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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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秋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晃眼，他迷茫地张望着四周，没明白这几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夏油杰毫无预兆的昏迷；为什么乌丸莲耶失去了反应；为什么疲惫的副作用莫名其妙的消失。
夏油杰明明没变成卡牌啊。
他问了「书」，「书」没理他。
五条秋：“……”可恶，我被排挤了！
瞧见瘫坐的夏油杰苏醒，满腹狐疑到整个研究所来回踱步的他立马凑了过去。
“杰？”
五条秋着急的在恍惚的夏油杰眼前摇了摇手，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听见声音，夏油杰动了下酸痛的脖子，仰回脑袋，看见眼前熟悉的景象，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研究室内。
闭眼捏着鼻梁，深吸一口气，摆脱掉那些烦心的负面情绪，他掀开眼对着欲言又止、满脸担忧的五条秋安抚地笑了笑：“没事，只是经历了一段……故事？”
“故事？”
五条秋疑惑地偏偏脑袋。
“嗯，故事。”
夏油杰简明讲述了遇见的情况，自然，略过某些让他丢脸的片段，同时，他得知了自己这具身体在这段时间内是何种状况。
看着沉吟的五条秋，他出言提醒道：“以后填写背景故事要保证那人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内，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不能像他一样，稀里糊涂的就回到了「过去」，这太要命了。
不等五条秋回答，一道听不出性别的机械音自天花板中传下：“真是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沉寂许久的乌丸莲耶，哪怕是合成出来的平缓声音，也能听出其中的激动：“就在几分钟前，我多出了一段记忆，跟我这位养子讲得分毫不差，只不过是以我为第一视角。”
“要不是我提早知道内幕，我也会就此相信这是我所经历的！”
他兴奋地说，“你们真的是……”
“好了，麻烦你先噤声，我这位不负责任的猴子义父。”
夏油杰不耐地打断他，不想听乌丸莲耶发表无用、长篇大论的感想，他问稍显呆怔的五条秋，“我们什么时候对朗姆动手？”
“嗯……”
唤回神的五条秋短暂思考了下，迟疑道，“现在？”
“没办法唤醒杰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其实朗姆很好抓，想要顶替他的位置也很简单……”
他忧虑地说，成功代替了朗姆，那接下来呢，后面的收尾反而是最麻烦的，况且「书」有警告，要利用合法的手段。
以组织boss的身份直接下令让夏油杰升任朗姆最为便利，可这样的话，属于抄近道速通行为，在朗姆那里收割到的「认知分」会大大减少——「书」提到了，要「完美」完成，这个「完美」的概念很模糊。
五条秋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夏油杰听。
夏油杰点头，低吟道：“那先完成最简单的支线，其他随机应变吧。”
他对朗姆的印象留在了那通电话，之后便醒了，因此，对他来说，朗姆不过也是个不重要的猴子。
什么时候下位都无所谓。
看到五条秋因他赞同而亮起的眸子，夏油杰忍俊不禁，起身做了件老早就想在五条悟身上做的事情——右手按在五条秋的脑袋，揉了揉，而后将人带到了椅子上，他有留意到五条秋极力强撑着，依然变得疲倦的神态。
心理年龄十三吗？
那还是个小孩子。
夏油杰心中感叹着。
“秋还有其他想法吗？”
他站在五条秋背后，双手搭上对方的双肩，两人的前方，是亮起的电脑屏幕，通过这台电脑，他们就能以乌丸莲耶的身份下达命令。
“有的哦。”
五条秋仰头与他对视，此时，黑衣组织boss的权限全面向这两人开启。
他掩面打了个哈欠，揉了下酸涩的眼睛，操控着鼠标找到了朗姆的邮件箱。
「抓捕五条秋。」
没有代号的邮件发送，附带了一张他在监控中截下来的照片。
主动在朗姆跟前蹦跶涨「认知分」是愚蠢的行为，作为五条·新·组织boos·秋，他打算让朗姆主动来接近、了解他，作为组织的二把手，就算故事中失去夏油杰这个手下，朗姆的心腹下属也不会少。
而朗姆的行径举止，也会刺激某些卧底的神经。
「认知分」黑白双方两手抓！
五条悟点赞.jpg
扫了眼朗姆「收到」的回信，从邮箱中退出，转手录入了一个代号为「托卡伊」的成员，除了代号外，其他均为空白。
五条秋决定将这个「书」胡诌出来的代号留给后面或许会有的「卡牌人物」卧底使用，如果没有……那就他自己上吧！
组织boss开个马甲混淆视听不是很正常吗（滑稽）？
随后，他又找到了组织资金的流动记录，刚一点开，就被上面一排排「0」闪到眼。
想到自己连住院费都交不起的境地，又想到建立组织大本营所需的开支，五条秋眼神逐渐幽深。
可当他查到组织目前的可流动资金，沉默了——
一亿两千万日元。
对一般人来说是比巨款，但对于一个存在一个多世纪的组织来说，这和破产没区别。
“怎么会这么少！？”
五条秋难以理解。
一小段文字浮现在角落，解答了他的疑虑：【卧底成堆，废物太多、开销太大、入不敷出。】
五条秋&夏油杰：“……”
五条秋痛心疾首，为流逝的金钱默哀了两秒，反手就抓出了组织开销前几位。
毋容置疑，排名第一的是「乌丸莲耶」，要维持这样的存活方式，本身就烧钱；第二是「朗姆」，大部分也都用在了乌丸莲耶身上。
前两个的支出为最夸张，单位都是「亿」起步，后面就好很多了，第三是满世界旅游从不亏待自己的「贝尔摩德」。
令五条秋意外的是，「波本」排在第四，和「贝尔摩德」不相上下。
“这个是那个卧底吧。”
夏油杰复杂地说。
五条秋笃定地点了下头：“哥哥说过，这叫薅羊毛。”
夏油：“悟说得对。”
往下，琴酒排在了倒数，金额最大的就是给他的爱车和爱枪保养，剩余的资金大部分投入了药物研究，少部分留于应急。
夏油杰：“……”这么多年过去，琴酒怎么混得这么惨。
在看到收入排行后，夏油杰越发确定琴酒近些年混的不咋地。
不夸张的说，琴酒的收入甩开了后面的代号成员几条街，几乎每天都会有一大笔资金打入组织的账户。
“哎。”
五条秋郁闷地叹了口气，这样下去，这个组织还没等到他回家，可能就要破产了。
这不行，得平衡一下。
这样想着，他新建了个文件夹，名为「财务部.txt」，将托卡伊和夏油杰拉了进去。
“boss，你在嘛！”
五条秋抬头喊道。
“我知道您的意思。”
声落，鼠标自行动了起来。
点开与朗姆的对话框，下方，朗姆很克制的只发了两条询问乌丸莲耶是否安康的邮件。
乌丸莲耶习以为常，以平常的口吻回复，转而告知，新代号成员托卡伊的存在，和在组织内所掌控部分——财务。
不止是朗姆，贝尔摩德和琴酒，作为组织boss以下，最有权力的三人，都收到了这份「托卡伊的任命书」，以组织boss心腹的身份。
【组织余下的流动资金我分批打进了一张卡里，到时候夏油去银行会有人接应，放心，组织的手段，老鼠查不出来。】
乌丸莲耶很贴心的帮解决了剩余的繁杂小事，【还有两部手机，你们离开后可以通过那个联系我，我会全力配合你们的任务。】
“好的。”
被妥当安排好的五条秋眨眨眼，“最近回横滨的轮船是几点？”
【明早五点二十。】
乌丸莲耶答复一如既往地快。
“帮我定两张票吧，谢谢。”
五条秋抬起脑袋看向眉心微拧的夏油杰，不太好意思道，“杰，回到东京后，你要先去警视厅当一段时间的警视，直到羂索回来。”
夏油杰：“……？”
“那个羂索呢？”
他困惑地问。
五条秋：“……”
他默然一瞬，眼一闭，心一横，如实道：“丢了。”
夏油杰：“？？？”
“我找了两遍人鱼岛，不管是有水还是没水的地方，我都去了，但还是找不到。”
五条秋垂下脑袋，难过地说，“可能是被别人捡走了。”
夏油杰听着，脑袋上跳出了个「？」，他不解地看着五条秋，问道：“岛上不是有监控吗？”
五条秋：“……”咦——？
他醍醐灌顶：“是哦！”
「咻」地回头，屏幕上，羂索变成卡牌的场景被播放了出来。
从「脚滑」掉到湖里，再到被安室透捡走的全过程，清晰记录。
“又是那个卧底？”
夏油杰蹙起眉，双手抱着手臂，“我拿回来。”
“不……等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五条秋眸子一亮，他拉住夏油杰，示意对方靠近，用手遮面，在夏油杰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讲了什么。
话落，五条秋松开他，笑盈盈地说：“物用其尽嘛，杰。”
许是夏油杰故事还算完整，他的副作用减轻了不少，短时间的保持清醒和思路不成问题。
五条秋：“反正他的时间归零了，后续的计划也用不上，召唤出来说不准还会增添我的负担，拿回来压箱底还不如等合适的时机再说。”
少年兴致勃勃，富有生气的模样，逐渐和夏油杰记忆中的白发挚友重合，他稍作缄默，笑着应道：“好。”
两人轻松闲聊着，其余收到乌丸莲耶邮件的代号成员的心头可就没那么惬意了。
黑色的保时捷停在僻静的路边，月光撒在车身，结起了一层银白的霜。
车内的后座，银色长发略显杂乱的青年低着头，发丝从他的两侧滑落到大腿上，他时常戴在头顶的帽子此时随意地甩在了一旁，没了遮掩，冷冽的墨绿眸色展露无遗。
他面无表情地浏览手机上的邮件，微弱的光映射出他苍白的皮肤。
托卡伊是谁？
琴酒罕见的茫然。
无论是谁，托卡伊这位boss心腹的出现无疑会在组织的代号成员内掀起一阵骚动，特别是藏起来的老鼠。
这些和他无关，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的睡眠很浅，因此他鲜少做梦，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惊醒。
可整整两小时，他都是无知无觉，梦到了自己获得代号前的事情。
要不是出于对伏特加的信任，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枪崩了这个疑似给他下了迷药的家伙。
回忆着梦境里有着怪刘海的男孩，琴酒愈发觉得眼熟，就最近，在哪儿见过。
他上次见夏油杰是很多年前了，他记不清具体多久。
一年？
五年？
或者更久。
往深了想，琴酒隐约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他的记忆力还没差到这种程度，但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就连夏油杰离开前暂停的电影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是他最常看的那一部。
算了。
对于夏油杰的擅自离开投靠朗姆的行为琴酒不置可否，背叛罢了，在组织内是普遍现象。
他抬眸睨了眼紧张的伏特加，将帽子扣回头上，冷漠地开口：“下一个任务。”
和琴酒事不关己不同，处在美国的贝尔摩德可是异常的振奋，boss很少会隐瞒着她组织内的事情。
别说是「空降」的心腹代号成员，就连乌丸莲耶眼下是何种状况，她都心知肚明。
贝尔摩德半躺在飘窗上，身下是柔软雪白的羊肉薄毯，她身着单薄清透的睡衣，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叠着。
享受着和煦的日光，她微眯着眼，轻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
夏油杰。
她无声咀嚼着这个名字，板着张脸的狐狸眼小孩的身影逐步在眼前清晰。
对于这个自己亲自带过一年的孩子，贝尔摩德百感交集。
虽说夏油杰一岁后就被她丢给了琴酒，探望的时间也伴着对方的长大而减少，及至后面夏油杰被朗姆带走……
但总归是自己辛苦用奶粉养大的。
不过——
她睫毛轻颤着，梦醒后，心底的违和感挥之不去。
该回日本一趟了。
她勾唇，将红酒一饮而尽。
反观朗姆，作为二把手的他，顾虑重重。
乌丸莲耶具体如何他一知半解，上次两人联系还是从他这里要走……夏油杰？
朗姆记不清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
晦暗的空间内，朗姆恍惚着，仅剩下的独眼瞳孔失去了焦距。
他不知回忆起了什么，霎时间呼吸变得急促，他使劲揪着自己的衣领，拼命往外拉，才勉强让空气顺着呼吸道进入肺部。
喉咙干涩，猛地咳嗽一声，步入中年的身体颤抖，朗姆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嘴，弓着身，咳嗽剧烈又短促，像是要把整个肺咳出来。
应激般的反应停下时，包裹左眼的纱布由于长期没更换掉在了地上，露出没有黑瞳的义眼。
朗姆大力捏着桌子，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缓慢费力地直起身，对着眼前黑色的「镜子」睁大了眼睛，凝视狼狈的自己，他右手抬起，摸上了左眼的眼球。
夏、油！
他在心里愤怒地呐喊着，似要把所指之人碎尸万段！
朗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心推敲起托卡伊的人选，在把所有人能对上号的都排除后，引发了他的猜忌。
boss的心腹＝有能力＝组织的毒瘤。
这是朗姆在贝尔摩德那儿获知的道理，以及，失踪多年，听说是去当僧人的夏油杰。
托卡伊并未有所动作，可以把这件事撇开，boss下令抓捕的五条秋才是重中之重。
库拉索之所以会失败，是被夏油……不，那个冒领夏油杰身份，二十年前的漏网之鱼所阻拦。
想到这，朗姆开启电脑，蓝色的光芒打在他憔悴的脸上，显得阴森恐怖。
「以最快的速度回来，Binga！——RUN」
——
清晨，海岸线泛起破晓的光晕，空气潮湿，薄雾笼罩岛屿，宛若仙境。
一艘小轮船早早停在了港口，等待着今日的游客。
海边破损的木屋门被打开，前后脚走出了两人，强制开机的五条秋拉着夏油杰宽大的袖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吊在后方。
在踩上沙滩的刹那，他精神陡然一震，侧过脑袋，愣愣地凝望不远处交错坐落于山林间的房屋。
“怎么了？”
走两步没走动，夏油杰纳闷地朝着五条秋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
“咒力残秽变多了……”
五条秋紧皱起眉心。
“变多了？”
夏油杰错愕，五条秋给他科普过这个世界的不同，他微感烦躁地问，“那是不是代表在以后会产生咒灵？”
五条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先登船吧。”
若是他没猜错，这个变化大概率是夏油杰被召唤的缘故。
五条秋沉吟着，被夏油杰带着往前走，见到指引登船的船员的变化，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他的唇角拉成了一条直线。
那层防止咒力外泄薄膜的破损严重了许多，将起初比作针孔，如今就是一道被小刀划开的刀口。
目前在可控范围内，但以这种趋势，在他召唤第三张卡牌，便会凝聚出咒灵，就算是最低等的四级，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也束手无策……
更坏的消息，他体内的咒力存储依旧薄稀，并未随着咒力残秽的增加而增长。
难办。
觉察到此事的严重性，五条秋原原本本的将这件事告诉夏油杰。
后者听罢，半垂下眼。
——
安室透依着昨夜对夏油杰的允诺，站在甲板上等待着游轮的起航。
他失焦的眼睛眺望远方的海面，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条他落海时，一闪而过的人鱼，人鱼岛的传说在破案后被彻底打破，人鱼，确实从未存在。
这个世界还是科学的。
安室透如释重负。
这时，他的耳畔由远及近传来了声线熟悉的交谈声。
安室透稍怔，回头看去，五条秋和夏油杰肩并着肩，朝这边走来。
夏油杰看见他时，脚步停了下，止住了话音，颇为冷淡地点了下头。
五条秋则是扬起笑，举起手臂大幅度摆了摆：“安室君，早安。”
“早安。”
他同样回与淡笑。
对安室透来说，他和夏油杰捅破了最后一层的窗户纸，那么，同属于组织的两人在某种意义上是「队友」，没必要闹得难看。
忽然间，他的胸口隐隐发烫，手指轻微一抖，抑制住查看的动作。
那里，存放的是夏油杰落下的透明卡牌。
安室透不动神色地窥察夏油杰，精神绷紧，他不清楚对方是否知晓卡牌被他捡走了，在弄清卡牌的作用前，他决定先留着。
好在，夏油杰只是审视了他一眼，就和打完招呼的五条秋齐步走离，没有闲聊的意思。
等两人走出视野，他又等了会儿，才将手伸进内里的口袋，低下头，翻动着来回观察着卡牌，不知是不是错觉，卡牌上的「警视」二字比他往常看要更加的乌黑深邃，仿佛刻入卡牌深处。
反面苍蓝的眼眸图案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金色光芒，安室透不觉一怔，他把卡牌对准旭日，眼睛的一面对着自己——
晨曦透过透明的卡牌，将眼眸染成了耀眼的红金。
这是……
五条秋的眼睛！
——
拉着五条秋来到游轮休息室的夏油杰反锁上了门。
他环顾墙面，确定没有监控后，倚着门忖思道：“我感知到羂索了。”
“嗯？！”
被咒灵搞得心情沉重的五条秋先是呆了下，然后震惊地问，“欸——怎么感应到的？”
“在靠近安室透时，”
夏油杰表情怪异，“他貌似在问，什么时候把他要回去。”
“你能回他吗？”
五条秋往前走，学着夏油杰，严肃地摩挲着下巴，「书」只告诉过他，人物变成卡牌后的视角。
“我试了，不能。”
夏油杰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这个传输是单方面的。”
“那没事啦。”
五条秋一听，软绵绵地瘫在沙发上，将「书」递给夏油杰，“我先睡会儿嗷，这两天用脑过度了，到了叫我，保护「书」的任务就交给杰了！”
“睡吧。”
夏油杰上前接过「书」，坐到一侧，静静谛视五条秋乖顺的睡颜，眼里荡漾起了细微的笑意。
悟的弟弟，比悟乖上不少呢。
感慨间，笑意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发觉的酸楚，他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用力攥起了拳。
……
临近正午，轮船抵达了横滨的港口。
困到睁不开眼的五条秋迷迷糊糊坐上了去往东京的出租车。
咒力残秽变多，导致「六眼」吸取的信息增加，睡觉时脑子还在自动处理着，最后的结果便是睡眠质量急速下降，加上咒力不足以支撑「反转术式」无时无刻的运转，只能靠长休息来缓解疲劳。
为此，睡不安生的五条秋研究出了一个bug，「书」不存在咒力残秽，于是他把「书」打开，平摊在了脸上，真·物理隔绝。
他就这样一路安稳得睡到了东京。
到达东京的银行，夏油杰用五条秋所剩不多、兼职赚到的日元付了车费。
他根据乌丸莲耶提供的方法，见到了银行的负责人。
后者明显被交代过，领着他们到接待室，没过多废话，直接将一个文件袋交给了夏油杰，随后九十度鞠躬恭敬地退下。
“杰，快拆开看看！”
一旁的五条秋看着文件袋，跃跃欲试地催促，他的眼睛都快变成了钱的形状。
夏油杰不慌不忙地解开文件袋的绳子，倒出里面的东西到茶几上。
率先入眼的是两个厚实的卡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护照、驾驶证、医疗卡等证明身份的卡件。
卡件归属不必多言。
五条秋拿着护照，端详着上面自己的正脸照，歪了下脑袋：“好厉害。”
拥有护照，就代表乌丸莲耶编纂了合理的信息，录入了系统中，后续，两人的身份会经得起各方人马的查验。
剩下的是两部手机和一张银行卡，夏油杰把东西全部塞到五条秋斜挎的帆布包里面。
“别丢了。”
他不太放心地叮嘱，“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五条秋：“！！！”
他双手护着包，满脸谴责地说：“杰你不信任我。”
夏油杰：“……”相处的时间虽短，但一想到秋实际上只有十三岁，给我的感觉就是不靠谱，和悟一样不靠谱。
夏油杰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站起身，拍皮球似得在五条秋脑袋上拍了拍：“走吧，我们去找中介问问有没有符合心意的房产。”
“先去趟米花医院，我得把住院费还了……”
五条秋缩着脖子，干巴巴地说，“对了，你明天就要去警视厅上班了，别忘记了诶。”
夏油杰眼角一抽：“好。”
五条秋看出了他暗藏的抗拒，仰着脑袋解释道：“不用和普通人过多接触哦，警视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面处理文件就行，杰不要不开心啦。”
“实在不行，我们去把羂索的卡牌拿回来，你开心最重要。”
他认真地说，毕竟羂索在与不在，本质上都不影响计划的进行。
见五条秋一副只要他点头，就立马行动的模样，夏油杰忍不住发笑，贴在五条秋头顶的掌心来回搓了搓：“倒也没不情愿，我是在担心，要是我演得不像，被看出来了怎么办。”
“看出来就看出来嘛。”
五条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他们迟早要知道你和羂索是两个人，杰你就当你自己就好啦，其他不用管。”
“……好，”
夏油杰定定注视着笑容明媚的白发少年，“秋。”
是两个人。
但某种程度上很像。
……
米花医院，来苏水的味道在鼻腔下萦绕，挥之不去。
交完拖欠了许久的住院费，取到所有的报告单，想起当时离谱的结论，五条秋看也没看，就揉吧揉吧丢进了医院的垃圾桶里面。
夏油杰瞧见，眉毛轻抬，五条秋这番掩饰的举动，反而让他有点好奇上面的内容了。
“杰，你在想不好的事情。”
五条秋幽幽地转头看着他。
“不。”
夏油杰浅笑着否认，推着五条秋的肩膀前行，“我们该去看房了，离东京市区远一些，方便办事。”
“唔……”
五条秋被轻易地转移了注意力，“也不能太远，要是超出距离会很麻烦。”
“你陷入误区了，秋。”
夏油杰刚要将手拢进宽大的袖子里，收到一半略微一顿，改为了垂在身侧，“说白了，这个据点是给外人看的，我们住不住里面……看你喜欢。”
“是哦！”
五条秋左手握拳垂向右手，脑袋上亮起了个一千瓦的灯泡，忽然大悟，“你说得对！”
“走吧。”
对待时不时的犯笨的五条秋，让夏油杰有种带自家挚友孩子的既视感，他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用上了。
两人一通忙活完已然是下午了。
艳阳西斜，两到三点阳光最是强烈，可对于初冬来说，正是最暖和的时候。
走在街道上，被太阳晒得倦怠的五条秋打了个哈欠，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购置房产才是重中之重。
听完夏油杰的分析，五条秋也有了该买那栋房子的主意。
希望钱够用……
他肉疼地捏着刚到手的银行卡。
……
「米花房产购置中心」
马上就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再住医院的五条秋精神抖擞。
自动门向着两侧推开。
五条秋寻视一圈，抓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房产中介，直奔主题：“我要米花町二町目二十番地的那栋别墅。”
“然后，你再给我找一栋地处偏僻，人迹罕至的房子……要那种没人买，发生过命案的最好。”
这是和夏油杰商议过的结果，米花町那栋别墅就在工藤新一家的对面，而工藤新一和多方都有关联，其中的价值无需多言。
工藤新一＝认知分。
五条秋笃信.jpg
“欸——？”
穿着黑色西装的中介被五条秋这一串要求砸昏了头，他慌里慌张地推推眼镜，“二町目二十翻地那栋房子正好挂着销售，全款价格是一亿三千万——”
五条秋：“！！！”多少！？
五条秋不动声色地攥紧了银行卡：“剩、剩下一栋呢。”
“我们这里是有房源。”
中介表情怪异，他看了看周围，见同事们都在各忙各的，特意压低声音道，“传言，那栋房子曾经死了一大家子人，重建后，每一任住进去的房主都说时常能听见异响。”
“别墅经历过四手买卖后，在七年前换了个新房主，便一直到现在没出售过。”
“不过，那任房主住了几年后，就把房子以低廉的价格租出去了。租客来来回回也换了好几波，但就在六天前，现任租客里想不开上吊自杀死了，他的儿子给他办完葬礼，去收拾遗物时，也意外滚下楼死了。”
“房主得知消息，方才记起这栋房子的存在，说是觉得晦气，就把房子挂出来了……”
“就要这个了！”
五条秋听到，眼眸瞬时就亮了，他当机立断地拍板，“两栋房子合起来多少。”
中介：“……”
见拦不住五条秋送死，他求助的眼神投向看上去年纪稍大，出家人打扮的夏油杰。
“听他的。”
夏油杰略微颔首，平淡道。
中介：“……”
“稍等，我去找一下经理。”
他恍恍惚惚地走了。
没多久，经理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名端着点心与酒水的服务员。
他对着夏油杰点头哈腰，详细询问着购房细节。
被挤到一旁的五条秋也不恼，朝夏油杰比了加油的手势，就坐在软椅上心安理得吃起了草莓蛋糕。
那个房产中介本是找经理来劝解两人不要作死，没想到经理直接快进到了签合同环节。
他懵逼地站了会儿，还想说什么，被经理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夏油杰听着经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眉眼间带上了厌烦。
“你，过来。”
他指向那名小中介，不顾经理僵在脸上的笑，漫不经心道，“和我签合同。”
“我？”
小中介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馅儿饼的到来让他有点飘飘然，忽略经理警告的目光，连忙答应，“好，好的！”
之后就很顺利了，夏油杰以分期的方式先付款了一个亿，当场拿到了两栋房子的钥匙，由于房主目前不在国内，过户的手续还需要一段时间。
从房屋购置中心出来，五条秋把玩着手里的两串钥匙，就这么点东西，就花掉了他身上大部分的资产。
心痛.jpg
“结束咯——”
五条秋将钥匙丢到帆布包里面，舒坦地伸了个懒腰。
“不要磨蹭了！”
他步伐欢快，孩子气的背着双手蹦跶到前方，然后回过身，踮起脚尖朝他招了招手，“该回家啦，杰！”
夏油杰平视着前方的落日，和背对着夕阳，却比夕阳更加渗人心脾的白发少年，他来到陌生世界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完全松懈了下来。
一个全是猴子的世界吗？
夏油杰唇角轻勾，大步跟上，总比一个全是怪物的世界更让人安心。
——
二町目二十一番地别墅内。
宽敞的客厅中，江户川柯南和一名粉发的眯眯眼青年面对面坐着。
“就是这样，赤井先生。”
江户川柯南放下茶杯，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我明白了，柯南。”
化名冲矢昴的赤井秀一推上眼镜，看起来人畜无害，“我会帮你调查那两人的。”
“不过，我不能保证情报的真实性。”
他事先给江户川柯南打了手预防针，“如果他们真的是组织的人，你应该清楚，查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
江户川柯南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跳下沙发，坚定地说道：“那也比一无所知好。”
“放心，男孩。”
赤井秀一吹了吹滚烫的茶水，热气黏上了镜片，他微微掀开眼皮，露出碧绿的瞳色，“FBI会尽全力追查有关组织的任何线索。”
说完，他变回了笑眯眯的样子：“离小学下课时间已经很久了，柯南。”
江户川柯南暗道声「糟糕」，连忙跑去玄关换鞋子。
“那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推开门。
穿完鞋的江户川柯南站起身，恰好瞧见马路对面许久没住人的房子，院前的铁门打开了，有两个人正往里走。
他关门的动作顿住，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手指按在了眼镜边框的按钮上，眼前的画面聚焦，放大。
其中一人的白色尾发在主人的走动下飘动着，搭配着黑衣白裤，这人是谁江户川柯南都不需要过多动脑子——五条秋！
那他边上的是谁？
夏油杰？
怎么是这副打扮？
江户川柯南心底涌现困惑，他再次进行放大。
就在此时，快占据他整个镜片的人回头了——
他一惊，那个少了缝合线的面容直愣愣打在他的眼中。
就是夏油杰。
江户川柯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两人隔着许远，因是受到了夏油杰的指引，五条秋也看了过来，三人遥遥相望，气氛有片刻的死寂。
迟迟没听见关门声的赤井秀一走到了江户川柯南身旁，打破了诡谲的氛围。
“新入住的邻居吗？”
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你认识？”
江户川柯南小声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让你帮忙调查的那两人。”
赤井秀一：“……”不好意思，有点看不太清。
“五条哥哥！夏油警视！”
江户川柯南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他大声打着招呼，朝两人跑过去，“你们也从人鱼岛回来啦！”
“柯南君。”
五条秋拉了下夏油杰的衣服，点明了来者。
夏油杰回忆两秒，将穿着西装的小孩和五条秋告知的变小的工藤新一画上了等号。
夏油杰：“……”神奇的世界。
“五条哥哥买下了这里吗？”
江户川柯南在两人跟前站定，纵然是在问五条秋，他的眼睛却是一直在往夏油杰身上瞟。
后者对上他的视线，对着他敷衍地扯了下嘴角。
“是哦，我和杰买下了这栋房子。”
五条秋蹲下身回道，“以后柯南君要是无聊可以来找我玩，我很欢迎！”
杰？
江户川柯南暗自记下这转变的称呼，乖巧道：“好！”
没过多闲谈，望着两人的背影，他手指摸了摸下巴。
五条秋这么有钱吗？
在两人进入房子后，观望的赤井秀一走到了江户川柯南的身侧，他双手插兜，淡淡道：“五条袈裟。”
“什么？”
江户川柯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个叫夏油杰的人身上穿的是五条袈裟。”
赤井秀一解释，扶了扶眼镜，“这两人的关系比你猜得还要好，男孩。”
“或许吧。”
江户川柯南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
走进房子的五条秋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
这栋房子的主人几年前就已搬离，中介估计是觉得房子难以脱手，便一直没找人打理。
多年没人住的房子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不仅如此，各种家具也是坏的坏烂的烂，墙壁爬上了青苔，颜色不一，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可能是某些小动物的尸体。
五条秋&夏油杰：“……”
“明天找个装修队吧。”
夏油杰的笑容勉强，这里真的是太脏了，多呆一秒都是对身心的双重折磨，他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放缓呼吸提议道，“另一栋房子刚死了人没多久，应该会比这里干净。”
五条秋疯狂点头，拉着夏油杰扭头就跑。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缀，星辰闪烁着萤火的微光，莹白的月色给大地铺上的白沙，风在树丛与树林间吹动着，沙沙作响。
路上磨蹭了下，两人花费了两个小时，直至天完全黑了，才坐车来到这座坐落于荒郊的别墅，与中介描述相同，这栋别墅外表是对称式的构造，装修更加贴合于欧洲人的审美。
与二十番地的「热闹」不同，用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死寂。
房子好似单独存在于一个空间中，连风到这儿也吹到了头，静到落针可闻。
五条秋昏沉的脑袋在踏进房子的刹那，清醒了——
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咒力覆盖在了房子各处，无孔不入的渗透了每一处，这里简直就像是咒灵的领域！
夏油杰感受到了这里的异样，他拧着眉，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
「啪！」
刺眼的灯光照亮整个玄关，直通客厅。
五条秋倒吸一口气，名为兴奋的情绪涌现，他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就要找寻起房子中咒灵的踪影。
咒灵的出现属于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买这栋「凶房」本身就有赌一波运气的成分。
——欧尼酱的眷顾！赞美欧尼酱！
五条秋刚冲到寂静昏暗的客厅内，就察觉到「书」莫名开始颤动。
他慢下了脚步。
夏油杰双手收在袖子中，慢悠悠地走过来，顺道按下了客厅吊灯的开关。
巨大的水晶吊灯亮起。
见到五条秋神色的转变，夏油杰也警觉了起来：“怎么了？”
浏览完「书」上的内容，五条秋脸色怪异，他合上「书」，看着夏油杰深沉道：“杰，这个世界不科学。”
夏油杰：“？？？”这个世界科学吗？
“书说……”
五条秋徐徐偏头，看向紧闭的窗外，斑驳树影被月芒投射屋内，晃动着，他暗声道，“有人在通过占卜的手段探查我在人鱼岛上的事情，马上就要来占卜我的现在了……”
夏油杰听着，神色骤然一沉。
“所以……”
五条秋卡顿地后仰，倒望着夏油杰，脸上扬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让我们来，吓吓这个占卜师吧——”
夏油杰：“……”
——
漆黑的空间内，拥有着绯红色长发的巫女闭眼起唇，念出了一大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她掌心间的水晶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随着咒语尾音的落下，她睁开了眼。
水晶球的视角透过茂密的森林，最终定格在一栋处在荒郊野外的别墅。
向里探去，穿过明亮的玄关，来到了金碧辉煌的会客厅。
壁炉烧着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小泉红子所占卜的白发少年就在正前方的沙发上躺着。
少年的脸被一本「书」遮掩着，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地，胸口毫无起伏，像是……死了！
小泉红子看着诡异的场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突然，少年的脖子僵硬地左右扭动了下，「书」缓缓滑下——
小泉红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下一秒，她张大了嘴……
水晶球中，是一只面容扭曲恐怖的「怪物」，怪物裸露在外的肤色是血迹干涸后的黑红，猩红细碎如蛛丝的裂痕爬满它的整张脸。
从上到下，脸上长着三双六只眼睛，多出来的两双乌黑的眼瞳占据大半，红血丝铺满了本就稀少的眼白，它们歪歪扭扭的长在脸上，此刻都在直勾勾凝视着她。
“偷—窥——？”
那条咧到耳根子墨青色的嘴巴闭合，这道声音，仿佛来自她的后背。
毛骨悚然——
一秒后，发现她的怪物身上燃起了大火，冲天的火焰充斥了整颗水晶球，似是要冲出来将她也吞噬殆尽。
“啊——！！！”
惊恐的尖叫从小泉红子嘴里爆发而出，水晶球的占卜强行中断，她昏倒在地，空间彻彻底底的暗下了。
——
郊外的独栋别墅内，响起了轻微呼气声。
客厅中，始作俑者五条秋感知到窥探的消失，停下了术式的运转，身上的金红色火焰散去，完好无损的他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接着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夏油杰：“……”
他从沙发后背站了起来，俯视着五条秋脸上的鬼画符，不忍直视地挪开眼，无奈地将毛巾递过去：“是你比较吓人的吧，秋。”
“什么啦。”
五条秋随意地擦着脸，不服气地反驳，“这叫礼尚往来！”
在涂油彩前，他特意用术式隔绝了油彩和皮肤的接触，因此用水轻轻一擦就掉了。
他瘪瘪嘴，失望道：“我还以为这个偷窥的人会很厉害呢，没想到这样就被吓跑了。”
“挺弱的。”
夏油杰「嗯」了声，淡然地评价了句，他拿过毛巾，找了个垃圾桶丢进去，比起那名占卜师，他更好奇五条秋身上产生的异象，他问道，“那个是你的术式吗？”
“是哦。”
五条秋挪动身体，跪坐在浅蓝色的皮质沙发上，他双手托着腮，看着走回来的夏油杰，“我的术式名叫「耀阳」，简单来说……”
说到一半，他的声音突地一顿，「六眼」牌雷达扫描到，不远处的楼梯口涌现出了浓郁的咒力，那是和人鱼类似的咒力组合体——特级假想咒灵加特级过咒怨灵。
“嗯？”
五条秋倏地偏头看去，指着那儿提醒道，“杰，咒灵。”
“……”
夏油杰闻言，短暂愣了下，紧接着眼睛蓦然睁大，他脚下迅速一动，没有片刻的犹豫与停滞，当即将五条秋护在身后，这个动作好似早已演练过千百遍，形成了条件反射。
独属于特级的咒灵气息袭来，压迫着他知道咒灵的存在后便一直绷着的神经，他宽松臃肿的袈裟下，绷起的肌肉硬得像一块石头，心头更是被热铅浇筑，不停往下坠的同时时刻准备着应对咒灵的袭击。
哪怕眼下，他不足以调伏或是祓除一只特级咒灵——他不会让那深入骨髓、梦魇般的惨剧再在他眼前发生一次。
绝、对、不、会！
夏油杰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沉重，他死死咬着后槽牙，肾上腺素的飙升，以至于他心脏跳动速度越来越快，攥着拳的手轻微颤抖着，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发着不明显的颤。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那根神经跳动的嗡鸣声，只需再有一点刺激，就会彻底断裂。
刚鼓起勇气，探出一点咒力试探的咒灵像是被五条秋和夏油杰吓到，立即藏回了房子的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跑了？”
瞧见咒灵匿藏，从夏油杰背后冒出脑袋的五条秋鼓了鼓嘴，随即注意到身前人的不对劲，他疑惑地抬起头。
夏油杰此时的脸色黑沉如墨，暗紫色的眸子中不含有丝毫的光亮，充满了冷漠与赤|裸裸的杀意，令人惧怕。
“走。”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转过身，不容反抗地按住五条秋的手腕，拽起人大步向着外面走。
五条秋慌张地抱上「书」，微弯着腰，趔趄了几步，手忙脚乱地小跑着跟上。
夜晚的冷风吹拂而过，月光的清辉把黑夜照得宛若白昼。
走到室外，刺骨的寒风打在夏油杰脸上，致使他逐渐冷静了下来，但他还依旧是一言不发，埋着头往来时方向走去。
高估自己了。
夏油杰缄默，本以为换了个世界，换了个人，他就能维持着理智。
时间并不能消磨一切，反而让那件事化为了看似无害的藤蔓，紧紧包裹缠绕着他的心脏，外表完好无损，但内里，早就被藤上尖刺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特别是在五条秋那张与五条悟一模一样面容的刺激下，得到富足养料的藤蔓无时无刻都在收紧——近乎窒息。
处在安全地带时夏油杰还能控制，可一旦发生刚刚的那种情况，失去大部分咒力，快要退化成「猴子」的他，会被名为无能为力的情绪巨山压到崩溃。
迫使他做出过激性的举动。
道路两侧肆意生长的树枝遮蔽了皎月，树影婆娑，冷风持续性地吹刮，莎莎声不断。
夏油杰的衣服拢着风，猎猎作响。
不知走了多久，脚步慢了下来。
风止住了，万籁俱静。
五条秋缓步走着，红金色的眼眸澄静，如一汪明净的湖水，他平和地注视夏油杰的背影，从对方见到他时的反应，再到如今，他早已有了答案。
“杰。”
“嗯。”
“哥哥怎么了？”
“……”
“是死了吗？”
“……”
“你很难过。”
“……”
“不要害怕哦。”
“……”
“我会让哥哥回来的。”
“……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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