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仰望夜空》未禾萤

31、番外：朋友

　　我是陈诺。
　　原本只是一名平凡的学生。
　　初中时，我遇见了路榆秋。
　　当时看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肯定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于是，我们成为好朋友了。
　　天天形影不离，我们只需要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一起吃饭，一起上课。
　　我们拉勾，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后来升入高中，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分班而发生改变。

　　直到遇见向睿皓，我们相处的时间就变得少了。
　　因为，我喜欢他。
　　刚好，他也喜欢我。
　　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吗？
　　但是我时常认为，自己配不上对方。
　　我又矮又普通，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
　　我也不会不喜欢他。
　　所以，我努力变得更加优秀，渐渐地，我可以自信地和他站在一起。
　　我说过，要等元宵节时，和他正式确定情侣关系。
　　因为，他的生日就在元宵节那天。
　　在之前的几年里，他白天会在家里过生日。
　　我从家里，冒着冷风来到他的身边。
　　而他，也会为自己出门。
　　在夜里，街上已经不是那么热闹了。
　　我们就只顾着散步，走累了就随便找个椅子坐下。
　　说实话，当时天气真的很冷，可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全身暖和。
　　也不是说，不能去他家里。
　　关键是这么早去见家长也太……太早了。

　　可是快到元宵节时，我还是想提前和他在一起。
　　考试后，却从他父母那里得知。
　　向睿皓因为疫情去世了。
　　我只能静静地站在他家的门前。
　　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呢?
　　他明明答应自己了，不是还说，等我的吗。
　　怎么就留我，自己一个人了。
　　回家的路很远，因为怕家人担心，我总是着急地往家里走。
　　因为去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家家户户的灯全灭了。
　　我只是想，多等他一会儿。
　　他肯定不会舍得自己一个人的。
　　之前因为在他家门口等了一会儿，想给他个惊喜。
　　他就会来找自己的。
　　我只能接受事实，怕家人担心，开始迈起冻僵了的脚。
　　随手拍了拍肩上的雪，借着路灯的光离开了他家。

　　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一路上总是下着细雨，我浑身有些湿。
　　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后来我学着之前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疏远了所有之前的朋友。
　　开始浓妆艳抹，向睿皓不是喜欢她的素颜吗。
　　跟着一些社会闲杂人员，天天在城里闲逛。
　　不就是不想接受我的告白吗，我不信找不到他。
　　看他能躲自己多久。
　　我无数次安慰过自己，他会回来的。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了，也不会开这么个天大的玩笑。
　　直到后来看见了他的墓碑。

　　身旁的小弟笑着安慰她。
　　“姐，这么帅的人，以后见一个有一个。”
　　“对啊，咱们陈姐这么牛，谁见了能不喜欢？”
　　我心里忽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像你这么可爱的人，谁见了不喜欢。”
　　啧，满嘴谎话的人。
　　我记得他最喜欢吃醋，所以谈了一个又一个。
　　可是他没有回来。
　　我可不记得，他这么大方过。

　　记着他说过，等到了法律规定年龄，就和自己结婚的。
　　到二十二岁那年，我选择自杀，手里还握着ps的结婚证，若要问和谁？
　　能是和谁的。
　　等我去他那边，给他个惊喜。
　　他最对不起我了。
　　家里人早就放弃了她，连家都不让回。
　　可是结果不尽人意，没死成，被人救了。

　　后来因为没有钱了，把扔在床底的破手机捡回来用。
　　我担心他等不及了，开始准备第二次自杀。
　　离开厂里，我发现他留给自己的一条手链不见了。
　　我只好下回微信，准备登回微信，去霍霍那个骚扰自己的秃头厂主。
　　下回微信，我忽然想登回和他聊天的号。
　　之前总是怕自己伤心，现在要去找他了，也不必想那么多。
　　可是刚登上号，却看见来自路榆秋的消息。
　　不知滑了多久，我才看清。
　　原来，她一直在联系自己。
　　掰手指算了下，她好像，已经大学了。
　　大学四年，不止节假日，时不时就来问自己的情况。
　　yu：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yu：我们见一面行吗，就当久别重逢。
　　她竟然又在发消息给自己。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我没有回她。
　　也不知道，能回些什么。
　　这么多年的消息，也不能像之前一样，一个星期的事情一天聊完了。
　　我忽然不想自杀了，总要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可是，我没有找到过合适的机会。
　　等了一年左右，班级里忽然发出聚会的消息。
　　我马上发给她，却不敢再回消息。
　　聚会前一天，我激动得有些睡不着觉。
　　这些年，并不是像她装得那样，从未想起过对方。
　　可是，她那么好。
　　我也再没有勇气，去改变自己了。
　　对不起，路榆秋，我没有成为勇敢的人。
　　最对不起我的人是向睿皓，可是……我最对不起的人，是路榆秋。
　　我怎么会忘记之前的彻夜长谈。
　　面对她的关心，我只会选择逃避。
　　那个时候我有很多朋友，可是我只有，她一个好朋友。
　　一直陪着自己的，是她，是路榆秋。
　　我再次看见她了，她像之前她们憧憬的那样，似乎很幸福。
　　她幸福就好，幸福就够了。
　　她的未来，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我只有对她的祝福了，可是，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一次联系，她希望我去送她。
　　我知道，这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去。
　　但还是去了。
　　身旁有人在陪着她，我看得出来，他很爱她。
　　所以，我默默地等在出租车里。
　　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回头张望，我只能强忍着泪水，低头躲藏。
　　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没有因为离别而哭。
　　静静看着她。
　　她走向属于她的灿烂盛大的未来了。
　　泪还是落了下来。

　　我等了很久，最终没有下车。
　　叫司机开车离开，在出口时我最后向后望了一眼，看见飞机起飞了。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路榆秋，向前走，不要再回头了。
　　下车时，我还听见司机奇怪的说到。
　　怎么这年头还有在飞机场送别的。
　　出租屋里杂乱无章，因为天气凉了，所以我找出之前的作业。
　　随便点燃了一本，我享受着温暖，渐渐昏睡过去。
　　闭眼前，记忆穿回到过去。
　　她还是穿着校服，背诵着古文。
　　“下一句是什么？”他提问到。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错啦，好好记。”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我，唯一记得的一句了。

　　而那本作业，好像是个作文本。
　　火焰烧得很快，隐约能够看见，作文结尾写着。
　　“我最好的朋友是路榆秋。”

　　第二天，一所高中，开始讲到防火问题。
　　“昨日，我镇上一座废弃房屋因火灾烧毁，造成一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