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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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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命喜欢在大半夜跑酒库，某次被老板逮到之后狡辩美曰其名是检查酒质，这时候老板总会顺嘴将小绫骂一顿，指责赤命跟着小绫鬼混后，像赤命这种大三粗都学坏会顶嘴撒谎了。
那时候起，小绫也意识到，不论身处何处，什么样的环境，总有领导喜欢通过一个人犯的错来绑定团体行为。
“老板，这库存里的酒水都是坏掉变质的劣等品，我原打算处理掉的占位置，给客喝了是要闹肚子的。”
老板自从招了她后，鲜少管这种鸡皮蒜毛的杂事。
小绫一本正经的说，随着她说的话，赤命脸色一下子变了，捂着肚子，囔囔着要蹲茅坑去。
老板原本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可见赤命反应不假，还放了个臭屁，熏得他直皱眉，捏鼻子尖声道：
“罢了罢了！臭死了！你赶紧把这些货处理掉，过几天看着再向王五那拿货兑水。”
等老板离开后，赤命挠着头颇为不好意思说多谢她解围。
小绫问赤命怎么大半夜想喝酒？那张粗犷的脸上难得闪过丝落寞，他说：
“我以前有个好兄弟，可惜他早早被人赎走了，如今不知他现在哪，又过得如何？”
在怪贩妖市这个独特的国度，贩卖生口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这是小绫最抵触的，但也是现实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在这独特的国度等级森严，制度分明，贫困区的庸流萍寓和富贵区的天厦名流简直天差地别，极端的环境下，有些饱受饥饿折磨的生口为了活下去把亲生年幼的孩子卖掉更不在少数。
小绫没有打探赤命的太多过去，在这里，不幸的命运总是相似的。
“你也是被他买回来的？”
“是。”小绫平静的承认：“已经半年了。”
赤命说，待他兄弟回来会赎他，到时也一定会将小绫一起带上，远离这是非之地，跟着一起吃香喝辣，让她也有福享。
小绫笑笑：“你为什么带上我？我同你也非亲非故的。”
当时她想，这个红毛大哥可真没心眼，这么坦率。
“因、因为……”
一向豪爽的赤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了。
小绫没有在意，她走进角落给赤命抱出一坛小酒，郑重道：
“喏，这坛是我自己偷偷藏着的，现在送你自己留着喝，下次不要偷喝了，偷喝也别被他逮到，不然老板可能就会发火打你的。”
赤命低头看着小绫，他接过那坛小酒，不小心碰到小绫手臂上，她嘶了一声很快抽回来，赤命好像意识到什么，弯肘抱着酒坛，大掌陡然抓紧小绫手腕，另一只手撩她的长袖。
赫然入目的是斑驳的伤痕，本该雪白的手臂上青痕紫肿。
“你的手怎么回事？”赤命语气变得不太友善，目光紧紧盯着小绫。
“你个没点心眼的傻大个，一点小伤而已，放手！等会让人看见免得误会。”小绫硬要抽回手，奈何赤命力气大，没抽回来。
“是不是他打你了？”
“是我自己不长眼，走路踩着狗尾巴，被它咬了。”小绫无奈，一语双关。
她的工作很多都直面老板，一有个差错不得了，但她又相比其他低层更幸运点，因为手脚利落，做事不拖泥带水，老板也不会舍得把她打残，再培养一个助手太花时间和精力了。
“被狗咬哪里是这样的，咬痕都没有，就算是狗，你也不用怕，我现在抄家伙打它一顿！帮你出气！”赤命怒火一烧，迈开大步，气势汹汹。
小绫连忙拉住他：“嘚嘚嘚！别急、别急！多谢你的仗义，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来插手。”
“你、”赤命有些气结。
“好了，赶紧回去！”小绫摆出了比他更凶的表情，也挣脱了赤命抓着她的大手：“赶明早要搬货，你给我好好休息去！我还需要你帮我干苦力哩。”
后来几日赤命都气闷不愿同她说话，对老板更是没好脸色，老板虽然习惯赤命一副凶神恶煞，但感觉最近的赤命活活要将他生吞似的，他纳闷了。
“赤命他怎么回事？”老板来问她。
小绫敲着算盘计账，眉眼都不抬一下：“可能来大姨夫了吧。”
“？？？”
老板遂板起脸，正要为难小绫：“我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
啪——
盘上的算珠陡然一下子炸开，小绫懵了。
“这宴盛楼怎么那么冷清啊——”略慵懒的嗓音自门口传来，一抹身影慢悠悠踏进来，精致的相貌和傲慢的语调正是她老板对头——滴酉楼楼主姚琨碧。
他挑剔的目光略过店内：“这样寒酸的环境也配招待连王？”
最近金瓯天朝的连王携了一批琉金造访妖市，为尽地主之谊，开天皇二世龙漪本想安排连王入住酒楼之首的滴酉楼，结果连王非想进宴盛楼，任姚琨碧怎么踩都没用。
为此宴盛楼老板得意洋洋，殊不知一场阴谋已然降临他头上。
姚琨碧轻轻扫了眼小绫，嗤笑一声：“客人都来了也不懂斟茶接待，这样怠慢的态度真是太欠调教，也难怪这店冷清。”
又来了又来了，小绫一副生无可恋。
这滴酉楼楼主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动不动刺激她老板，跑来炫耀自己生意好。
你都大老板了，还是同行，就不懂收敛点吗？？老板心情不好，她日子也不好过，小绫内心憋了一口气。
“哟、姚琨碧老板今天又是什么兴致？是吃得太好撑着来散散步吗？”老板皮笑肉不笑，开始和滴酉楼楼主互喷模式：“也是啊，我养的狗喂饱了都要遛一遛，何况姚老板呢。”
小绫后退一步，想悄悄远离他俩的战火圈，结果姚琨碧那人模狗样的东西将战火挑到她这：
“我听说你们大堂管事的，好像最近拿了批什么见不得光的货啊。”
以为是拿酒水的事，小绫心里把姚琨碧骂了个半死，并且诅咒滴酉楼迟早倒闭。
老板居然比她更紧张，开始找另外话题扯开。小绫可不会认为老板忽然好心为她解围，反而隐隐约约觉得老板可能另外的“业务”被抓住小辫子了。
为避免被波及，也不管姚琨碧怎么说，老板让她出门找供货商对账，小绫也识趣顺着台阶退下。
却不想，当她离开宴盛楼才走出一段路，拐弯穿巷时，忽然感觉脑袋一阵被敲打的剧痛。
她心下警铃大作，一种恐惧感笼罩，还没来得及大喊。
有只手紧随抓布封住她的嘴，强烈的迷香扑入口鼻，意识眩晕，眼前涌上昏昏斑驳的黑暗。
……
初来怪贩妖市时。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疯了。
不然为什么路上那么多人奇装异服的“人”在看着她？甚至长相怪诞可怕。她被一群陌生的家伙追逼，抓进铁笼子囚住，简直狼狈得跟只流浪狗一样。
——她不属于这里！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想逃，而且必须逃，想尽办法撬开笼子的锁，使劲力气抄起木棍打向想擒住她的男人。
在所有弱势的女□□隶中，她是最“不听话”的一位，反抗也是最狠的一位，因为“不听话”，棍棒和长鞭都经常狠狠落在她身上。
她曾看见一位瘦弱幼小的女孩被他们拉住手脚，众目堂堂之下被欺凌，那脆弱而稚嫩的哭嚎像把刀子扎进她脑子里。
这个世界是疯癫魔幻的。
什么阶级统治，等级森严，卑贱之分，在她那个世界第一统统早已被废除，可是在这，正在她眼前发生着一场荒诞的闹剧。
她不甘心，还有愤怒，她扑过去跟那群男人扭打一起，可被反掣了，他们打她的时候企图污言秽语碾碎她的自尊，扯烂她的衣服想碾碎她的羞耻心。
“贱！谁让你逞英雄！”
“谁让你当出头鸟！！”
可即使是身躯承受着棍棒殴打的剧烈痛楚，她在不停的，声嘶力竭的大骂，骂得喉咙溢血：
“你们这群杂碎狗东西！老子****！”
迎接她的只有更狠的毒打。
当时，宴盛楼老板恰好来此处物色，见着了她起了兴趣，评了一句“硬骨头”，就花了十铢将半死不残，浑身血沫和淤青的她买下来。
她像被人拎白菜一样拖走时，最后抬眼看到的是那幼女空洞的神眼和流下的泪水。
以及那身上的血，凄凉却又鲜艳刺目，与她骨子记忆里某抹炽热的旗帜重叠。
……
当她睁眼醒来，却发现是在自己房间里。
头部还隐隐作痛，思绪惊疑片刻，下意识反应检查了下自己身上，衣服整整齐齐，除了头还有点晕，倒也没有哪里受伤和不舒服。
赤命说，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巷子里昏倒了。
老板则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大发慈悲放她假。
小绫只觉得后背发寒，他们都不知道她是被打昏的。
而那打昏她的是谁，她也不清楚。
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结仇？
到是姚琨碧厚着脸皮每次造访和连王拉关系时，总是有意无意暼向她，虽对她算不上和颜悦色，也许是连王在，姚琨碧也不再为难她。
整家店的氛围给她感觉都越来越不对劲，可不对劲的是哪里又说不清楚。
接下来没几天，小绫结束休假准备上班时，有个红白挑染，长得十分漂亮的红衣男人过来酒楼说要赎赤命，赤命见到那个人特别激动了：
“三贝！是你！”
“三贝”就是赤命老跟她提起的兄弟名。
当初有难同当，一起结拜为兄弟，今儿也要有福同享。三贝锦衣归来，通过四处打听之下，就是要带走他的好兄弟赤命，一起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赤命想要把她一起带走，小绫摇摇头，谢过他的好意之后就拒绝了。
她看得出，自己和他们都不是一路人，三贝气宇轩昂，已是得意，归来提携兄弟。赤命虽神经大条，但敢作敢为的性格迟早会闯出属于自己的事业。
他们之间萍水相逢时互相给予的一点善意足以珍贵，无需涉太深，这样就行了。
而且她留在怪贩妖市，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你留在这，不如跟我们一起走。”赤命还想说服小绫一起走。
赤命担心老板还会打小绫，凶狠的目光瞪了老板一眼威胁：“你给我记着，她要是受了什么伤，吃了什么苦头，我定饶不了你！”
“不会的！不会的！”老板连忙摆手。
“赤命大哥，人各有命，我的事你不用担心，你且走吧，我们有缘再会就是了。”
三贝作为旁观者没有插入，赤命见劝不动，她态度坚定，赤命叹了一口气：“日后我还是回来看你的。”
“那就日后再说。”小绫没有放心上，目送两人离开，赤命还一步三回头。
“看什么看，赶紧干活了。”老板收到赎身的高价，脸上喜滋滋的，见小绫还在发呆驻目，以为她舍不得，嘴碎了一句：“让你跟着去你不走，现在他都走了你还想。”
“我不想。”
小绫淡淡丢了一句，转身去忙活了，懒得跟老板计较。
“哼，这妞都大半年了脾气还这么倔，到最后还不是任我打骂，也得给我乖乖打工。”老板对她的态度嗤之以鼻。
不知姚琨碧留了耳朵听这边动静，还是早已经预估到她和老板的僵持。
当小绫经过包厢走廊时，姚琨碧颇为悠闲的丢出一句话：“这么能干的大堂掌事，窝囊在这种地方受气也真是不值当，不如另谋生路啊～”
”你什么意思？”小绫站住脚。
“你要是想了解清楚，姑娘不妨午时过后，再来滴酉楼找我。”姚琨碧这句话字面是邀请，但傲慢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命令。
小绫听着不爽，但觉得这次如果不去好像会错什么重要东西，于是她悄悄瞒着老板过滴酉楼，滴酉楼的大堂主事早有预料一样，十分热情的把她请上一个房间，路上一边跟她掰扯薪水待遇的事，夸滴酉楼如何如何好，夸她办事能力强，和她当同事一定很轻松愉快。
这么明显的橄榄枝，听不出来她就是白混的了。
可她在房里等了许久，即将不耐烦的时候，姚琨碧才迟迟出现，态度矜贵傲慢，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盛宴楼要垮，你老板也得死——”
“他的确迟早会死。”小绫赞同点点头。
这是一个大阴谋，而且她好像已经没得退路，好像本来她也没什么前路可走，姚琨碧想拉她下水。
“噢，那你呢？”姚琨碧抬起眸子，饶有兴趣审视小绫。
“那就看姚老板意思如何了。”
如果卖身契只是一张纸，那对她只是一张厕纸。
可惜怪贩妖市的立契具有法力，若她私自跑路，那老板随时可凭着那张卖身契把她捏死。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自由，但是你得替我办一件事，事成还有更多的好处等着你。”
小绫毫不犹豫：“我可不是靠吃画的大饼饱的。”
姚琨碧拿出一装满金银珠宝的盒子，闪闪发亮：“这只是一部分，事成后剩下的你一分也不会少。”
“我考虑考虑。”小绫不自觉后退一步。
姚琨碧冷笑：“小绫姑娘，你觉得，你还有退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