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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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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修养了两个月才缓过来,渐渐地也能下地走路去园子里逛一逛,这两个月里席言礼经常来看我,有时候是跟我说外面新出的戏文,有时候是送我几根簪子,有时候是带了个耍杂耍的江湖术士来。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高兴,毕竟我从醒过来以后就没怎么笑过。
一想起那天的事,还是不开心。
睡了一觉起来,差点一命归西。
送我去西天的还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谣言。
明明他们都知道跟人有染的不是我。
只因为传言是我。
为了不让家门蒙羞,就弃了我。
我怎样都不明白。
也不知道,天大地大,何处为家?
一个没有家的闺阁女子,以后又该如何生活呢?
更何况我还欠着别人的救命之恩未还。
我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手肘用纱布包着,膝盖也还没好全。茫然地在想我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靖安侯府肯定回不去了,在那天他们设计让我坠崖的时候,白家大小姐白姝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家人的放弃一直是扎在我心头的一根刺,我心中郁结,再加上大伤初愈,弓起身子咳嗽出声。
我急忙用手捂唇。
「怎么了这是?出来逛也不带个人?」席言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很快就直接走到我身边,扶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
他眉间紧蹙,透露出一股担心之色。
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他很关心我,连院子里的丫头都总是拿这个在我面前调笑。
先前有一次,我对他偶然的肢体触碰并未拒绝,他便也习惯了在我面前随意一些。
有时候是在我咳嗽的时候拍拍背,有时候是握一下我的手看我冷不冷,有时候是在我晕倒的时候把我抱回床上。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纵容他做出一些逾矩的行为,活了十六年,第一次任由外男跟我如此亲密。
可能是看见他第一次触我额头我却没有躲时的笑容吧。
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明媚的笑容,温暖得如同阳春三月的春风,让人心神意动。
虽然他平时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
笑容由不由心,我看得出来。
但是那一次他是真的高兴,走了以后连伺候我的丫头都喜笑颜开。
我一问,他给院子里的奴仆都涨了月例。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一点都不像席言礼干出来的事。
有点幼稚,有点像我那招猫逗狗闹得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弟弟。
我明白他的心意。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干一件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
救一个人,一个男人耗费人力物力心力救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
尤其还是一个漂亮的落魄女子。
任谁都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救命之恩,总不能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就算了。
要是能让他高兴一些,也挺好。
所以我默许了他的行为。
他可能是知道我的不自在,所以也并不过分,平时和我相处还是很规矩,一如既往的品行如玉,君子端方。
次日我看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立即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有所企图的男人。
只能假装和之前一样。
毕竟我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和他相处。
小妾?外室?
对不起,我接受不了。
他似乎也是并不着急,除了隔三岔五关心我的时候有些肢体接触,再无其他。
他若是什么衣冠禽兽流氓无赖,大可不必顾忌我的心意。
我一个弱女子,还住在他家里,他做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
但他没有,一直都很温柔,轻声细语地问我做了什么,想吃些什么,还带各种各样的解闷的东西哄我开心。
话里话外都只关系我过得好不好,从不问我是谁家的姑娘,为什么会受伤。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肯定知道我的身份。
毕竟靖安侯府白家姑娘白姝与人有染,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不定我那父亲祖母早就把我悬梁自尽的消息放了出去。
不定是悬梁,也有可能是跳水、服毒,反正最终是个死。
这样别人也只会说靖安侯府家门严谨,不会连累族里未嫁的姊姊妹妹。
跟家族名声比起来,我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好像在席言礼眼中,那都不算什么。
我不知道被家人抛弃还坏了名声的我何德何能可以这样享受他的好?
至少不能那样心安理得。
于是我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轻轻地说道:「抱我回去吧,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