称呼忍不住哼哼一笑，随即又消了下去。
　　“他不是明星，做直播平台的，我们…还不错吧。”
　　江洛山闻言，面上的不羁顿时转为担忧，疑问道：“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林漾平静地看着他，夹起羊肉卷放了下去。
　　“没有吵，只是有点小矛盾，很快就解决了。”
　　江洛山一脸心临福至，肯定道：“谁不知道你，怎么会跟人吵架，大学四年我们一做错什么有什么不合，你就不搭理我们，也不跟我们说为什么，过一阵子才跟我们说明白。”
　　“没有不搭理，只不过情绪激动的时候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想等大家冷静而已。”
　　“冷静下来说清楚确实好，但是感情也跟着时间一起冷静，最后就变淡了！我们跟你说过有事当下说清楚，你是不是没听出来这意思。”
　　林漾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从小就察言观色的人，语言系统都养成两套了。
　　他也很想能学着别人，更冲动一点，不要那么瞻前顾后一点。
　　表面上说让大家冷静，他清楚那不过是自己想逃避一会，在责任覆盖不到的地方躲避猛烈的袭击。
　　即使有过想法，遇事也还是改变不了不作为的习惯，不光让他为事情苦恼，也为这个习惯而自责。
　　曾经很多朋友都是这么和他疏远，交叠的心灵愈行愈远。
　　“冷战真不是个好方法，从每个层面说都不是。在感情里就更不可以了，即使是朋友之间都会因为冷漠而变淡，情侣不过就是比朋友需要的时间更长而已。”
　　林漾一直沉思着他的话，在脑海里细琢慢咽。
　　导致后面的谈话他也记不太清，只是聊些家常就道别离开，连对方什么时候走得也无察觉。
　　说来荒谬，林漾和万宋因为他的“冷战”而真正的吵过架。
　　本来是一件小事而起的争执，恰好碰上林漾在准备毕业，心情焦躁，说没两句主动提出双方冷静一点，一连几天不理万宋。
　　得空时想联系万宋，却因为太过劳累倒头就睡。
　　等着万宋准备主动和好来找他时，被舍友告知他回了家。
　　万宋也生气，他不知道林漾会一声不吭的走，更舍得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就算是学业最繁杂的时候，他们也会连线看着对方，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那天的林漾刚到家就接到几十个万宋的电话，他也是被林国栋突然叫回来庆祝林优拿奖。
　　他虽然不懂为什么庆祝要那么着急，一听说林国栋已经订好机票了，就只能紧赶慢赶的登机。
　　看着天刚大亮，万宋没有课会睡得久一些，他就想着下了飞机再告诉他。
　　“你回家了？”
　　“对，我刚想和你说，还没来得及你就打了过来。”
　　“你知道我他妈多傻逼吗。”
　　林漾听着对面莫名其妙说了句话，从语句中听出万宋生了怒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我一周前就四处问别人跟对象道歉要送什么，他们说送手工，我就熬了一个晚上挑最适合你的东西，那一周我起来就在做礼物，我他妈觉也不睡了赶出来，还土不啦叽的写了封信要给你，结果你一声不吭地跑了？”
　　万宋越说越急，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变调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为我做这些，我只是最近真的很多事做的很累，前几天那件事也不是故意找茬，我”
　　“我不是为你做，我只是为蠢货的真心付出代价，那不是前几天，那是前两周，十七天，你十七天都没有给我发过一条信息一条问候一条解释，我也会累，你要是不想继续了，分手就好。”
　　林漾记得那是他活二十几年第一次感到心咯噔地跳了一下，好像是高高举起的美丽瓷瓶，轻而易举地摔落，剩下一地扎手的瓷片，隐隐作痛。
　　最后林漾联系他，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已经没有语言可以组织。
　　林漾自顾自的发了航班给他，也没想着能在机场看到他。
　　人生就是充满意外。
　　万宋狠不下心和他分手，一醒来就看到信息，眼看着时间要到，拿上礼物和信飞奔去机场找他。
　　林漾还是呆愣着下了飞机，看到万宋依旧已读不回的对话框，想着真的分手了怎么办，眼角不争气地蓄起了泪。
　　直到远远地在大厅望到一个熟悉再不过的身影。
　　林漾冲过去抱住他。
　　那是他第一次不怕认错，只怕不见。
　　他抱住万宋，头埋在他肩头喘喘地哭，眼泪流了下来。
　　“呜……不要分手好不好。”
　　万宋本来看着他瘦了一大圈就心疼，一听他的哭腔，心也跟着抽痛，紧紧搂住林漾。
　　“不分手，我没有要和你分手。”
　　林漾把头埋的更深了。
　　“我，我以后不，不会不理你了，别分手，别走。”
　　“好，不分手，不走。”
　　万宋一只手向上边说边拍他的背，想抚顺他的气。
　　周围时不时传来异样的目光，万宋也不在乎，搂得更紧。
　　许久，林漾似是缓过来了，才牵住万宋的手，走出机场。
　　“你刚才说不会不理我了，真的吗。”
　　“真的。”
　　“也不可以不声不响地离开。”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不信，拉勾。”
　　林漾无可奈何地笑笑，另一只手的小拇指与万宋相勾，盖章。
　　“我不会走，我们再也不提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