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自渡》言言描字

13、离堰

　　大家在火山不远处围圈栖息，都在静默的养精蓄锐，这一路走来艰辛无比，活下去已经是每个人的执念了。翻过这座山就是绿意连片的希望，哪里有水，有食物，可以找到生存的族地。所以没人气馁，没人担忧，有的是双眼迸发的精光，对生的渴望，对迈过火山的勇气。
　　这夜的星辰格外亮，以至于隔的那么远，我都看清楚了离的笑脸和堰眼中的泪光。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耀大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做好了准备。我看见离额间的天阶石挂在了堰的脖颈上。
　　离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眼神平静无波。挥手甩出火灵力，女魃的火灵之力霸道又凶狠，烧红了半边天，她进到了一半，撑起了一道烈火的通道，大呼一声：“走！”
　　前面的族人飞快的跑进了通道，嘶喊着向前冲，堰跟在最后也跑进了通道，看见离的样子目眦欲裂，站在了离的旁边，不再向前。
　　现在的离七窍流血，眼眸通红，头发艳红飞舞，浑身的皮肤干瘪，枯瘦如老树枯根。
　　看着这样的离，我伸手想给她输入土灵力，平衡她体内暴动的火灵之力，但手掌穿透了她的身体。我回幡然回神。
　　看着离用尽全力把堰甩过了通道，然后抓起阵心的火源，抬步走向了来时的路，一步一焦土，浑身上下都在燃烧。听见堰嘶吼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便纵身一跃飞向了来时的路，所过之处，天边染霞，流火乱窜，赤地千里。
　　我跟着离飞向她的身边，还未近身，便被拉回了堰的旁边。
　　堰被两个银龙族少年按在地上，不停的嘶吼不停的挣扎。双手鲜血淋漓十指血肉翻飞，不见一丝平日的俊秀温雅，狰狞而可怕。
　　待他晕厥后，他的族人背起他就走。一路上众人都沉默着前进，有人目中含泪，有人悄悄的抹眼睛，有人迈出的步伐更加稳健了。
　　部落首领们把族地选在了这片大山的中部，山脚下是奔腾的滔滔江水，山顶有瀑布飞下，形成清泉，小溪。这里绿树成荫，山中有大片的平地和凹凸的山壁。
　　堰独自住在一个水塘边的木屋里，远离部落。他从那天醒来后，就忙碌了起来，给自己搭木屋，和族人一起戳石洞，出去采药草，抚摸离留给他的骨笛和骨针。
　　从文雅俊秀的堰到冷若冰霜的堰，再到部落众人尊敬的巫医神堰。他从过火阵时出发，经过了三个寒季，一个洪水季。
　　而今，洪水退去，他和他的祭祀药徒们告别，要独自去寻，来时的路。
　　背着藤编的篓子，穿着兽皮的皮夹，迈着轻快的步伐，有时走，有时跑。手中的木杖不知换过多少根，有时路遇部落，也会互通有无，告诉别人他是轩辕部落的巫医堰，传播他的医术，教他人辨认药草，圈养野菜植被，收取种子。
　　一路行来，沧海早已变桑田，洪水改变了地貌，他凭感知前进，有时会寻部落比手画脚的沟通一番。
　　从独自一人到有了十几个跟随者。都是在路上搭救的野人，有的是生病被驱逐的，有的是受伤被放弃的，也有是独自流浪加入的，他们都随着堰采集食物，药草，学他的吹奏和针法。
　　一起打探关于天火，关于赤地的方向。
　　当走到黄沙翻飞河水咆哮的河边时，他留下了喜悦的泪水。记忆中的浑河就在眼前，曾经枯水干裂的河床奔流不息，河面宽阔的看不见对岸。
　　他喜悦又悲伤，喜悦大水的回归，悲伤他的离。他们轩辕部落的神女女魃离，他还未找回。
　　他和他的药徒们走遍了河岸上下游，没有渡河的峡口。在一处山丘顶，他在凌冽的风中做下了决定。
　　给他的药徒们讲述了银龙部落，轩辕部落，昆仑神界，神女离和堰，迁徙之路和女魃的故事。让他们顺水而下去找轩辕部落，到那里去生活。
　　而他要渡河，可能生，可能死。
　　他把装骨笛骨针的布包用皮绳缠在胸前，坐上用树干皮绳扎的木筏，顺水顺风的漂流，手上握着一根木杆在洪水里与风和水流抗衡。
　　九死一生，风烛残躯，走到赤地黄沙的边沿时，堰他很是平静。握住骨笛吹响了他们一起的曲调，眼里有喜悦的光，有羞涩，有思念，有奔赴的忐忑和激动。
　　致：女姬
　　我们踏过旱河越过山川
　　为求心中的叠翠山峦
　　跨不过火焰我失去了你
　　从此青山不恋 叠翠不入眠
　　心中赤火永不灭
　　愿青鸟递锦书 鸿雁传佳信
　　我的烈焰你是否回望了家园
　　我的烈焰你是否奔去了瑶山
　　我终将找到你沉眠在你身边
　　让烈焰灼烧我与你神魂相连
　　堰
　　他把装骨笛和骨针的布包挂在了旁边的枯木上，然后迈进了赤烈的黄沙地。
　　我跟着他，看他双脚乍起的沙尘，看他努力挺直的身躯，看他如少年时的微笑，温雅俊秀的脸颊，看他情意绵绵的双眼看着前方，从容稳健的步伐。
　　然后懵了一秒，看着旁边的枯树和随风荡秋千的布包，地上躺着的天阶石。
　　抬头仰望炽烈的太阳，回顾灵气稀疏的瑶山，那对小小少男少女，轩辕部落，神人们的选择，昆仑上界，一分为二的蓝□□心，崩塌的天阶，婴儿的啼哭，谁的叹息？人间的灾难。
　　这些都是为什么呢？天道的选择吗？
　　是天道的选择吗？还是世间生灵的选择？
　　是天道赋予生命和生存法则？还是世间的生灵生存的法则补全了天道？
　　是无情的收割？还是生存之下的必然选择？
　　是道法的法则成规？还是道法随风随尘随世间的一切生灵？
　　成神？成人？大道成神成人成尘？有何不同？亦并无不同！
　　悟道时光百年一瞬，千年一回首，无情道的道源凝实成魄修得圆满。
　　凤凰族的无情道功法原来是这样的啊！！！
　　翠微呀翠微，难道你是天生的无情鸟？亦或者天生的大道有情？
　　如今只希望能早日出现一道光，助我感悟比翼之光，修得比翼之魂。
　　希望青莲的造化之力能给点力，让我能遇一人，动心动情快些长大，可以变成凰。实在不行变成凤也可以，虽然没有凰厉害，但那也是凤凰族的内部差异，不然老凤凰就不止炎翎还得加上我翠微了。
　　哎！有些明白炎翎的难处了，时也，运也。
　　“哎！我是心急个啥？悟什么道嘛？不是一开始就是来度假围观青莲，找界心的嘛？现在悟明白了！明白自己可能会是永久的单身凤凰了！初时不懂无情道的道，懂时已是无情道中的无情鸟了。”
　　想当初还信誓旦旦的告诫自己动啥都不能动心动情，要好好修炼无情道，做到太上忘情，苟命要紧，真是太单纯了。
　　此无情道于彼无情道完全不是一国的，经念主义害死人啊！人家修无情道到最后是太上忘情，胸有大爱，弃私心。咱凤凰一族的无情道是，无情道源归于魄，功法大成后根本就不用修，从情魄就绝情无爱了！
　　这差别大的，简直是有生育能力，可以选择生孩子和不生孩子，与直接没有生育能力没得选的差别好吧！
　　凤凰族的先神们，干嘛对自己人那么狠呢？你要是早说清楚了，我还可以选择要不要练啊？非要练成了才知道是这样的无情道！
　　无论是什么道，大道同归。弱小如尘，强大如神都是为了活着！不管是天道的法则还是选择，或是生灵的选择和挣扎，都是一样，活着生存下去，在暴风雨来临时，有活下去的能力和让更多人活下去的能力。
　　我们存在于，无论有灵或是混沌，心之所向皆为缘起，无念无缘亦无怨。念生，缘起，便一往无前，做到极致。
　　看着头顶的一片天，感触了一遍天地法则。
　　神之叹，怜悯苍生生灵，然大道无情，众生生灵自己的选择。平衡万物，生死都是各自的能力。
　　婴儿的哭啼，新的天道出世，如何成长？长成怎样？便是世间生灵的再次选择。
　　界心一分为二，各自归属，蓝色的界心，生命的最初基调吗？天道法则重生，此界天道修的不是功德，而是修万物生存法则。
　　静心悟万物生存法则，细细领慧，慢慢感悟，其道遵自然法则，五行孕育生，自身能力决定了长，行事强弱决定了终。
　　那以什么判善恶呢？我在法则里穿梭寻找，感悟。
　　因果！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自身因果，身边至亲之人的因果，心之所向的因果，七情六欲所掌控的因果。
　　学到了，够强！这一次的感悟后，我们好像有了某方面的共通，似乎不那么被排斥了，空间壁薄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