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小狗和好天气（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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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布鲁斯睡得不怎么好，可能是游戏玩得久了点，梦里他好像成了那个被信任着的挚友背叛的可怜人。
[……■■■！……]
[我真的爱过你……■■■]
[我相信过你对我承诺的……]
混乱的梦境记忆在醒来就迅速淡化了，布鲁斯只奇怪怎么没看到克拉克。
一大早去干活了？
布鲁斯心想。
但直到他临出发，都没看到克拉克来送行。
“这孩子，你都要走了怎么也不来送送？”玛莎也是一头雾水，埋怨不在场的克拉克，“什么事情非得这时候去做啊？”
布鲁斯抱着一袋玛莎一大早现烤的面包，要出门了，又回来了。
“玛莎，克拉克是不是一早就没见到他人？”
“是呢，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可能舍不得你走吧，克拉克从小就这样。”
布鲁斯觉得有点奇怪。
犹豫了一下，尽管不觉得克拉克会出什么事，但他还是跟玛莎说暂时不走了，他去看看克拉克。
玛莎的农场平时主要是她一个人打理，不过韦恩企业每年定期租借农机设备给这片农场主用，加上克拉克也时不时来帮把手，所以玛莎并不算辛苦，甚至有余裕稍微扩展了点牛羊的牧场范围。
布鲁斯骑着自行车转悠一圈，喊了克拉克也没见人，越加笃定克拉克有问题。恰好转到羊圈附近，布鲁斯灵光一闪，决定去朵莉那看看。刚走近，就听到羊羔稚嫩的叫唤和活泼的动静，看来朵莉昨夜生了小羊。黑脚白羊生完了仍旧胖乎乎得像个大型绵羊玩偶，黑白色的毛茸茸羊羔在她身后的稻草堆里打滚。
布鲁斯迅速环视四周，纳闷了。明明听见好像克拉克在这边，为什么这里头没看到那个理应很显眼的高大男人呢？听错了？
那克拉克去哪了？为什么突然躲着不见他？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布鲁斯皱眉无意识看了眼羊圈，目光凝住了。
“……克拉克？？！”
“我……”那个几乎可以在羊羔里浑水摸鱼的毛茸茸脑袋，半晌才慢吞吞地抬起来，露出一张漂亮的稚气脸庞。“……我不是克拉克。”
卷发蓝眼，长得跟某氪星人一模一样的男孩心虚气短地说，抱着怀里白色的羊羔，小脸半埋在羊羔毛毛里，只拿那美丽的蓝眼睛觑着布鲁斯的反应。
布鲁斯看这反应那还有不明白的，真是要被他气笑了。
“克拉克。”布鲁斯冷静地喊对方的名字，双手抱胸，“你是怎么回事，解释。”
卷毛的漂亮男孩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胡乱揉着怀里羊羔毛，试图狡辩，“我不是克拉克……你认错了。”
“你看着我说话。”布鲁斯说。
“……”男孩不吱声了，飞快地看他一眼，赌气一般扭头。
布鲁斯无语中甚至有点淡淡的绝望无力，这个笨蛋氪星人怎么这种时候跟他闹别扭啊？为什么莫名其妙变小了还要对他隐瞒啊？？魔抗为负的氪星人就不要跟这种事较劲了好吗？？？
掐着莫名变小的氪星人腋下举高。
布鲁斯仗着现在的身高优势，逼迫氪星狗崽直视他的眼睛。
这家伙，怎么变小后眼睛看起来更大了……
“你要干什么呀？放我下来。”男孩很明显有点不适应这种姿势，微微挣扎了一下，用蓝眼睛可怜巴巴地看他，仿佛完全不清楚自己的眼睛的杀伤力。
布鲁斯威严地盯，不说话，让他自己体会。
男孩，变小的克拉克无助地蹬了蹬腿，然后垂头丧气，“好吧……布鲁斯，我不小心中了魔法……对不起。”
我就知道！布鲁斯想。
“不用担心我，布鲁斯，只是一点小事，虽然可能……失去了力量，暂时！也会……变小一点。”他飞快地补充，“真的只是暂时的！玛莎可以照顾我，你哥谭还有很多事，真的不必……”
布鲁斯半蹲下来，按住小克拉克肩膀，语气平稳却不容对方回避，“所以你刚才打算就让我这样离开？什么都不说？”
小克拉克抿了抿嘴，终于泄气地垮下肩膀，浓密的睫毛遮住漂亮的蓝眼睛，“……我不想让你担心。哥谭需要蝙蝠侠，而我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
布鲁斯叹口气，“你确实应该道歉，克拉克。”
小克拉克有点惊讶地抬起眼，美丽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
“但不是因为你中了魔法，”布鲁斯直视着男孩的眼睛，“而是因为你居然认为你的‘麻烦’会让我厌烦，因为你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再一次隐瞒你最好的朋友。……你不信任我，克拉克。”
小克拉克急忙辩解，“不是不信任！布鲁斯，你是我最信任的挚友！……我只是、只是习惯了靠自己解决问题……我是超人，是完美的象征，我得做到最好，布鲁斯，而不是成为别人的负担……”黑卷毛的男孩微微垂眼，别扭地揪着羊羔的白卷毛，“尤其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看着变小的搭档，用这张无比可爱的脸，说出这么乖的话，布鲁斯控制不住得心软，眼神也无比温柔。
“听着，”布鲁斯认真而坚定地说，如同许诺，“我们是搭档，最好的搭档。这从来不只是关于超能力或者战斗。搭档意味着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强大弱小，都可以毫无保留地信赖彼此，依靠彼此。”
他伸手摘掉克拉克头发上白色的羊羔毛毛，动作轻柔，“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克拉克，就像你们从来不会觉得我这个普通是你们的负担一样，你现在也不会是我的负担。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而朋友之间，不需要隐瞒。明白吗？”
布鲁斯循循善诱。
小克拉克低着头，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明白了。”他停顿了一下，对布鲁斯露出释然的明亮笑容，“对不起，布鲁斯……我不该瞒你。”
布鲁斯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点，揉了揉小男孩卷卷的黑发，“我接受你的道歉，小童子军。”
“……对，事情就是这样，你怎么看，小扎？”
布鲁斯像个带孩子就医的家长，非常紧张。
而小克拉克坐在那安逸地喝可可，甚至有心思晃悠小腿，和他现在的孩童外表一样无忧无虑，就好像失去超能力还变小的人不是他一样。
“别担心，这个魔法的效果正在减弱，会自然消退。你们就当被迫休假好了。”高帽子的魔法师检查后神情轻松，说。
话虽这么说，布鲁斯不可能放心丢下小克拉克和玛莎两个人离开，只好又留在了农场，准备陪克拉克住上几天。
扎塔娜说得没错，没过几天，克拉克就逐渐恢复了一点超能力，大概是能漂浮飞起来一点，力气大一点，这让布鲁斯焦灼的心稍微有些安慰。倒是克拉克当真就全心全意相信他，每天没心没肺地放羊玩羊羔，拉着他到处疯跑，还非拖着他参加镇上的抓猪比赛搞得一身泥。
“她就叫蝙蝠猪了，”沉吟片刻，满身泥回来的布鲁斯摸了摸怀里精疲力尽的花皮猪崽，对玛莎说，“请好好照顾她。”
同样满身泥的小克拉克对玛莎傻笑。
“好啦好啦，我会的，你们两个脏小子快去洗洗吧！”健壮的农场主轻松地夹住脏兮兮的猪崽，撵脏兮兮的孩子们去洗澡。
流水带走身上的泥泞，布鲁斯一边冲水，一边对克拉克说，“既然魔法确实在消退了，我明天就回哥谭了，你再陪玛莎几天，等体型恢复再回去吧。星球日报那边我会替你打招呼的。”
“好哦！”
马马虎虎打湿了头发，自觉洗干净的小克拉克甩甩头，很主动地来帮布鲁斯搓背。而身家亿万的韦恩阔佬，就憋憋屈屈地坐在这样一个简陋的淋浴间的小板凳上，背对着此地主人，任人施为的样子。
假如克拉克还是原来的样子，也许布鲁斯还会担心自己克制不住生理反应，但现在对着人畜无害未成年模样的小克拉克，布鲁斯心如止水，毫无波澜和遐思。
“布鲁斯，你身上好多伤疤。”
克拉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密闭的淋浴间，听起来闷闷的。
“嗯哼。”布鲁斯挺直背，展示自己作为蝙蝠侠获得的“荣誉”和“徽章”。
“真的值得吗，布鲁斯？”小克拉克轻轻地问，他清澈的童音带着天真的困惑，“我还是不懂，你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是的我知道你的伟大灵魂和惊人意志，你一直是人类之中最顶尖最优秀的那个，但……对我来说，人类还是太脆弱了，布鲁斯，你本来可以成为超凡者的，获得像我一样的能力，而不用这么辛苦……”
布鲁斯一直觉得超人有着超脱凡人的神性，他以其如同圣人般的言行，将那红色的鲜艳披风，铭刻在人们心里。超人正义善良不吝啬向任何人哪怕是恶人反派伸出手，但他绝不是愚善，也不是谁的应声虫，他是正义联盟的主席，是所有人心中的美德丰碑，是仿佛神话里走出来的希望之子……克拉克本质上固执程度甚至超过他，可能没有什么人会相信，超人和蝙蝠侠之间发生争执时，往往是看起来冷硬不好惹的蝙蝠侠先退一步。
但在看到顶着湿漉漉卷发的男孩，用那种迷惑不解的语气，皱着眉头对他发问的时候，布鲁斯无法不心生怜爱。“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遇到了无法用技术、战术或意志力抗衡的敌人，如果到了真正的穷途末路，而获得力量是唯一且必要的选择……我会用。我不是殉道者，我只看中结果。”
看到小克拉克头上还灰扑扑的带着泥，布鲁斯挤了一泵洗头膏，示意克拉克低头，给马虎的氪星小狗打泡泡。“但目前为止，我遇到的绝大多数问题，都在我的解决能力范围内。我受的伤，都是我可以接受的代价。还没到需要对自己进行改造或者其他什么奇怪手段的程度。”
“但那样会更轻松，更安全。你本可以避免很多痛苦。”低头乖乖任由布鲁斯动作的克拉克小声说。
布鲁斯揉搓着氪星小狗的头毛，“更轻松……或许吧。但更安全？我不确定。”
他拿起花洒放水，“克拉克，我最大的武器从来不是我的力量，而是我的智慧、思维、理智。我了解人性的阴暗，我之所以坚守底线，正因为我明白，打破后底线后，堕落有多么容易和迅速。我不确定，如果我拥有你的力量，面对唾手可得的理想中的和平，是否依旧能够坚持原则……这就是为什么我钦佩你，克拉克。你拥有神明般伟力，却始终怀着一颗人的心。这比我做的任何事还要更加了不起。”
洗干净泡泡，布鲁斯轻扶克拉克坐直，顺手拿毛巾擦干净男孩的脸，“而且，如果局面真的需要那种程度的力量来解决……”他看向克拉克，眉眼弯弯地笑，“我知道我最好的朋友，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一定会来。还有戴安娜，以及其他人。我信任你们，就像信任我自己。我不需要独自承担一切，不是吗。”
“……”男孩叹了口气，撇嘴，“……我讨厌看到你受伤。每次看到、听到你受伤了，我都觉得……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难过极了。”
小克拉克抬起那双蓝眼睛，高饱和度的蓝眼睛，美丽得非人。男孩纯质的忧伤中，是毫无保留的关切和……爱。
“……”布鲁斯说，“我知道，克拉克，我知道。”他温柔怜爱地吻吻男孩的额头，“谢谢你，克拉克。”
小克拉克摸摸脑门，怔愣，“……不用谢？”
夜里布鲁斯又陷入混乱的梦境，梦里他被难以抵挡的强大敌人逼至绝境，穷途末路，背水一战。
克拉克呢？正义联盟呢？布鲁斯梦里模模糊糊地想。但随即自内心涌上巨大的绝望和悲哀，他看到那可怖的、无可匹敌的强大敌人走近，一步，一步，然后他终于看清，那是一张他熟悉的带血面孔。
——他还在微笑。
布鲁斯猛然惊醒，一把坐起身，像从心里迸发出一声尖叫：“克拉克！！”
“咚咚咚”
敲窗户的声音。
布鲁斯怔然，寻声看过去，窗户外，披着月光的男孩如同童话里走出的彼得潘，隔着窗户对他微笑。
布鲁斯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打了个冷战，茫然地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下床去开窗。
“克拉克，你出去干什么？”布鲁斯问。
“快跟我来，”蓝眼睛的漂亮男孩朝他伸手，“布鲁斯，我带你去看我的秘密花园。”
明月皎洁，夜色通透而朦胧。
世界仿佛沉入一个宁静安谧的梦境，而他跟随着彼得潘少年闯进这个巨大的梦境里。穿过树林的暗影，顺着溪流，布鲁斯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只能感受到彼得潘少年牵着他的手。
这是布鲁斯童年幻想过的场景，与彼得潘一起前往无忧无虑的永无乡。
然后，他看到黑暗里的微光。
一点，两点，三点……就在那茂密的草丛里，无数光点相继点亮，它们轻盈地、无声地飘浮起来，仿佛一片璀璨星尘。月光如银，萤火虫的光像是从月亮那偷来的，却更加灵动，倒映在平静的溪面上，仿佛水底也有一个同样梦幻的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湿润泥土混合的清香，耳边是若有若无的虫鸣与溪流的潺潺低语。这一切，仿佛一个温柔的幻境，让人生怕一丝声响就会将其打破，只想屏住呼吸，将这一刻的梦幻永远刻入心底。
“你喜欢吗，布鲁斯？”小克拉克按捺不住雀跃，凑在他耳边轻声问。
“……喜欢。”布鲁斯说，他自然地侧头轻吻男孩的额头，“我很喜欢，克拉克。”
下一秒，他看到月光下的男孩，飞快地长大，稚嫩可爱的面孔变化为他熟悉的，俊美如太阳神的耀眼容貌，不变的是那双漂亮得惊人的蓝眼睛里的眼神，那样专注迫人。
布鲁斯无法不为这双眼睛迷醉，又或者是月色、景色太过迷人，说不清是谁主动，他们笨拙地亲吻，从纯情的试探性的啄吻，到深入地索取。
“布鲁斯，我爱你。”克拉克一边吻着他的耳畔，一边反复呢喃。
“我也爱你，克拉克。”布鲁斯吻他那令人心折的蓝眼睛，然后尝到咸湿的泪水。
“太好了，布鲁斯。”月光下，明日之子笑着落泪，“我好像等这一刻好久了。”
“我真的爱你，布鲁斯。不要离开我。”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小狗和好天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