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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肚子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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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老师的训话,木棉得到了放松,实实在在的放松。
或许只有与过往相合的事物才能让她短暂得到安宁的喘息吧。她想。
木棉跟锻炼身体一类的远动项目总是不大对付,不过好在她手受伤了,班主任给了她一份笔记,让她在办公补一下这些天的作业。
这可真是……尽责啊。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广播放着激昂朝气的跑操歌,木棉在办公室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光线充足暖和,往外看还能看到一排排鳞次栉比跑步的学生。
木棉笑了笑,心里祝他们好远。毕竟跑操对她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
木棉又想,流年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在和朋友嘻戏?一定是的吧……她对此十分坚信。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题目上。
对于流年,木棉总是刻意控制自己那不安的占有欲。她总是会提醒自己人与人是独立、平等的,妳不可能控制一个自由的灵魂!
但有时候她也在想,到底为什么不能控制呢?是现实不允许?还是法律不允许?更或是道德不允许?或许只是她的不安与自卑不允许?——她怎么能控制一个具备独立思想,有着双腿、信仰、家人的善良女孩呢?即使侥幸成功,那怎么保证不会背叛呢?“门”都能被破坏,这个世界除了死,还有什么是绝对的?
种种疑问萦绕在木棉的心头,由于太过自然,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这想法的走偏了。
歌声完毕而止,木棉回过神,专注于本子上的作业。等到班主任、老师们回到办公室,她已经做了大半。
“木棉!”班主任叫她。
“在!”
“过来给我看看。”
木棉拿着作业快步走到班主任面前双手递交过去。
作业在班主任认真审视的目光下,木棉略感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好在并没有持续多久,班主任放下本子,认可地看着她,“我的课妳学习进度没什么大问题,是有在家复习吗?”话是询问,语气是笃定的,显然这位教育工作者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对,我有复习。”
班主任点点头,“笔记你拿回去多看看,有什么不会的问同桌。”
“好。那……我先走了?”木棉不确定说。
“嗯,回去上课吧。手也多注意休养。”
“好。”随口应了声,木棉马不停蹄地跑回教室。这下她更惭愧了,想起当初自己的傲慢……
还没进教室,那喧闹玩乐的声音就溢出门外,木棉停止脚步,深呼吸一口气,尽量抵御这种陌生。
同桌周楷也在位置上学习,木棉看了她一样,随后坐到自己位置上,稍稍感到安心。就当她拿出课本,准备复习,敏锐地察觉到裤袋手机震了震,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抿起一抹笑。
流年发了一张酸奶的照片过来,附文:【能看出是什么味的吗?】
流年点击照片,看到盒子上写的蓝莓,但既然能问出来,说明一般都不简单。
木棉思忖,要不要配合她,就说“蓝莓”?可这会不会太假了?说完以后呢?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流年发过来肯定是出于分享,而分享背后的含义,则是引人思考的。
假设她说“蓝莓”,流年说不是,接着给出答案或者再猜,那她继续猜,这时,这个“分享”的本身是不是变质了?木棉的意思是:流年发这个过来,是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趣笑,而猜答案可不“出乎预料”,这违背了流年一开始的想法。这是连本人都不知道的。
很好,既然可以确定流年是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趣味笑话,那她就应该去符合这个主题。不然……笑话不好笑了,对方会觉得自己没意思,别人也会觉得她无聊。更糟的是她们不在一个学校!这意味联系本就不牢固!
“该死!”木棉暗骂一声,她早就知道的……早就该知道会是这种结局。
她忽然想哭,分不清是珍惜这段友谊还是对自己傻态好笑。只是最终还是在手机上打下:【既然妳这么问了,那肯定不是蓝莓味。】她打下一个句号,意味她们的关系会到此为止。
【猜对了!】
【妳知道吗?这竟然是冬瓜味的!不知道我这算倒霉还是幸运,那么多饮料,就选中了!】
木棉顿了顿,似想到什么,一时忘了茫然,打下字说:【这会不会是变质了的?】
“流年,妳的试卷呢?”
“流年?”安南看着愣住的流年,有些诧异。
下一秒,流年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快步向门跑去,“喂!妳去哪啊?”
【?】等了等,木棉见没回复,有些不解,想该不会真说对了吧?莫名的,她感到好笑,便笑了出来。
“你的手怎么了?”
“嗯?”木棉好像听到有人提到手,应该是在跟她说话。
她顺着声音,找到同桌,愣了愣,虽然不解但还是略带紧张地回复说:“骨折了。”
“哦……惨。”说完,她又转过头,继续看着手上的一本小说。
木棉眨了眨眼,可能是刚和流年聊完天,喜悦一时忘了陌生,她试探着说:“周楷?”
“嗯?”她又转过头看向她。
“谢谢。”
“……嗯。”
“你……”还是周楷,她沉吟了下,“怎么弄到的?”
“这个啊……”木棉快速思考,“走楼梯摔的。”
“哦,”她顿了顿,“你练习册没做吧?”
“没。”
她从抽屉拿出数学的练习册给木棉,“抄一下吧,数学老师挺严格的。”
“行,谢谢。”木棉又笑了,本就少年感满满的脸,在这一笑下更显纯真。
……
“呕!”
“所以说怎么会有人喝变质的酸奶还发现不出来的啊。”安南顺着流年后背,无语道。
“我、我……快让开,我要去厕所!”
“唉……”安南无奈了。
“那位同学,妳把这个拿给她喝。”医护室老师递给安南药。
“好的,谢谢老师。”
“让她多喝热水,以后多注意点,记得和妳们班主任说下学校商店有变质的饮料。”
“行,知道了。”
“南南,救我……”流年捂着肚子,夹着腿,面色惨白地向安南靠近。
安南赶忙扶住,“行行行,把药吃了吧。”
“我是不是要死了?”
“……妳要傻了。”
……
木棉中午没选择在学校吃,而是在外面点了个杏鲍菇鸡肉饭。味道也还一般。她更担心流年,她说自己肚子里好像有一只章鱼在蠕动,不过药已经说吃了。那她能做的也就是在一旁祈祷加油了。
木棉到驿站拿了两个快递,里面都是各颜各色的护袖,她挺喜欢的。
回到房子,换好鞋,木棉在房子四处找了找,有些奇怪剪刀去哪?她这不好拆快递啊。
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木棉只得放弃,用一只手硬撕撕开了胶带。她觉得多半是管家做的,他连刀都要放进厨房上方的柜子里。
检查了下护袖,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除了有点紧。不过她一时半会也用不上,对伤口不好。她把护袖丢进洗衣机里,准备和今晚的衣服一起洗了。
木棉躺在沙发上,看着流年最后给她发的消息,担心不知道怎么样了……叹了口气,紧接着她忽然想到什么,打开购物软件,下单了个专门开快递的快递刀。昨晚这些,她也感到困了,调好依次六个闹钟,把手机放在睁开眼就能看到的身旁,带着对流年的想念,一点点进入梦乡。
……
中午。
木棉快跑着,和楼梯准备进入教室的老师擦身而过,抢先十多秒进入教室,“你差点迟到了。”
“我、我……”木棉喘着粗气,已经顾不得在意她跑进班里时全班都看她的场景了,“闹钟不管用、堵、堵车……”
周楷笑了笑,“这节物理课,拿书出来吧。”
木棉咽了咽刀片般的口水,压下想喝水的冲动,拿出物理书听老师讲课。
一下课,木棉就火急火燎地到商店买了矿泉水,浇灭那似冒火的嗓子。
“睡眠质量太好,也不行啊……”她这样想着,拿出手机,眼神闪了闪,流年还是没给她发消息……
第二节是体育课,木棉跟老师说明情况后在树荫的椅子下坐着。看着远处活动的班级同学,她感到不自在,不是她渴望融入进去,而是她觉得自己在这坐着难免惹人嫌。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人性问题,木棉算好时间,离开操场,去图书室看起书。
图书馆里只有一个图书管理员在前台坐着玩手机。木棉也拿出手机,不知第几次地看和流年的聊天记录……还是没回。
忍住询问的手,木棉随意拿了本书,将自己泡在知识的海洋里。
木棉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书,心里估算时间,应该还有五分钟左右就下课了,她呼了口气,把书放回原位,准备回操场;刚一上操场,就远远看到、听到体育老师吹哨子,同学列好队。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催动脚,可没跑两步又停下,“还是算了……”她想。本来就不熟,这样明目张胆的迟到,大摇大摆地跑过去,进入队伍、找到位置……别人会怎么想?
木棉转身离去,但也没回教室,她可不想有做贼的嫌疑。
她去到商店,在一众琳琅满目的饮料前唯独,唯独拿了盒蓝莓的酸奶,结了账,到花园水池边默默允吸。
烦……
第三、第四节课是语文、生物,木棉感觉好了点,可能是因为只要学习、回答。
就这么艰难地熬了一天,终于到了放学,比起□□的疲惫,她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困累。
那一声声干饭,更是无形中把她和“青春”隔离。
木棉觉得她对此倒没什么意义,曾经的傲慢化作回旋镖,今击中自己。想要朋友吗?算了吧,如果只是为了人际上的正常,而伪装、奉承别人,那是对自我与他人欺骗、亵渎。
还是不要骚扰别人了……木棉想。
“木棉小姐,辛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木棉不可控制地精神一振,带着藏不住开心,“叔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妳难道忘了我昨天说的请求吗?”管家笑了笑,打开车门。
“啊?”木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也不用您接我啊。”
管家没再说这个,转而另说,“先上车吧,今天吃葱烧豆腐怎么样?”
“这太麻烦您了……”木棉上了车,可能是被现实打磨了一天,见到熟悉的人异常高兴,性子也开朗了些。
“小姐,不要说这些了。看起来妳的学校生活不怎么顺利。”
木棉现实看了看车,坐着很舒服,有淡淡的柑橘味,“她平时就是坐在这里面的吗?”她先是这样想,随后才回复管家的话,“您能看出来啊……”她手贴着劲脖,声音低迷。
“是的。小姐,我的看法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好,没必要勉强自己,妳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温和有力地说。
木棉鼻子一酸,只觉身子和精神都在这一刻放松下来……“流年她……喝到变质的果汁了,说吃了药,但现在都没回我。”她好像在倾诉又好像在期待什么。
管家笑了笑,拿出手机拨通了流年的电话;木棉看到,红着脸想说还是不要打扰她好时,电话却已经接通,她立马竖起耳朵去听,“嗯?叔叔?”声音虚弱,带着闷闷的鼻音。
“大小姐,听起来妳身体不好啊。”
“没有!您听错……”电话那头的流年话刚说一半没到就吃疼“嘶”了声,然后就听那边另外一个声音说,“别逞强了,我给妳打了粥。是妳叔叔吗?”
“啊,妳、妳不要拆我……台,嘶……”木棉笑了笑,悬着的心放下,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人家肯定会有人关心……
“好了,大小姐,果汁的事我会解决。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管家笑着看了眼后视镜的木棉,“木棉小姐很担心妳,却又不好意思打扰妳,怕会打扰到妳休息。”
“啊?”
“啊?”木棉和流年十分意外,前者直接震惊,生出了一股跳车逃跑的冲动。
“不、我、我……”
“木棉妳在吗?”
“在……”
“唔……虽然我很好奇叔叔和妳在干什么,但我要先说个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给妳发消息,我不想让妳看到我这样的……”
“不、不是的!”木棉反驳,“是、是我没胆子,对不起……”
“唔……”流年沉吟,忽地笑出声,“我说过的:妳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结果我倒没做好。行了啦!我们别说这个了,妳和我说说学校怎么样?还习惯吗?”
木棉咬着唇,死死压制住哭的冲动,尽量轻松说:“好、都挺好的。”
“唔……怎么感觉不对呢?”流年带上了狡黠的语气。
木棉脸红得柿子,生硬地转移话题:“妳、妳身体怎么样了?肚子还……不,疼吗?”
“……”沉默,“肚子不疼,屁、屁股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