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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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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晞。”护士小姐姐看着手上的单子，再看一眼祝晞斑驳的脸，在心里无限的叹息，真可怜，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啊！
“嗯。”祝晞点头，在床边坐下，两只脚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跟你讲啊，你脸上的伤口不算轻啊，最近几天都不能沾水。”
护士用镊子夹起一团酒精棉球消毒，尖锐的刺痛让祝晞的头微微后退，右手重重的抓住身下白色床单，不反驳，只是点头。
“你身体的凝血功能也不太行，知道吧。”
说罢，护士往祝晞的脸上贴上一块大大的医用创可贴，“好了！”
护士满意的点点头，这看上去顺眼多了，也显眼极了。
“白衣天使。”祝晞忽然出声，止住了护士想要离开的步伐，“外面是在放烟花吗，听上去很热闹的样子。”
“对，好像是哪个烟花节吧，还挺盛大的。”
护士的语气里是浓浓的惋惜，可惜今天要上班。
“谢谢。”
祝晞看着护士小姐姐远走，低头，手背上的针是那样的刺眼。
然后伸手，强制性的拔出，手背上迅速冒出几个血珠子，祝晞随意的抹了两把。
下床，套上医院专用的大拖鞋，一步一步的走到窗户处，打开窗，一阵寒风迅速吹来，可祝晞并不觉得冷，大概是心早就已经像石头这样硬。
哪怕是绕过几栋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祝晞也可以很清晰的看见色彩斑斓的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天空，五光十色，色彩潋滟，整个天，好像都被点亮了。
好好看，祝晞心里想着。
祝晞像游魂一样走出医院，随意的拦下一辆车，将身上的棉衣裹得死死地，钻进车内。
司机问，“去哪儿？”
祝晞说：“去可以放烟花的地方。”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祝晞惨白的小脸，厚重的棉服，默默地打开了空调，暖意终于充斥了整个车厢。
出租车终于停下，祝晞也没问价，随意的将一百块塞进了司机的手里，就下了车。
烟花爆竹店的生意相当的好，许多的烟花都已经卖完了，零星的只剩下一些，要么不好看，要么蛮贵。
“哎，小姑娘，要买烟花吗？”爆竹店老板将没有卖出去的烟花搬进店内，现在已经十点过了，买烟花的人已经不多了。
“要好看的，炸开是玫瑰花样式的。”
“那可贵。”烟花店老板诚挚的建议，毕竟现在祝晞看上去也不是十分有钱的样子。
“有钱。”祝晞将手中所有的钱一股脑的塞进老板的手中，“要买。”
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娄家的破事儿了，该放烟花的，就该放烟花，祝晞想着。
“哈哈哈，也不至于这么多。”烟花店老板大笑两声，麻溜的搬烟花，还搭上了几根仙女棒，“往前面走百十来米，有一大块空地，就可以放烟花了。”
“谢谢！”祝晞艰难的将烟花搬起。
当天晚上，祝晞就万分后悔自己说出的这句谢谢。
宴同季办公室的门骤然间被推开，周特助步履匆匆的走进，“老板，祝小姐不见了。”
“什么？”宴同季嚯然起身，“她大哥不是在哪里吗？怎么会丢？”
“不知道，我已经让人去查监控了，是医院的护士打来的电话，已经不见将近一个小时了。”
宴同季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就冲了出去，语气里的急切，“把病房里的视频给我发一份！”
祝晞单薄的身影在烟花广场里停下，宽大的广场没有任何一点的遮蔽物，却熙熙攘攘满是人群。
随后艰难的找到一个寂寞的角落，这里偏僻，狭窄，虽然并不是一个放烟花的好地方。
祝晞稍微退下两步，放下烟花。
云市烟花相当的出名，小小的一团就可以绽放出最美丽的姿态。
祝晞拿出老板赠送的打火机点燃，导线越燃越短，不断地冒着火花，在地上留下一条漆黑的痕迹。
它即将砰的一声，腾空而起，然后在天空中绽放出最美丽的姿态。
祝晞乖巧的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昂着头，乖巧的等待着玫瑰盛开在天空。
可这个由祝晞高价购买的烟花，却并没有达到祝晞的希望。
没有玫瑰的娇艳，甚至没有玫瑰的形状，乱七八糟的一团，画着些胡乱的弧线。
祝晞期待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肩膀微微抽搐，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汇成了小溪，连绵不断。
宴同季就是这个时候找到祝晞的，宴同季快走两步，心中无比的庆幸。
然后在祝晞的身前缓缓蹲下，两只手用力的抓住祝晞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询问，“祝晞，祝晞？怎么了？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祝晞猛地抬起头，哭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说起话来，一抽一抽的，整张脸都是泪痕，刚刚贴上的医用创可贴都有些卷边，宴同季的手轻触，还有些发烫。
“骗子，大骗子，都说了是玫瑰烟花，放出来什么都不是，还拿走了我身上全部的钱。”
祝晞愤愤的指着身前的烟花，手指微微颤抖，语气里全都是哭腔，泪水好像夏日延绵不绝的雨滴。
老板：“胡说，污蔑，明明是你自己主动给我的！”
纸盒子里的烟花只放了一半不到，大概是太老旧或者是受潮，剩下的烟花根本放不出去。
不过放出去的一半空荡荡的，昭示着它曾经热烈。
宴同季的手指从祝晞的脸上滑过，一滴眼泪在指尖上停留。
“我们重新买就好了，买新的，买更好的，五颜六色的玫瑰，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别哭了。”
宴同季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抓住祝晞的手扶她起来，“祝晞，我们先起来，地上凉。”
“亏得他给我补上了几根仙女棒，当时我还说他人真好，结果仙女棒也燃不起来。”
祝晞抽噎着止住眼泪，但心中的怒火快要达到顶峰，越说越气，越说越气，恨不得上去找烟花店老板拼命。
愤怒的踢了踢烟花纸箱子，“两面三刀，我还说感谢他对我的关心呢，结果当即就扎了我一刀。”
宴同季闭着嘴，不敢接话，突然有一种感觉，祝晞骂的不是烟花店老板，而是自己。
祝晞依着宴同季的手起身，没这么委屈过，所有人都欺负自己都欺负自己，祝晞气愤的瞥了一眼宴同季，口不择言。
“我祝福他，祝福他开业就倒闭，这辈子没生意，我希望他一摆摊就遇上城管检查，我祝福他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宴同季小腹一紧，立刻直起身子，“最后这一句是不是稍微有点过分。”
“你！”祝晞侧头，刚想说说什么，脚底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当即弯下了腰，抓住宴同季的手微微收紧。
“怎么了？脚扭了？”宴同季低头，查看着祝晞的脚腕，好像没有肿大。
宴同季立刻将祝晞扶到在就近的花坛边上坐下，轻柔的脱下鞋子。
白色的医用拖鞋血迹斑驳，祝晞的右脚底血肉模糊，透明的玻璃碎片上已经布满了血渍，在祝晞的脚底，泛着白光，阴恻恻的。
“鞋子里有玻璃，你都不疼的吗？”宴同季右手揽过祝晞的背部，左手穿过膝盖下方，直接抱起。
祝晞摇摇头，“好像不太疼。”
“可是我心疼。”
宴同季喝到，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恨铁不成钢，怎么就是不知道好好地照顾自己呢。
祝晞没再开口，胸口的怒火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脑袋轻轻地移动，像一只毫无安全感的猫崽子，找到了归宿，倚靠在宴同季的胸口。
好宽广，好温暖，祝晞的耳朵凑近宴同季的心脏，“咚……咚……咚！”
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传入祝晞的耳朵，祝晞垂在半空中的手突然上升，落在了自己的胸口，“咚……咚……咚！”
节奏好像一模一样了。
祝晞突然笑了，笑的甜蜜。
宴同季将祝晞轻柔的放进后座，“周助理，去医院。”
“不去医院，不去医院。”本来还十分冷静的祝晞突然变得烦躁，一个劲的重复着，脑袋摇的好像一个拨浪鼓，“不去医院，娄嘉玉会来找我的，我不想看见她，一点也不想。”
“老板？”周特助透过后视镜看着宴同季，等待着一个答案。
宴同季一锤定音，“去姚海湾。”
周特助挑挑眉，启动发动机，“哎呦呵，这就登堂入室了？”
心里的话可不能宣之于口。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祝晞终于停止了念经，闭上眼睛，最好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终于达到目的，心中紧绷心弦骤然间放松。
无边的疲惫席卷了祝晞，身体的疼痛似乎也变得不甚重要，祝晞逐渐昏昏欲睡，仿佛从来没有开过口，可右手仍旧死死地抓住宴同季的手指，不肯松手。
药液之中的安定成分让祝晞很快睡去，假寐变成了真睡。
“宴先生！祝小姐的身体非常不好，特别是他的胃，脆弱的不能再脆弱了，喝酒是肯定不可以的，啤酒都不能沾，像今天这样程度的剧烈情绪起伏，也是不可以的，而且晚上祝小姐很大可能会发烧，而且会反复。”
家庭医生看着祝晞的病历本和检查报告，这是自己看到过得最千疮百孔的身体，“这么说吧，祝小姐现在就是一个金贵的陶瓷娃娃，好好养着，才能不裂缝。”
“知道了。”宴同季紧皱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我会注意的，谢谢您。”
宴同季轻轻地掖好被角，生怕一丝风透进去。
周特助还没有离开，端正的坐在一楼的客厅，手里拿着平板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宴同季在沙发上坐下，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双眼无神，若有所思。
周特助保持沉默，两只手在屏幕上胡乱的划拉，良久，困意终于战胜了惧意，“老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周助理，我好像，的确心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