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无限流］》落隐落现

5、祈命童谣

　　国王道:“唱诗班吟唱的歌谣，来自宫廷御用占星师从上天那里得到的神谕。”

　　根据国王的说辞，自从公主失踪后他曾一度担心失踪的她已经死亡，所以命令占卜师通灵冥府看看是否发现公主飘荡的灵魂。

　　而占卜师却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一位神，并收获了上天的指引。降临的神谕告诉国王，公主是被森林里的邪恶女巫掳走，想要拯救公主必须按照指示召集十一位骑士，但要小心法力通天无所不能的女巫，因为她听说国王要寻回公主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因而神在这首歌谣中留下了他的预言，告知女巫的爪牙已经潜入城堡。

　　国王道:“我命令你们找出藏匿在城堡中女巫的爪牙，否则唯你们是问。”

　　说完这一切后，国王便在簇拥下离开了金色大殿。霎时间，金殿内只剩下莫不煦一干人等。得到晚宴指令的主厨登场:“诸位尊贵的骑士，我是厨师巴尔伦，国王命我务必伺候你们妥帖。”话音甫落，一列侍从手捧镀银餐盘。莫不煦低头看着这些依次摆上餐桌的面包、牛肉、土豆，食物精致而丰富，炭烤的香气充斥着鼻腔，令人食指大动。

　　他右侧的刘大武毫不犹豫拿起刀叉，正欲大快朵颐之时，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摁住手背，限制住了动作。那是一只青筋隆结的大手，拥有着不似常人体温，刘大武被对方的冰冷低温惊了一跳。

　　“先不要吃。”阻拦他的人是陆尘远，一张年轻而苍白的面容，嘴角微微勾起，语调柔和，如同春季的暖风。

　　刘大武动了动嘴巴正想开口，另一边的莫不煦也劝说道:“他说得没错，在不确定食物安全的情况下，我们最好不要食用。”说完，他抬头看了眼陆尘远，眼底流露出些许惊讶，冲他点了点头，感谢他的“出手相助”。

　　陆尘远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莫不煦察觉到这人的脸色有点发青，并且伴有间歇性的咳嗽，因而猜测对方很可能正生着病，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不过这不是莫不煦应当关心和过度留意的范畴，因此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在心底默默回忆，这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陆尘远，并把这个名字在记忆里做个强化。

　　周围其他人听到莫不煦他们的说辞也纷纷放下刀叉的手，最终还是由魏训发话:“放心吧，如果吃饭会被毒死？那应该是镜子世界里最仁慈体面的死法了。”

　　他露出自嘲地笑容，手上却不停，锋利的刀叉狠厉果决地切割着半熟的牛排，“我们毕竟是肉/体凡胎，就算进入了镜子世界又不是修仙辟谷，终归还是要吃喝拉撒的。每个镜子的任务为期是七天，在此期间我们虽然会面临各种隐藏的危机和强大的怪物，但吃喝却很安全。让你面对美食却食不知味，终日担心自己命悬一线、惶惶度日，这显然远比毫无意义的饿死来的更有趣吧？”

　　看着新人露出的惊慌表情，魏训似乎对自己恐吓带来的躁动很满意，他耸了耸肩:“别害怕，我的意思是，很安全，吃吧。”

　　莫不煦等了一会儿，见魏训的确没有中毒迹象才开始动作，虽然前者已经再三保证，可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这顿宴席除了莫不煦、刘大武、陆尘远三人吃得还算从容以外，其他人皆是各怀心事，食不知味。

　　饭毕，一个穿着严谨面容严肃的女总管出现，她说:“我叫苔丝。现在，将由我带领诸位前往今夜住处休息。”同时她带来的还有国王的命令。

　　“陛下命令你们三日后出发前往森林深处，拯救公主。在此之前，你们必须先找出隐藏在城堡里的女巫爪牙。宫廷占星师会为你们占卜凶吉，帮助你们对抗拥有强大魔力的邪恶女巫。

　　说罢，女总管做出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众人跟着她。

　　“那我们该去哪里寻找占星师？”问话的人正是一开始拼命打电话的西装男。

　　面对提问，女总管却表现的置若罔闻，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有人说话。

　　西装男见自己被忽视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以为对方是故意装听不见让自己难堪，当下发作道:“你聋了吗？我再问你一次，占星师在哪里！”

　　狂躁的怒吼令莫不煦厌恶地皱起眉头。

　　“她不会告诉你的。”突然，一个纤细矮小的女生从储海彬身后跳了出来，如墨的秀发长至腰间，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胆怯地打量着众人，一只颇有年头的白色兔子玩偶安静地伏在她藕白的手臂上，她就是“四人组”的最后一个人，温雅。

　　“镜子世界里的人只会说出当下剧情限制的固定台词，想要获得其他信息，除非我们先配合她完成剧情。”

　　莫不煦略作思索，道:“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先跟随她前往今夜住处。”

　　温雅点了点头:“是的。”

　　魏训一拍手:“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诸位走吧。”说着第一个迈开步子。

　　众人跟随着女总管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刘大武小声道:“老莫，我怎么总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还有还有……我这右眼皮也跳得很厉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说咱们会不会……”

　　不等刘大武说完，莫不煦果断打断道:“眼皮跳那是眼睑痉挛，造成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你前天通宵看小说睡眠不足，或者压力过大，和鬼神转运之说没有任何关系。”

　　莫不煦叹了口气，语调有些无奈:“刘大武同志，咱们要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用知识武装脑子，以愚昧为耻，高举文明的火把……”

　　“好了好了，”刘大武受不了莫不煦又开始念经:“你小子还不是天天晚上看那些讲神神鬼鬼的灵异怪谈，还好意思说我封建迷信……”

　　莫不煦理直气壮道:“我那是直面恐惧，用科学戳破虚假外衣，透过现象看穿本质，去伪存真，我是……”

　　突然，莫不煦噤声了。刘大武感到疑惑:“继续说啊，你小子怎么不继续念经了？！”

　　刘大武疑惑地抬起头，只见他们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幢塔楼前，镀金的围栏和严阵以待的侍卫将塔楼附近包围的像铁桶一般，水泄不通。门口立着两只威武霸气的石狮雕像，冷眼俯视着来客。

　　众人方至门前，守门侍卫便立刻推开原本紧闭的巨大的木门，吱嘎的钝音重重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华美绮丽的大殿徐徐展露出它的姿容。

　　入眼所及是一个圆弧形的大堂，左右两侧乃至向上的旋转的楼梯墙壁都悬挂着历任国王、王后的巨幅肖像画。刘大武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艺术品博物馆，边看边吐槽:“这些国王怎么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看这一个个眼歪嘴斜，和童话故事里那些帅气王子根本搭不上茬……话说咱们刚刚面见的国王就不长这样，长得还挺帅气的是不是？”

　　莫不煦逐个扫过墙上的肖像画，“我猜可能是近亲结婚造成的面部畸形。”他伸手指着第一幅，示意道:“你看，第一任国王的面容还是正常的，从这之后每一任国王的面容都呈现愈加严重的面部畸形。”

　　“在很久以前的欧洲强调血统纯正，因而近亲结婚繁殖后代是常见不过的事情，他们通过这样的联姻巩固自己的地位权力，扩展领土，拥有取之不竭的财富，希望这片江山永远不要落入外人之手。”

　　“可他们不知道近亲结婚繁殖带来的致命危害。其中最出名之一有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和你说得一样，历代国王一水儿鞋拔子脸。”

　　刘大武咋舌:“近亲结婚这么吓人？！”很快他察觉到不对劲，露出一抹坏笑:“那我们刚刚见到的国王肯定不是亲生的了，他长得多正常啊，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莫不煦没有回答，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这里一共有二十三幅个人肖像画，上面不仅有历任十一任国王以及他们的妻子，也包括现任国王威廉·亨特。

　　画像中的威廉·亨特国王十分年轻，五官俊朗、面无表情，阴鸷地盯着前方，但整体画作却令莫不煦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违和感，就像天空被涂成了绿色，草地变成了蓝色，有违常理，只是他暂时并未找出这怪异的源头。

　　对了，莫不煦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现在还不曾瞧见现任王后的画像，他试图掉头寻找，却听到身后有人说:

　　“有一幅画被人取走了。”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莫不煦吓了一跳，他错愕扭过头，看见了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的陆尘远。

　　只见陆尘远伸出长指蹭了蹭墙壁，一脸认真道:“虽然又刷过一遍漆面，但仔细观察仍能发现之前画框留下的暗痕。我猜——如此大费周章、挪动的又是王室成员画像，必然是奉了国王的命令，否则寻常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抬起头看向莫不煦，苍白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你觉得呢？”

　　莫不煦愣住了，这人……他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回过神的莫不煦不得不承认陆尘远的推理和自己完全一致，他微微皱眉:“什么情况下会取走王后的画像……难道说这位王后已经死了吗？”

　　陆尘远并不否认:“这是一种，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国王和王后不睦，并且双方关系已经恶劣到禁止王宫内再出现王后的画像。”

　　女总管苔丝带着众人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在二楼终于停下脚步，她颔首道:“这里地处偏僻，距离国王陛下所在的宫殿相距甚远，诸位可以安心休息，不必担心会有人打扰。”

　　“这里有三个房间供诸位自由选择，切记，一旦完成入住即不可更改，否则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明天早晨女仆会摇响用餐铃，届时请各位准时到一楼大厅用餐。”说完，她掏出三把钥匙，依次打开了三个房间的门锁，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名牌分发给众人，旋踵离去。

　　很快，偌大的二楼只剩下他们十一个人。

　　魏训:“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开始分组吧。”

　　新人中有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小声问道:“一定要分开吗？”

　　魏训:“是的，否则会被判定消极对待，会有未知惩罚。”

　　众人无话可说了。

　　在场一共十一个人，意味着其中两个房间将是四人组，另一个房间则是三人组。

　　话是如此，可没有一个人敢动，所有人心里很清楚，这不是简单选择房间的小事，而是悠关生死的关键第一步。

　　在众人陷入僵持之际，陆尘远突然站了出来，他穿过众人，径直来到莫不煦面前，用礼貌得体的语气:“请问我可以和你们两位一组么？”

　　莫不煦万万没有想到这人会主动申请加入。陆尘远见对方面露尴尬，声音放得更轻了:“不方便吗？”从他的语气里，莫不煦似乎听出了一点儿落寞。

　　那张精雕细琢被美神阿芙洛狄忒赐福过的脸庞，高挑劲瘦的身体就如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亲手泥塑。

　　“潘多拉。”

　　莫不煦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此人“绝非善类”。作为初入镜子世界的人，陆尘远拥有远不同于其他新人的冷静机敏，莫不煦甚至无法从对方的举止外貌推测其背景。

　　莫不煦抬起头，发现陆尘远此刻正凝视着他，褐色的眼眸透过镜片好似渡了一层光华，显得整个人愈发柔和了。

　　莫不煦不适地摸了摸鼻尖:“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我和大武晚上有打呼噜的习惯，你没问题么？”

　　陆尘远得知并不是拒绝后，当下松了口气，笑眯眯道:“没问题，我家猫睡觉时也爱打呼噜，习惯了。”

　　莫不煦:“……好吧。”

　　有了陆尘远做榜样，其他人见状也迅速动作起来，柳柳仰头问魏训:“我们四个选哪个房间？”

　　显然，这“四人组”已经自动默认了组队。其他新人听闻也露出落寞神色，他们都想和有经验的前辈一起。

　　正当其他新人心灰意冷时，下一秒魏训的回答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我有说过要加入你们么？”魏训露出讥讽地笑容。

　　柳柳震然:“你……！”

　　魏训举起手，得意洋洋地问道:“有谁想和我组队。”

　　话音刚落，三只手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