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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意难辨-弦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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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是个好东西,可以隐藏软弱,也可以释放恐惧。
作为一个21世纪的女生来说,泽金本应是无神论的支持者,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生长在正常的家庭里,虽然小时候在乡下姥姥家住过几年,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接触科学接触新观念,可是她就是恐惧黑夜里不属于人类范畴的东西。
要问哪些是不属于人类范畴,她也解释不清楚,总之,是心里有鬼。
泽金上大学时,寝室里一个姐妹要挑战看恐怖片,大家当然首推史上经典恐怖片《午夜凶铃》,当时那个女生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去了,因为是初尝,底气还不是很足,所以去了人多的网吧,左右还各找了两个相熟的同学陪伴。
回来后,大家纷纷问她感觉如何,就看她精神恍惚,走路飘飘然,俨然失了心魂的模样,众人心想一定是吓得不轻,便也不好取笑她,待大家准备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时候,那个女生居然一口气列举了几条“不准”,其可笑变态到——不准半夜有谁披着头发上厕所;不准谁走路没有声响;不准随意站在她身后;不准提到井口;不准让她去接寝室外边走廊上的电话,无论是谁找她;不准在寝室里用电脑看恐怖电影,一系列的不准,看的大家目瞪口呆,其中有个女生头发格外的长,才做的离子烫,宝贝的不得了,看到里面居然限制她半夜上厕所要扎头发,她就火了,两人当场吵了起来。那时的泽金只做一个旁观者,笑笑也就过去,可没想到等她大二时接触到《咒怨》以后,她就笑不出来了,曾有好几天她也同那个姐妹一样,精神恍惚,萎靡不振。
如果说怕黑怕鬼是一种心理病症,那么,可不可以只理解为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人在孑然一身时,心理防备总是最低的时候。
当泽金渐渐平复心里的恐惧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感觉到自己如此贴近一个胸膛,她直窘迫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鼻尖是刀浅衣服上的肥皂香,淡淡的,在黑夜里格外特别。
刀浅感觉到怀里的人开始小小的扭动,知道她定是回过神了,怕她不好意思,他双手扶着她的肩,把她轻轻推离自己的胸口,两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刚刚吓坏了吧?”语气轻柔的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他的眼睛亮亮的,满是笑意。
“那个……”还好路灯暗沉,不然那直红到耳根的样子,真是让人窘迫难耐,“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刚刚……”两人虽然拉开了距离,但两人还是面对面的站着,泽金有些不安的侧身指了指身后黑黑的楼梯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刚刚看到一个黑影,我、我、我以为见鬼了,所以就跑了出来,其实我都上了好几层了,要不是看到那个,估计我现在都睡下了。”泽金结巴解释道,她不想自己输的那么难看。
刀浅听着泽金的话,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明明害怕的要命,却还不肯爽快的承认,这个女生真是有趣的紧啊。
“现在要我陪你上去了么?”刀浅也不直接行动,他就是故意要再问一遍,他想看她的反应。
泽金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满腹的不甘,小嘴撅起:“是啊是啊。”
非要看她亲口承认才行么?就不能体贴点么?
泽金闷闷不乐的转身朝前走去,可是看到越来越近的楼梯口,又不得不任命的放慢脚步,心里叫嚣道:你还在磨蹭什么!!!
刀浅别过头去,笑的身体都有点颤抖了。
泽金家在六楼,从一楼走上去确实一路都黑漆漆的,也难怪一个女生会害怕,刀浅拿出手机调到常亮模式,在泽金身后一步为她照着台阶。
两人一路也不说话,只顾静静上楼,走到二楼转角时,刀浅瞥到墙角树了一个拖把,拖把头朝上,乍一看,确实有点吓人,刀浅心想这就是泽金口中的“鬼”吧,嘴角上翘,也不点破,只轻轻提醒道:“看着点脚下,别绊着了。”
泽金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心神一震,随即心里甜甜的,她感喟他的细心。
到达六楼时,泽金已经有些微喘,加之身上的酒香弥漫,只感觉有点缺氧,脑袋昏沉沉的。
整栋楼都是黑黑的,泽金很是无奈,只得又叫刀浅用手机帮她照着钥匙孔,自己在包里翻了好几遍才找到钥匙,随后,弯下身子去开锁。
“唉?你近点,我看不见。”
“唉?再近点。”那幽幽的光,离得远了,怎么会有效果呢?
刀浅只好俯下身子,把手机拿的更靠近钥匙孔一点。
泽金瞪大了眼睛去戳,可是戳了半天,钥匙还是没有插到钥匙孔里,急得她汗直冒。
“喂,要不你来……”
后面的话夏然而止,因为她猛然一回头间,有什么触到了她的嘴唇,冰冰的,软软的。
不过一瞬间的事,泽金却吓得不轻,她看到离自己极近极近的脸,骇的差点没跳起来。因为她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那一回头触到的好像是刀浅好看的嘴唇。
想到这个,她浑身的血液都凝聚在了一处,一股热气瞬间冲到了头顶。
今天是被鬼附身了么?真是太瞎了!
泽金嘴里小声嘀咕着,手中的钥匙被攥在手里,有些咯手的齿纹在她嫩嫩的掌心里,留下一道凹凸有致的印痕,疼痛却止痒。
刚才那一瞬,刀浅也有些措手不及,因她看不见钥匙孔,所以他才一再的靠近,可是却没想到她会突然转头跟他说话,两张嘴唇轻轻擦碰,心里溅起了一圈涟漪。
但他不像她那般的手足无措,虽然他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男生到底皮厚一点,在她低着头忸怩着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他轻轻拉起了她的手。
泽金错愕,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脸上写满了不解和震惊。
刀浅忽略这些,只抓住她的右手,然后指尖轻轻挤入她的掌心,取出了那把还带着她手心温度的钥匙,抽手时,指尖滑过她掌心柔软的肌肤,眉头一皱。
这个傻丫头,居然把掌心弄成那个样子。
不看她现在的表情,他左手拿着手机照明,不过一次就把钥匙准确无误的插进了钥匙孔里。
是他太聪明还是她太笨啊?
他率先进门打开了客厅的灯,光线瞬间照亮整个屋子,也有一部分投射到屋子外面。泽金傻站在门口,那道光,直刺的她想要流泪。
“不进来么?”刀浅反倒像屋子的主人,招呼着她进来。
泽金脸上的红晕还有一丝未完全褪下去,她也懒得顾这个,吸吸鼻子,进了房门。
刀浅见她进来,也不准备多待,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我走了,你赶快洗洗睡了吧。”
泽金确实困了,被刚才那一系列的事情整的她精神有些亢奋,现在回到家里,整个人就如脱了线的木偶,直想倒床就睡。看到刀浅人已经快要走出房门,她才想起来要说点什么,可是脑中晃过那个不经意的轻吻,让她虚浮的找不到一个安全的着陆点,只能凭着仅剩的一点意志说道:“今晚真是麻烦了,我现在好困就不送你了,你开车小心点,晚安。”一句话说的非常顺畅,没有半点要再对话的意思,今晚的她疲惫到了极点。
刀浅体谅,轻声说了一句晚安,便帮她把门带上,转身下了楼。
泽金就待那声关门声响起以后,两脚不受控制的走了几步,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她真的太疲倦了。
刀浅一路安静的下楼,直到身子坐进车里准备发动时,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还抓着泽金家的钥匙。有片刻的失神,随后,他直接下了车,毫不犹豫的冲上了楼。
这次因为脚步带的快了一点,所以呼吸有些紊乱,刀浅稍稍调整后轻轻敲下泽金家的门。
一声、两声、三声,始终没有人来开门,刀浅又怕出现上次那样的状况,犹豫再三,还是自己拿钥匙开了门进去。
一进门,他就看到泽金呈大字状的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在静谧的空间里,他甚至听到了她微小的鼾声。
心里的弦被轻轻弹出了一个柔和的音节,刀浅把手中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放轻了脚步走到沙发旁,这次,他真的瞧见了她流口水的模样,傻得可爱。
知道她现在睡的正深,也不打算把她叫醒,身子俯下,将她翻个身然后直接打横抱起,直直向她的卧室走去。
怀里的她依旧带着红酒的香气,已经干了的液体,呈深红色在她浅色的外衣上画出一朵朵不知名的花,有些扭曲,却因为主人干净秀气的脸庞,显得不那么难看起来。
刀浅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细心的为她脱了鞋子,又为她脱下了脏兮兮的外衣,看着里面那层白色的衬衣上也溅到了一些红酒,他微微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也把它脱下来,手指就那么定格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时间如细细的沙,在固定的空间里,慢慢流逝。
他终究没能在解下第二粒扣子后继续去解那第三粒扣子,若隐若现的肌肤让他再也下不去手,只得转身去了浴室。
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温湿的毛巾,他在床边蹲下身,细细为她擦拭脸上的每一处,她光洁的额头,她挺秀的鼻梁,她紧闭的双眼,她白皙的脸颊,她浅浅的酒窝,她……
看着她粉嫩的嘴唇边有一点透明的液体,不再多想,也轻轻的替她擦拭干净。
这一夜,以最温馨的方式结束,却用最强烈的方式写进了他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