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天光》休啼笑

4、是他

　　等到虞疏云被拉着重新坐上车时，目光看起来还是很呆滞。
　　季无望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季望舟从拉开车门开始就散发的低气压和虞疏云这副神色，也了然了一些
　　“又看见那个长得像徐山溪的人了？”季望舟话是问的虞疏云，可眼神却看向了季望舟。
　　季望舟神色有些奇怪，但车内的光线暴露的也不明显。季无望看不到什么信息，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季望舟
　　“小舟，明天带你妹妹去看病”他说着，还分神观察了旁边虞疏云的状态，见她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身形微微一顿，随后小声靠近前座问季望舟：“她怎么不拦了？性子大变？”
　　季望舟抿了抿唇，微垂着眼眸，看上去似乎是被季无望给问的落寞了起来。
　　季无望皱了皱眉，搞不清楚他们这是在唱的哪一出。退回到后座，准备说说话缓和气氛，却听见旁边幽幽的来了一句：“爸，我听得见”
　　季无望：……
　　虞疏云轻出了一口气，缓和了脸色。直起身，转头看季无望。郑重其事道：“爸，我决定去看病了，我真的不能拖了”
　　再拖，又要出现幻觉了。
　　那个人长的太像徐山溪，连举手投足都是徐山溪的标准状态。如果不是病太久出现幻觉，虞疏云真的不知道这是回魂还是死而复生了
　　“你……想通了就好”虽然不理解虞疏云之前死活赖着不去看病为什么突然回转态度是为什么，但季无望依旧很高兴
　　“对了，我不是今天刚出差回来吗？路上遇到一个小伙子，嘿，厉害的嘞。六年前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本来医生都说他不会醒了，结果今年莫名奇迹的就醒了。醒了第一时间就回国来了”
　　“害，事情还是都会……”季无望话说到一半，车忽然猛的一刹，突然的惯性让他没有防备，直接一脑袋撞到了前面的车座背上
　　“啊呦，小舟你怎么开车的呀？”
　　“爸你没事吧？”虞疏云也吓了一跳，但听见这动静，还是连忙转过身去关心季无望的情况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哎，小舟，是前面有什么事故吗？”
　　季无望揉了揉脸，但虞疏云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向前排的位置。
　　车已经重新启动了，从车窗看去，外面的车况一切良好，丝毫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需要紧急刹车，季望舟也坐在前面，一言不发
　　但虞疏云看见了他握紧了方向盘的手，那力道看起来，似乎是要把方向盘捏碎。
　　“哥”她忽然开口“你是被植物人六年后苏醒给吓到了吗？”
　　季望舟的手肉眼可见的松了一瞬，随后他垂着眸。轻轻嗯了一声
　　“好吧哥，你可能是惊讶过头了。我理解，爸也理解的”她的语气像是真的相信自己给季望舟找的这个理由的真切性，可季望舟却发觉不对
　　季无望也是，但他没有想到其中的渊源深浅，只当是虞疏云又在例行嘲讽季望舟，叹了口气道：“平时你哥看人断了手都波澜不惊的，别老针对你哥，小云”
　　季无望说完，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挽救这已经快要死亡的哥妹关系，可虞疏云却莫名其妙的又开始了：“爸，我哥慈悲为怀呢，看人重获生机才能触动他”
　　季无望闻言一愣，随后又无奈的笑了笑，想说些什么，忽然又听见虞疏云说了一句：“如果那人是徐山溪的话，我哥可能会更激动吧”
　　季无望没明白过来自己女儿的脑回路，正想问，就见她又开口问道：“当年是你告诉我徐山溪死在美国了，车祸。”
　　“你这几年还一直在跟一通美国的电话通讯，我问你你说是朋友。可是哥，我从来没有见你去过美国，公司国际上的事物也都不是你去谈的”虞疏云似乎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因为你英语不好，而且昨天你突然跟我说徐山溪要回来了，你说是诈我的，可你应该不会这么突然。毕竟都这么久了，不急这一时。”
　　“而且刚刚在饭店里你看那个……”
　　“够了，虞疏云”季望舟沉声道，可虞疏云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你看那个男生的眼神明显就不对，你跟他一直在暗地里交锋。我去的时候你挡着我不让我去看他，这都是真实发生的对吗？哥”季无望听着有些发蒙，他想不通虞疏云怎么会突然就懂了这么多道理。只当她可能又要发病，正准备安抚，就听前座季望舟忽然道：“是”
　　是。一个字将虞疏云心中炸得粉碎。她其实不是忽然想到这些问题，只是一直当做是自己犯病又想起徐山溪，自己给自己勾勒的梦境
　　可季望舟那回突然的刹车和这个字给了她莫大的真实感，她觉得忽然有些呼吸不过来。无数回忆与现今交织，无数谎言与梦境交错，一幕幕倾席，要逼她想明白什么，逼的她喘不过气
　　“所以……”她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颤抖“徐山溪没死，只是成了植物人，对吗？”
　　季望舟没说话，她又转向季无望：“爸，你看到的男生是不是笔尖有颗痣，姓徐，跟着他妈妈回来的对吗？”
　　季无望眼下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顺着虞疏云的描述仔细回忆了一下：“对，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戒指……”他本想再回忆回忆，突然想起来分神去看看虞疏云的状态，见她的情况还好，才松了口气：“他妈妈其实我认识，是云溪老总。这几年有过一次合作，交情不深。如果真的是你初恋的话，小云……你……”
　　“爸!就是他！我就说我不会想错！”她此刻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季望舟，停车”
　　“你要干嘛？快到家了”季无望看着她，有点担心
　　“我要去找他”
　　“找他”季望舟忽然冷笑一声“他如果还想着你，会不认你？让你发病？别傻了”
　　“你一定要要求一个昏迷六年醒来的人在短时间内了解这些事且完美作出反应，我只能祝你成功”
　　“我要下车”虞疏云此刻看起来清醒得很，还有精力怼前排的季望舟
　　“快到家了”季望舟冷声道
　　“好，那我回家再去找他”
　　“虞疏云！”呲啦一声，车紧急停靠在路边。季无望差点又被颠得撞到前面
　　季无望：现在的年轻人能不能稳重一点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我是男人，我最懂他。你真的觉得六年了再加上他车祸后的一系列麻烦问题后他还能跟你在六年前一样爱的死去活来？”季望舟说完，没等虞疏云反驳。幽幽地补上了一句：“别忘了他当年因为谁才出得车祸”
　　听到这，虞疏云忽然觉得失了浑身力气，什么也说不出
　　是啊，徐山溪为什么出车祸呢？是因为自己那通不合时宜的电话。
　　所以，他不认自己也是应该的吧。
　　见这状况，季无望顿觉不妙，虽然自己不知道几年前到底有什么渊源。但看虞疏云攥紧的手，连忙拿起车里的水拧开放在虞疏云手上。
　　“小云，别想。喝水，别想”他说着，又咳了几声，用来警告前座的季望舟不要再作出什么其他举动
　　季望舟还是听话，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低头默默看了一眼手机消息，说：“妈妈说她到家了，我跟她说我们过几分钟也到家了。”说着，再次启动了车。
　　只是，在车刚开到家门口时，虞疏云默默给还没有删去好友的林予秋发了一条消息
　　云：我知道徐山溪回来了
　　云：能不能让他明天来我公司见我
　　云：别装傻不知道我公司在哪，我知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