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胆小鬼 ...
-
纪淮的车停在时越家楼下，所以俩人从医院出来后，时越先开车带纪淮回自己家。
“外婆和你说什么了？”时越向来敏锐，他不会真相信外婆让他出去买云吞的借口，外婆她向来也并不喜欢吃云吞，所以目的只不过是支开他。
纪淮并不想瞒他，但他心里着实并不想让时越知道，外婆已然知晓他们是假结婚的事实。
所以他抿了抿嘴唇，有选择性地说道，“外婆她祝福我们，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
外婆确实是这么说的，这样既不算欺骗，亦不算说谎。纪淮偷瞄时越听到这句话的反应，竟从这长久二词里咂摸出一点甜。
然而时越却笑了笑，只是手指不受控地摩挲着方向盘，长久二字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到了，上去坐一会吧，今天你也辛苦了。”时越停好车，对着纪淮说道。
而纪淮从不会拒绝时越。
在时越家楼下遇到了一只狗，是一只萨摩耶，但皮毛有些黑，似是被主人抛弃的狗。
时越突然顿住了脚步，对着纪淮说道，“你等我一下。”
而后，时越便大步往回迈，去了小区最近的便利店。
回来时，时越手上拿着许多火腿肠，上面写着狗狗专用，想来时越在挑选时特地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于是，纪淮就那么看着穿着黑色风衣的时越提着一大袋吃的回来。他身量长，又穿着一身黑，仿佛整个人都要隐在黑夜里，有些难以辨认，然而纪淮一下就能看到他。
几乎是看到他的那一刻，他和旁边的萨摩耶同时起身，只不过纪淮没有尾巴，所以他没法摇。
“吃吧。”时越温柔地将火腿肠放在自己手上，任由那只狗舔舐着他的手心。
那实在不能算一只招人喜欢的狗，而且身上还有些脏。
纪淮本以为，时越不会做到这种地步，起码不会用手心亲自喂。
“它很依赖你。”喂完狗，那只萨摩耶依然在时越脚下转着圈，似乎不舍得离开，于是纪淮开口说道。
然而时越却只是看着那只狗，继而又看看时越，眸子里有些渗出来的无情，“我不会养它。”
而后，时越抱着那只狗送到了小区保安处，让他帮忙找找失主。那小狗一直冲时越摇尾巴，似乎有些不情愿，与时越分开。
然而时越却径直回了家，背影有些冷漠，不复刚才喂狗时的温情。
电梯里，纪淮看着时越三番五次摩挲口袋里烟的手，定了定看着他，“其实你是想养它的吧。”
时越看着纪淮，“纪淮你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不要以为你什么事都了解我。”
纪淮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回避，“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一直摩挲着你的手，这不是你紧张烦躁的时候才会有的动作吗？”
时越看着纪淮对他整个人笃定的眼神，终于败下阵来，“是，我是不舍得，但是我不能养它。”
那双对着外人总是昂扬自信的眼睛此刻却有些落寞，“我没有能力照顾好它。”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听说狗狗的寿命不长，我怕有感情后遇到分别。”
这不由让纪淮想到了一首命运悲怆诗人的诗。
“是的，为了避免一切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时越就是这样的胆小鬼。
回到家后，时越脱下风衣，而后挽起衣袖，径直带着纪淮进了厨房。
“想吃什么？”时越拉开冰箱，里面琳琅满目的食材被按照顺序一个个整齐地排列好，仿佛收拾它们的主人有强迫症一般。
时越居然想给他做菜，这让纪淮微微讶异，这对以前的纪淮来说，是没有这种待遇的，难道是因为领了证的缘故。
然而时越看着发愣的纪淮，却微微感到有些好笑和无奈，“纪总是在签合同吗？需要想这么久？”
“时越，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给我做菜。”纪淮打了个直球，眼睛有些发亮地看着他。
然而时越像是没有接受到他眼神里的信号，只是对他说，“因为在医院你没有吃饭。”
纪淮意识到自己的过界，不知道时越这番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可还是一瞬间将暧昧的气氛消除，提醒纪淮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不挑的，时越，做你擅长的吧。”纪淮如此说道，仿佛真像个来最好朋友家做客的普通兄弟。
于是，时越开始洗手切菜。他长得好看，大抵长相优越的人做什么都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时越切着菜的同时，一抬头，才发现纪淮站在厨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有些无奈。
“纪淮，你可以去沙发上看会电视。”
不用非得陪他在厨房。
纪淮生怕再看下去就要暴露自己的心意，只得不情不愿的回了客厅，尽管他是多么想要将时越为他做菜的画面印在脑里，然后用整个余生品尝这份记忆。
菜很快做好，时越是熟练工，因为胃不太好，所以长年都自己做饭。他从来不会觉得做饭这件事情是一个负担，与其说是一件让人烦恼的琐事，倒不如说是一次与他自己的交流。
亲手做出喜欢的食物，让品尝它的人也感受到快意，甚至更多的时候这份菜讨好的是自己。
用这个过程，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这对于时越来说，与其说是折磨，倒不如说是爱好。
他慢条斯理地将厨房收拾干净，连一滴水都不容许在他眼皮底下浮现，这是独属于时越的掌控欲，他期待所有事情都在他的限制范围内。
纪淮殷勤地跑过去接过碗筷，帮着时越一起将菜端到厨房，那些菜看着精致无比，却又很可口，不得不说，时越确实是一个很擅长做饭的人。
“吃吧。”时越与纪淮坐下来，而后开口。
然而纪淮却等着时越先动筷后，而后跟着他吃。
时越夹哪一碗菜，纪淮便紧跟其后，同样夹那一碗菜，甚至比时越夹得更多。
不明就里的人眼里，仿佛纪淮在跟时越抢菜。
“你饿了吗？”时越问他。
纪淮先是摇摇头，而后好似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这样的举动，着实有些古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然而时越也没跟他计较，就任由着纪淮将这么夹过的菜吃个精光。
直到最后，一桌子的菜只剩下满满一碗的糖醋鱼未有人动筷。
时越放下筷子，见着纪淮将整碗菜端起，本以为他要独自享用之时，却见纪淮有些讨好地将一整碗糖醋鱼摆在时越面前。
“吃吧，时越。”纪淮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见时越久久不动筷，纪淮微微有些疑惑。
“你不是最喜欢吃糖醋鱼吗？”
时越却只是看着他，“谁和你说过我喜欢吃糖醋鱼，如果喜欢，我怎么会将它留到最后。”
纪淮却抬头，一不小心撞进一双微冷却燃着火焰的眸子，“可是时越，你似乎很喜欢将最爱吃的东西留到最后，可能你没发觉，但我注意到了，这是你的习惯。”
从前，纪淮刚和时越做朋友时，纪淮经常去时越外婆家吃饭。
除了他，亦会有别人，时越的人缘向来很好。
那时纪淮眼看着那人以为时越不喜欢吃留到最后的那道菜，而将盘子端过来扫个精光。那时时越脸上的表情似是纠结，却又像是气恼，然而他什么也没说，维持住了对待一个客人的礼貌。
这件事情让纪淮觉得分外可爱，却也让他记住了，时越他是一个会将最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的人。
比起将最喜欢的东西一开始便吃个痛快，时越他仿佛更青睐将喜欢的东西珍视到最后，小心翼翼地小口品尝，这会让他生出更多的安全感。
时越似乎忘了这些，纪淮却记得清清楚楚，他对于时越的任何事都仿佛如数家珍。
所以，我将那些你不喜欢的菜早早地解决完，然后将你喜欢的东西一勺未动的保留给你，这样你便能吃到一整碗。
时越有些微微怔住，而后又突然笑起来，像是冰雪消融后春季开的花，有让人醉在里头的引力，“纪淮，你的记性向来很好。”
然而纪淮也跟着他笑，却不敢告诉他。
哪里，只是有关你的事，才用心地去记罢了。
“多少年的事了，你居然还记得。”时越继续感叹道。
纪淮却在心里说，只不过将与你有关的事在记忆里来回咂摸了千遍，一有空时便会拿出来反复舔舐，所以才年年犹新，如此鲜活。
“那我便不客气了。”说完，时越满足地动了筷。
纪淮看着他的笑容，也不免跟着露出了几分笑意。
那不是商场上敷衍应酬的笑容，而是直达心底的欢欣。
纪淮看着这个温馨而又井井有条的房子，看着眼前这个在他面前愈发鲜活愈发让人着迷的时越，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卑劣的想法。
纪淮不动声色地盯着时越，此刻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住进这个家里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胆小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