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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处可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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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南极考察倒计时第十三天。
日本北海道。
鲜红的血染红了清澈的海水,几条捕鲸船漂浮在海面上,甲板上到处都是血,血水顺着船底缝隙流入大海。
捕鲸船上横七竖八躺着几条小须鲸的尸体,这些鲸鱼肉趁着鲜活肥美之际已经被人迅速储存起来,其他部位和内脏被丢入大海。
“快点上来吧,我们可都等不及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头发已经半秃顶,胡子拉碴,脸上笑起来堆起一块块肥肉。显然今天他的战绩显著。
为惊吓船周围的海豚和海豹,干扰它们的声纳系统,使它们无法辨视,他四肢粗壮有力,操起船上一根顶粗的钢管,置入海中胡乱敲打。
“看啥呢?帮忙啊!”
他朝着渔船另一头粗声喊道。
站在另一头的是个瘦子,年纪不大,顶着一头红毛,一条黑色紧身裤短得露出了两只脚腕,活像是无业小青年的扮相。
“来了来了,上钩了!”
他赶忙发动渔船,把一只海豚和两只海豹赶到岩石凹口内,用渔网封锁。
留置一晚后,第二天的猎杀随之开始。
秃头男人开始用长钩刀砍杀猎物,用削尖了的杆将其刺伤,然后拉上小船,割断它们的喉咙,使其无法乱动。
被捕捞的海豹们皆难逃一劫,瞪着两只圆圆的乌黑大眼睛,只与大海不过一臂之遥,但是眼里的渴求目光却随着生命的消逝而黯淡下去。
瘦子在一旁,脸上露出扭曲而病态的满足感。
日本是捕鲸产业链的巨头,每年当地捕鲸厂都打着科学考察的旗号进行大规模捕鲸,海豚、海豹等海洋生物也未能幸免,成为某些人谋取经济利益的工具,被残忍杀害。
鲸鱼身上的每一个器官,他们都视若珍宝,要知道鲸鱼油的价值,堪比石油。为了满足口欲,并能获取油脂,他们用极其粗暴的方式大量捕杀。
一旦让他们发现向深海移动的鲸鱼,那么这条鲸鱼大概率是没有生存的机会了。
这些渔民立在船头,像幽灵一样尾随在鲸鱼的身后,他们身手矫健,既然靠这个赚大钱,自然是有一身本领在身上。
鲸鱼在海中的游速通常很慢,当它还没来得及发现身后的渔民,他们就已经对其展开精准射击,一旦标枪扎到目标,箭端会像炸弹一样爆炸,最后将鲸鱼拖到船上分割。
一股捕鲸热潮,就这样开始了,一直持续至今,仍然猖獗。
日本太地町寺庙。
庙前供奉着白布包裹着的鲸胎,像是刚从怀孕的母鲸身体里取出。
一个戴着银框眼镜,身着黑色衬衫,外表看起来相当文雅的男子,手里盘着古黄色珠串,跪坐在大殿中央,嘴里不住地念叨。
祁三桂,日本长门捕鲸厂的头号老大,早在二十年前,便随父偷渡到日本,在此打开了一条巨型黑色产业链。
他们与当地政府合作友好,并联合当地人大力利用“鲸文化”来发展旅游业,表面上打着“与鲸共生”的口号,实际上太地町的土地上,早已经鲜血飘红。
不仅如此,祁三桂团伙的爪牙甚至触及到以北海道为核心的辐射周围各国,京都就是产业中心之一,打开了遍布世界各地的产业网。
长门捕鲸场每年都派出多艘日本远洋船队,前往南极洲附近海域,打着研究鲸鱼生理习性的科研目的,计划实现用半年时间捕杀近千条小须鲸的目标。
他们自诩心怀慈悲,竟为每一头被宰杀的鲸鱼赐予法号,将其置于寺庙中 “供奉”。
曾经血迹斑斑的鲸鱼屠宰场,在祁三桂的操控下,俨然化作一个手握屠刀却自封为 “救世主” 的荒诞存在。
“老大,大陆那边有情况。”
祁三桂缓缓睁开眼睛,双手合十,朝前拜了三拜,缓缓开口问:“大陆那边,不是一直是由阿深负责吗?”
“是,”来人一身大红色衣衫,喘着粗气,面目凶悍狰狞,眉骨上方一条刀疤如蜈蚣盘住。
“但是,他说他不敢见您。”
祁三桂点燃了一炷香,插入香炉之中。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矮个子男人,被揪着后衣领,趔趄着拽上了台阶。
这个叫阿深的小个子男人,生着一双小眼睛,眼睑下皮肤过于松弛,像两只松垮的布袋垂挂在眼下,此刻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嘴唇打颤,“老,老大……”
祁三桂面无波澜,语气中却多了几分重量。
“钱呢?”
阿深扑通一下,跪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紧闭双眼,艰涩地挤出几个字:“老大,钱……钱没了!”
“放你娘狗日的屁!”
红衣刀疤男骂骂咧咧间,从裤兜抽出一把水果刀,死拽着他的衣领,将锋利的刀刃抵在他的喉咙上。
阿深眼神不受控制地频繁看向随时能要了性命的刀刃,垂在身体两旁的手臂瑟瑟发抖。
刀疤男继续恶狠狠质问,“老大交给你那么大一桩买卖,一分钱没给收回来?”
“东子,让他把话说完。”
一番风波过后,祁三桂终于转过身来,手里的金刚石珠串不偏不倚,一把甩到了阿深的脑门上。
阿深脑门渗出一丝血迹,捂着脑袋,老实交代着:“是张京,他在京都的店被人一锅端了,人被关了局子,估计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东子大惊,神色惶恐,踉跄后退了几步,随后转头望向祁三桂,寻求下一步指示。
祁三桂笑着,脸却阴沉得厉害,嘴唇里只缓缓吐出两个字:“招了?”
阿深不敢隐瞒,立马回道:“招了,那货为了立功,把我们在京都的几个下家都交代了。”
站在一旁的东子一个用力将小刀甩在了地上,刀锋直直插入地板。
“他娘的!这怎么跟上面那帮日本人交待?”
祁三桂探到最坏的结果,反而冷静,问道,“查清楚是谁干的?又是山口组?”
山口组是长门的对家,如今只要有能整垮长门的事儿,这帮人又怎会错过这凑热闹的机会?祁三桂嗤笑。
阿深急忙摆手,“不……不是,听说是个女的。”
“什么?”
祁三桂眉头微皱,这个回答倒是颇为出乎他的意料。
“对,调查清楚了,那女的叫简南星。”阿深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点头。
“臭娘们,真坏老子的事,非扒她一层皮!”东子附和。
祁三桂眯起眼睛,目光冷冷扫过众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望着他们的愚蠢行径,像是看了出小丑演马戏。
京都的产业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哪个道上的,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动长门的东西。
一个无知妇人,又怎能掀起波浪?这背后,京都的那帮人怕是早已布局已久,就等着一个契机得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正好让这女人,歪打正着撞上了。
过了几年舒服日子,张京还是太大意了。
祁三桂问:“她现在在哪?”
阿深答道:“据说,这娘们还是京都医院的医生,前不久刚从哈市回来。”
祁三桂皱了一下眉头,“哈市?”
“对,最后一次出现在亚布力冬训基地,之后就没消息了,不知道会不会是......科考队的人?”
阿深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着祁三桂的神情。
看样子并不是普通人,敢这么闹事,或许背后还有什么人物。
祁三桂如此思索着,不怒反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我们就在老地方招待她。”
“老大的意思是......”阿深眼神骤然一亮。
祁三桂言语中渗出冰冷的寒气,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去办。”
*
当地时间早上六点多,飞机在悉尼机场缓缓降落,简南星一行人刚下了飞机,格外疲惫。
简南星感觉腿肿胀得厉害,一宿没怎么合眼,浑身像散了架。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在悉尼休整几天,然后再乘车前往西澳大利亚洲的首府城市,佩斯。
沈极已经把所有可能经停的路线以及接下来的行程都安排妥当,身边有了沈极这个地质学狂魔,简南星感觉自己简直轻松了太多。
她一觉睡到了晚上,夜幕下的悉尼灯通明,如梦似幻。
悉尼是澳洲所有城市中最为美丽而古老的,高楼大厦沿海而建,错落有致。此刻正值南半球的夏季,得益于地中海气候的馈赠,这里气温温润宜人,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掠过街巷,舒适无比。
夜晚的海港大桥上,绚丽多彩的灯光映射在周围的建筑和水面上,营造出浪漫而迷人的氛围。
简南星驻足在窗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与海港大桥相对屹立的,是世界著名建筑——悉尼歌剧院,它如整个城市的灵魂般安静而耀眼。
夜色暧昧,在邮轮靠岸处的海边,此时最宜邀上恋人或挚友,在潮声与灯火交织处支起小桌,让冰镇的酒杯触碰嘴唇,小酌一杯。
这时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简南星回过神,点开一看,简短几句话,沈极发来的。
【王辛树邀约,一同共赏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