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苔原之秋》冰糖炖大鹅

7、Chapter 7

　　陪伴里德尔前往霍格沃茨的一路上，我都处于一种兴奋又焦虑的状态。

　　我不清楚我的存在到底属于什么，里德尔和我一起读过那些课本，但那根本没有描述过任何一个类似于我的存在：幽灵会被所有人看见，而非仅有一个人。我在想，霍格沃茨的那些幽灵是否会看见我？看见我了我又该怎么解释？还是说，连幽灵都看不见我呢？

　　我的存在实在太过特殊，这让我自己都不禁怀疑起来。不过，里德尔认为，也许只是因为这些课本都是给一年级学生看的，还是太为浅显，等到了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一切的谜团就都能解开。

　　实话说，我已经是死过的人了，本不应该如此思虑自己的存在，但……我想我作为提斯柏，还是多出了几分只有活人才会牵挂的归属感。

　　里德尔不动声色的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还在得体礼貌的回答着坐在他对面的米切尔·莱斯特兰奇问的那些问题。他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低调的、古老的家族的少爷。里德尔不是明着说的，但他那身面料上乘有质感的袍子，在手指动作间偶然露出的华丽袖扣———我们曾在伦敦富人区闲逛，“不经意”间得来的———以及他谈吐不凡的优雅气质，莱斯特兰奇已经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隐约间，我感受到了右手传来的触感，低头看去，是里德尔左手轻覆在我的手上，他拍了两下以示安抚，又把手收回，和莱斯特兰奇继续交谈着。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焦躁淡去了几分，我把他们的交谈当做背景音，沉默的坐了一路的列车。

　　不像是经济大萧条后伦敦破败的街景，夜晚的霍格沃茨城堡灯火通明，里德尔坐在小船的前端，烛火的光倒映在他黑色的眼眸中，绚烂的像是绽放着的烟花。湖风吹过时，带来了咸湿的冷气，里德尔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甚至没有打一个哆嗦。

　　“低头！”奥格，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低下头来躲避着临近的峭壁，城堡仿佛高高耸立着的云顶天宫，庄重又有威严。小船载着我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了城堡地底，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城堡的大门敞开，开门人正是此前见过的邓布利多。城堡内甚至比外观看上去还要更豪华，我和里德尔之前只见过四四方方的近在咫尺的孤儿院天花板和偶然窥见的一处蓝天，而这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顶端和层层叠叠的山峦。

　　石墙周围是燃烧着的火焰，但不仅仅于此，那是漫长黑夜里照亮弱小的我们的第一束光，是灵魂在高声呐喊的自由的呼声。

　　在正式踏入礼堂的那一刻，我仿佛脚踩入了实地。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幽灵，他们却看不见我，但当我进入了这里，我已经不在乎那些了。看到名为希冀的光的刹那，无论真实与否，都会想要触碰的。

　　里德尔的头顶被放上一顶打着补丁的、磨损不堪且脏兮兮的尖顶巫师帽，那分院帽的帽边裂开一道宽宽的缝，它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斯莱特林！”

　　里德尔看上去满意极了，那个莱斯特兰奇看上去也很高兴，在里德尔还没走过来时就给他腾了位置。

　　我的声音被夹杂在嘈乱的人群之中，不甚分明：“恭喜。”

　　但他还是听见了，他朝着我轻轻应了声：“嗯。”那对经常紧皱着的眉在此刻舒展开来，他在长桌上交际着，左手与我的右手交叠，向我传递着温度。

　　这一夜，新生之夜，里德尔彻夜未眠，他站在窗边，点着一盏烛火。

　　“斯莱特林条件还是不错的，基本都是单人间，我去其他学院看过，他们更多的是四人寝，甚至更多。”我说。

　　“提斯柏，你认为斯莱特林怎么样？”里德尔没有和我过多探讨宿舍质量问题，而是问我关于学院的事。

　　“无论是《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还是分院帽，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斯莱特林充斥着阴险狡诈之辈，是邪恶魔法的传承者，利益至上、纯血主义、无所不用其极，全都是负面词汇。”

　　“所以，你也认为斯莱特林是蛇鼠之辈？”

　　“不，我并不认为那些词是负面的。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说格兰芬多的勇敢是暴躁的鲁莽，赫奇帕奇的忠诚是愚笨的不知变通，拉文克劳的智慧是自以为是的坐井观天。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傲慢与偏见。斯莱特林，我们是四个学院里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并且，我们是最有能力得到它们的人。”

　　里德尔脸上的神色因为烛火昏暗而显得晦暗不明，他朝我微笑了一下：“提斯柏，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我曾担心过里德尔是否能迅速融入集体，寄宿制的霍格沃茨在某种程度上与孤儿院是一致的，无论他是否需要朋友，他必须确保自己不会成为边缘人物。

　　但是，我惊奇的发现，这个在我眼前长大的小男孩，比起六岁的他成长了太多。里德尔能精准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表露出他想要别人认为的模样，仅仅用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成为了教授们的宠儿，也理所应当的在斯莱特林过的如鱼得水，甚至不需要我再去提醒他什么。

　　他是天生的斯莱特林。

　　与里德尔较为亲近的，除了那个莱斯特兰奇，还有一个叫奥斯瓦尔德·埃弗里的，两个纯血家族的孩子，我知道里德尔在融入他们，或者说纯血的身份。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其实里德尔更喜欢独处，最多再加一个我，我们会在宿舍里一起读书，偶尔聊聊天。

　　“戈得温教授的飞行课，你不喜欢吗？”我发现里德尔唯独对飞行课最兴致缺缺。

　　“骑个愚蠢的扫帚飞来飞去？斯蒂文斯先生更需要那些扫帚。”他眼睛都没抬，还在读着那本《标准咒语·二级》。

　　“噢……但我还挺感兴趣的，我也想飞起来。”

　　“你不是已经会飞了吗？”里德尔指的是我作为幽灵的行走方式。

　　“不啊，骑着扫帚能飞的更快，我喜欢迎着风的感觉。”

　　他没答话，我凑了过去：“你不是才一年级吗？为什么要看二年级的书？”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一年级的都太简单了，我很快就能开始学习三年级的魔咒书了。”

　　好吧，里德尔学习的能力，我向来是倾佩的。

　　在霍格沃茨的这段时间，我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潜心研究魔法身上，但是由于我没有魔杖，咒语的威力缩减了太多，有的时候不免也有些泄气。

　　我没有在里德尔面前隐瞒这一点，他带着半嘲笑意味问我的时候，我反应很平淡。

　　“没法施展出更高级的魔法了？”

　　我随手一抬，里德尔旁边的玻璃瓶瞬间炸裂开来，碎片像利剑一样迸出，却在下一秒拐着弯似的又返了回去，重新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玻璃瓶。

　　他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四分五裂和修复如初的无声无杖咒？”

　　我颇为低调的点头，眉毛上挑，眼里带着戏谑。里德尔又沉默了一瞬，估计是被打击到了，他重新拾起那本《标准咒语·二级》，以更快的速度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