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伪爱》洌雪

16、錯愛

　　“哥，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付出全心去爱一个人。”
　　“是魏展杰吗？”
　　黎夜没有回头，一劲地望着电视上的斗牛，背影单薄而脆弱，好似一碰就碎。
　　电视没有开声音，房间里安静地有些诡异。黎卫感受不到一点人们欢呼的快乐，只是看着牛只愤怒的跑着而沉重得快窒息。
　　“哥，我所做的一切，于他不过是娱乐罢了。”
　　“夜夜…”
　　“我真的很恨黎天…”
　　“夜夜，他是你父亲阿。”
　　“他不配！我一点也不想像他！”
　　“…真可笑。”
　　黎夜平淡的声音终于有了激烈的起伏，他突然转过头猛烈地抓着自己白皙的脸，像个崩溃的孩子蜷缩在沙发的小角落。
　　“夜夜…不要这样…”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像他，我根本不会认识那个人…”
　　黎夜手腕的伤口因过度的拉扯而再次崩裂，鲜红的血液流淌着，像凋零的玫瑰花瓣，赤豔得令人心惊。
　　*
　　黎夜因为亲手杀死了父母和全家的僕人，被关进了监狱里。原本是无期徒刑的刑期，黎卫因继承了大量的遗产，且花了大把的钱减轻到五年。
　　黎夜在牢中并不好过，因为顶着一张漂亮精緻的脸，一进去就被好几个男人强上了。这使黎夜原本扭曲的人格更加黑暗，不花几个月就用各种残忍的手法把那几个男人给杀了。
　　典狱长很头大，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向黎卫求助。
　　“黎董事长，令弟在狱中杀了好几个人…”
　　“那些不都是罪恶重大的犯人吗？”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还在服刑，在我的辖内出事…”
　　“那你说为什麽夜夜只杀他们几个？”黎卫以为那些人只是倒楣惹到黎夜，随口问了几句。
　　“…呃，那天…”
　　“快点说！支支吾吾干什麽！”
　　“我们看了监视器，那些人把令弟…□□了。”
　　“靠，你说什麽！”
　　黎卫无法置信的对着电话筒大叫，他一直那麽努力捧在手心上的弟弟，居然那麽轻易被别人玷汙了。
　　他握紧拳头，眼睛几乎能冒出火来，恨不得那些人渣再死的惨一些。
　　“给你们那麽多钱都到哪去了，让你照顾好他，你就是这麽照顾的？！”
　　“对不起…那天我正好不在…”
　　“我去，再发生一次，你的人头就不保了！”
　　“呃…我一定注意！请董事长放千万颗心！”
　　“把那些人的照片发来，而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是！”典狱长用颤抖的手挂上电话，心里千万个后悔自己干嘛鸡婆告诉黎卫。
　　黎卫怒气冲冲的瞥一眼照片，拿起话筒，声音冷的可怕。
　　“喂，去把这些人的资料给我找来。”
　　“是董事长，那什麽时候…”
　　“今天晚上！”
　　黎卫私下把那些人的家人全杀了，他觉得这些人渣的种留下来隻会祸害社会。
　　*
　　黎卫一直很喜欢黎夜，他尽全力呵护这个得来不易的弟弟。
　　在他眼中，黎夜的开朗丶爱撒娇丶可爱的小动作都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但美好的时光却在黎夜被送走后变了样。
　　黎卫很尊敬父亲，一是难以回报的养育之恩，二是因为黎天的办事能力和他留下来声名远传的黎氏集团。
　　他其实还有个名字，是什麽他也记不太清了。
　　父亲曾告诉他以后由他继承黎氏集团，为了避免怀疑还是改姓，黎卫对公司没有一点非分之想，他觉得不过是在黎夜回来前代由管理罢了。
　　但黎卫其实有点怨父亲夺走他最喜欢的弟弟，可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过问父亲眼里的悲伤，也没资格对他的过去做出评价。
　　听到黎夜回来的喜讯，黎卫兴奋的觉得世界又明亮起来，生活彷彿重新有了目标。
　　可是黎夜变了，变得他措手不及。有些时候，他甚至以为黎夜的灵魂跟哪个得抑鬱症的小子互换了。
　　但心底的声音还是要他继续呵护弟弟，凡事依着他，受伤了帮他上药丶他难过时陪他一起难受…
　　直到黎夜杀了人进了狱，而他遇到了沉翊。
　　这个男孩不只长得像黎夜，连性格也和五岁前的黎夜很像。
　　每次看着笑着的沉翊，总会和黎夜的笑容重叠，他无可自拔地想要他，和他一起完成与黎夜有关的所有事，到罗马看斗牛丶细心的为他上药…记忆里的黎夜一直是洁白无瑕而神圣不可侵犯的。
　　直到沉翊的十三岁生日，直到沉翊无意地戳破如泡沫的幻影，直到沉翊提醒他喜欢的该是黎夜。
　　于是像是去了名牌的商品掉了价，黎卫肆无忌惮的毁坏眼前根本非他心上要呵护的那个人，强烈的佔有欲一次次让沉翊受了伤，而他也在爱与不爱之间痛苦得挣扎。
　　也许他心底仍渴望着美好，而迟迟无法对沉翊放手。
　　*
　　“哥。你还喜欢我吗？”
　　“恩当然，突然问这个干嘛？”
　　黎夜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的眼神，他蜷缩着身躯躺在黎卫怀里，刚刚的杀意和野蛮完全消失，安静的像个受了伤的孩子。
　　“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关了灯的房间只剩下窗外洒进的银纱，却照不清黎夜的神情。
　　黎卫望进黑暗，重複轻拍着怀中人柔软的后背，彷佛想藉这个触碰获得什麽。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黎卫的动作都停止时，久到天空一隅翻起鱼肚白时，一个空洞的声音倏地在房里迴响。
　　“你说喜欢我，不过是喜欢那个你记忆里的我，而不愿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