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宁安》性感小寡妇

10、结局（顾行之（三））

　　顾行之（三）

　　十一赶回宫中颇费了些周折，因证明身份的令牌在逃亡时被河水冲走。回到暗影司，师弟陈廉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讥笑，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十一师兄，你还真是条好狗！”

　　十一不想理会这些无足轻重的人，心下只想见到宁安。可是当宁安与他相遇时，十一没有想到，她会让自己走。可自己这次并不打算听从公主的吩咐，依旧倔强而沉默的守护在公主的身后。

　　可是一切的变故来的太突然，一场由欲望和贪婪交织成的大网正向二人展开。

　　初晨，暗影司的教头把十一唤回，而等待他的是那素有贤良名声的贤妃娘娘，立在贤妃身旁的是瑾儿，十一听闻前些日子瑾儿颇得娘娘青眼，调到了贤妃宫内当差。

　　“你就是十一？”
　　十一低着头跪在青灰色的石砖上，上位者高高坐在篆刻祥云纹的金椅，轻蔑地瞟了一眼那卑贱的影卫，一双玉手逗弄着怀里的狸奴。

　　“回主子，奴才是！”
　　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声音低沉而混沌。

　　“公主就要及笄了，今日晚宴便会为公主择婿，这里也无他人，本宫希望你知道，宁安公主要嫁的人是高门贵子，而非一个生在烂泥里的影卫，公主从前年幼，许多事情不懂。”贤妃目光凌厉，“看你还算本分，本宫给你个恩赏，替你和瑾儿指婚，从今往后你和瑾儿便是夫妻了，也好断了公主的念想。”

　　在贤妃的眼里，自己已经对这影卫仁至义尽，要不是念着宁安，怎会费这般周折。

　　“娘娘……”十一沉默片刻，目光沉毅“奴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不会对公主有任何逾矩之为，只是赐婚一事，恕难从命。”

　　贤妃愤怒于他的违命，也诧异其反抗，良久，冷冷的哼了一声，“既然如此……”轻轻抬手，左右侍卫上前。
　　“那就下去领鞭子吧！本宫也不会强人所难……”

　　三十鞭子抽在身上几乎要了十一的半条命，期间唯有教头过来看望过被扔在厢房木板上的十一。
　　“别念着了，昨日皇上下旨为宁安公主赐婚中山王世子，听说还是公主自己提的。”

　　口中的血腥气愈发浓郁，十一趴在木板上动弹不得，只觉得浑身冷得发抖。手中握的云珠玉簪滚落在墙角，十一想捡回来，浑身的伤口让自己每动一下都如剔骨噬肉。只能苍白着一张脸费力的抬起眼皮，望向那一缕被簪子上的珠玉折射过来的光华。

　　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十一沉沉的睡去，他梦到了山川大海，梦到云卷云舒，还梦到一袭霓裳的女子奔跑在鲜花盛开的山谷，女子手中的绒球系上了一串银铃，随着少女的奔跑，发出悦耳的声响。

　　那是自己在山谷时做给宁安的，她很喜欢，自己做的蜜饯，她也很喜欢。还说若是自己有了小院，一定种满樱桃树，等到果子熟了，便摘来做樱桃煎。

　　醒来时，十一发现自己在宫外的一处宅子。守在十一身旁的瑾儿告诉他，是三皇子心善，救了十一，并且还命人送他们俩一块儿出宫，从今往后不再是宫奴。

　　“……”十一盯着手中那枚被鲜血染透的护身符一言不发。

　　“哥哥……你别这样！”瑾儿担心十一，不由落泪。

　　“我无事，你先出去吧……”刚刚病愈的十一嗓音嘶哑，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

　　等到瑾儿关门出去后，一滴温热落在十一的手背，他轻轻的拭过眼角，迷惘的看着指尖的泪水。

　　后来十一送瑾儿回了她的家乡盛京，自己则返回京城，租了一间小院，院子里搭了一花棚。

　　“行之！前日李尚书府上的海棠花开的可真不错！是从你手里栽出来的吧！”

　　顾行之笑而不语，手中一直摆弄着一盆芍药。自己如今也可以重新拿起棋子，在茶楼与知己好友谈天说地，可思考几日，还是决定做个花匠，满园芬芳，与花草打交道。

　　“听闻中山王府大喜，宁安公主平安产下一男婴，全府上下高兴的不得了。皇帝更是赏下珍宝无数，别说多疼爱这个孩子了。”

　　“……”顾行之蹲在院落的一角，满手泥泞，收拾着几株落了叶的刺梅。

　　院外的声音传入了耳内，顾行之眸中按压住翻滚的情绪，仍旧接着摆弄着花草，衣袖上沾了黄泥也未发觉。

　　她平安就好，平安顺遂是最难求得的。

　　一年、两年、三年，待到顾行之与公主分别的第五年，他于庙会花灯长廊再次见到了那个如朝阳般明媚的女子，只是自己不再是她的影卫，而她也已嫁人为人妇、为人母。
　　公主的眼眸仍旧明亮，灿若暗夜星辰，稚气的脸庞如今添了几分成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公主挽发的模样，那枚为公主及笄礼准备的珠花，在自己昏迷被抬出宫时，不知掉落在哪里。

　　顾行之默默跟在身后，一如往昔，他庆幸长廊上看花灯的人很多。
　　陪她走完这段长廊花桥，二人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她的夫君牵着她的手，很是珍爱，她的孩子也冲着她嬉笑。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家，不再是那个趴在窗沿上，等着别人赏赐几分垂怜的小丫头。

　　可意外总是会发生，他再一次现身救了她。这一次他躲藏了起来，不让自己被公主找到。毕竟他没那么残忍去打破她那来之不易的幸福。正因如此，他也没看到那于灯火阑珊处，寻他千百度的身影。

　　两年后，瑾儿带着一名男子寻上门来，仔细询问才知，这男子也是师父的弟子，他唤顾行之师兄，并告诉顾行之如今师父被冤枉入狱，一个月后就要问斩。

　　起因是师父醉酒时写的一首诗，被人大肆宣扬为谋逆之罪。师父更是被压于大狱，受尽折磨。

　　第二日顾行之和瑾儿上街采买物资，伤药必不可少，瑾儿进了药铺，顾行之随后迈入时，迎上了那双眼眸。
　　她脸色灰白，身上的华服有些宽大，公主笑着唤他，顾行之察觉到她笑的有些费力。

　　她过的不好……自从花灯长廊相遇，自己刻意的回避有关公主的一切，怕自己忍不住再去打扰，做些蠢事。
　　可他没料想到，两年的时光，那个曾经灿若夏花的女子，如今犹如秋风扫过的落叶。

　　他鼓足勇气，转过身，“顾行之！是我本名！”
　　目光坚定，他不再逃避，从前的宫奴十一，如今的散人行之。自始至终都只期望着一件事，与宁安长久相伴……
　　等一切安妥，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回来陪她。

　　要想进入大理寺的密狱，需得有圣上的令牌，宫内的情况顾行之最为熟悉，自己夜里乔装一番，寻到一段破败稍矮些的宫墙，便翻身进了宫。

　　令牌得手，却不想一队兵卫向自己走来，自己不得不翻入旁边的院落，待到兵卫走过，顾行之打算离开时，只听见背后有声响。

　　顾行之回头望去，只见一宫女披头散发蜷缩在墙角。

　　“你莫声张，我不会害你！”顾行之低语。

　　“！！！！”那人听见顾行之的声音，瞬间瞪大双眼，似是受了惊吓。

　　顾行之不解，走近一看，只觉得这宫女有几分眼熟。
　　那蜷缩着的人捡起树枝，双手颤抖不停，重复几次，最终在地上写下——如玉。

　　如玉！！怎么会是如玉！！
　　顾行之急忙上前，焦急查看着那呜咽的宫女。

　　寒风瑟瑟，月朗星稀。顾行之行尸走肉般走在黝黑的街道上。他知晓了所有，被割掉舌头的如玉用双手比划着告诉了他真相。

　　可笑的是所谓天家恩赏，脱奴籍，赐离宫，全是宁安委曲求全用自己的尊严换来的；可悲的是公主八年前被自己母亲兄长一步步引入早已设好的陷阱，自己却还以为她觅得良人，却不知她日日相伴的是个衣冠禽兽。

　　如玉求顾行之不要告诉公主自己的境况，当初公主为自己求得离宫，可贤妃怕如玉将那些肮脏勾当传出去，有损天家颜面，便割了她的舌头，将其扔到荒院。

　　瑾儿发现，从宫内回来后，顾行之很平静，平静的可怕，他只是在院子里的花园里摆弄着几盆凋落的花，其他什么话也不说，也不答。
　　“哥哥……”瑾儿实在不放心，试探着询问发生了什么。

　　“……”顾行之反应迟钝，良久，抬起头扯出一个微笑。
　　可那个笑却让瑾儿生了惧意，浑身发寒。

　　行动前，顾行之握紧了手中的护身符，上面已经脏污，浸满了黑色的血迹，这是从前留下的。这个护身符伴他很久，是那次遇刺受伤，公主给他的，当时他昏死了过去，醒来后手中便握着它，这是自己所剩唯一与公主有关的物件儿，顾行之觉得它这般小，却很重。

　　等我，今晚，我便带你走。

　　顾行之抬起眼睫，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盯向中山王府的方向，深眸映照出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