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牧歌》肆食五

2、线索

　　“汤盛”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虽然是24小时营业，但向来是十点以后才会有客流量，然而今天一大早就迎来了三个客人。

　　姜至拘谨地坐在软皮座椅上，坐在她两边的舒城和姜梦闷头吃着她带来的早餐，姜至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想这个舒城可真是自来熟。
　　明明昨天才认识。

　　在她暗自腹诽时，舒城吃完最后一口，他拿起旁边的咖啡满满灌了一口，赞赏道：“姜老师手艺真好。”
　　姜至尴尬笑笑，不想接舒城的话茬，然而舒城又紧接着问她：“不过你一大早赶到离你住处十几公里远的地方，只是为了送一顿早餐吗？”
　　“还是说，”舒城微歪着头看着姜至，似笑非笑道：“为了昨天的案子？”
　　姜至呼吸一滞，沉默片刻后她坦然点头，“我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所以想过来问问具体的情况。”
　　看到姜至如此爽快地承认，舒城反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恰好姜梦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她对着舒城摆摆手，横眉怒斥他：“别像审犯人似的和我妹说话。”
　　舒城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对着姜至充满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姜老师，职业病犯了。”
　　姜至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她问舒城：“舒警官，昨天那个案子有进展吗，王乾抓到了吗？”
　　舒城叹了口气，姜梦插话道：“昨天那个案子？哦，你们学校跳楼的那个。他是自杀啊，怎么还要抓人？”
　　“自杀？”“自杀！”
　　看到舒城和姜至反应如此激烈，姜梦反问舒城：“你师傅没告诉你吗，昨天就已经结案了。”
　　舒城追问道：“死者尸体上没有什么疑点吗？”
　　姜梦摇头，“死者身体上没有致命伤口，死因是高空坠落后造成的颅内充血、内脏破裂和身体多处骨折。”
　　姜至也凑过来，皱眉问道：“没有做内部检查和化验吗？”
　　闻言，舒城看向姜至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为什么这么说，你有其他线索？”
　　姜至觉得莫名其妙，“电视剧和小说里不都是这样么。”
　　舒城：“……”
　　他颇为无语地扭过头，不想再和姜至说话。
　　看到舒城脸上无奈的表情，姜梦强忍着笑意对姜至解释道：“因为这件案子已经定为自杀，所以不需要做内部检查。”
　　姜至蹙眉陷入思考，舒城得到想要的信息后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站起身和两人告别，风风火火地走了。

　　看着舒城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姜至收回目光，困惑地对姜梦说：“姐，我总感觉江主任不是自杀。”
　　姜梦想了想，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就是感觉这件事有蹊跷。”姜至摇摇头，“姐，有什么办法能让做解剖呢？”
　　姜梦诧异地看了眼姜至，她严肃道：“小妹，我劝你别掺和这些事，大舅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那你别告诉他嘛。”姜至揽着姜梦撒娇，姜梦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推开姜至，“你别来这套……除非家属主动要求，或者案子转成刑事案件，才有解剖的可能。”
　　“谢谢姐！”姜至瞬间心花怒放，拽过姜梦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随即拎起包就跑，留下僵硬在原地的姜梦。

　　舒城开着车，按照手机上显示的地址驱车赶往江希春的女儿江善家，然而到达目的地后却扑了个空，舒城询问邻居才知道江善一家前不久出国旅游了。
　　舒城眉头紧锁，警方昨天联系过死者家属，然而江善当时却只说她人在外地，马上就回C城，没想到竟然是出国么。
　　看来他来得太早，江善还没回来，舒城只好先回警局，将希望放在能够抓住逃跑的王乾。

　　然而王乾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不见踪影。
　　距离江希春坠楼一案已经过去了五天，这期间一直没有发现王乾的行踪，江善倒是回到了C城，然而见到父亲尸体时她却并没有任何悲伤的表现，甚至在舒城告诉她江希春可能死于他杀时，江善也无动于衷，还不顾舒城的劝阻，第一时间将江希春的尸体火化。
　　在舒城再一次找到江善了解情况时，江善蹙眉道：“我爸心理有问题，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以后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舒城为此消沉了许久，但他毕竟还有其他工作，慢慢的也不太关注这件案子，直至第五天晚上接到姜至的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姜至的声音，原本躺在床上的舒城立即弹起身，“姜至？”
　　姜至：“不好意思舒警官，没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向我姐要了你的电话。你现在方便谈谈吗？”
　　“谈什么？”舒城勾唇一笑，有心逗姜至，“谈恋爱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喜欢太主动的女孩。”
　　电话另一头的姜至迟迟没吭声，似乎是被舒城无语到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姜至才开口道：“舒警官，关于江希春的案子我有一些线索想和你聊聊。”
　　听到是与案子有关的事情，舒城瞬间严肃起来，他当即和姜至约了个地方，挂断电话后立刻驱车赶往十三中。

　　姜至和舒城约在十三中校门口的一家火锅店，等舒城到时，姜至已经点好了菜。
　　“舒警官，你好。”姜至站起身和舒城打招呼。
　　舒城对姜至笑了一下，“姜老师，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姜至点头，“那您也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
　　舒城向姜至伸出右手，挑眉道：“姜至。”
　　姜至顿了一下，她握住舒城的手，“舒城。”

　　两人握完手后面对面坐着，舒城一边往火锅中添肉和菜，一边问：“你说你有新线索？”
　　姜至正襟危坐，看也不看桌子上的菜，“对，我一直感觉江主任不可能自杀，但他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不可能再从他这找到证据，所以只能从王乾方面入手。”
　　“这几天我根据王乾的档案信息，去他家里探查过，发现他与江主任确实有一些瓜葛。”
　　舒城闻言瞳孔微沉，直勾勾地打量姜至，“我还以为王乾与江希春的瓜葛只与你有关呢，听说王乾曾为了你和江希春打过架？”
　　姜至目光瞬间转冷，她胸口微微起伏，随即又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她冷冷道：“舒城，既然你调查过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你应该知道我与他们根本没关系，是他们两个人一直在骚扰我。”
　　察觉到姜至生气，舒城又换了个态度，诚恳道：“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嘴欠，你继续说新线索吧，我保证不会再打断你了。”
　　听到舒城道歉，姜至也不想再得理不饶人，只想赶紧说完好离开这里，“我可以说出我得到的线索，但在说之前，我想请求你一件事情。”
　　舒城闻言翘起二郎腿，早已猜到姜至想说什么，“你想和我一起查案是吗，不然你也不会去做这么多与你无关的事情。”
　　姜至坦然点头，“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人民警察，但显然我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所以我想请求你让我和你一起查这个案子，就当了却我一直以来的遗憾吧。”
　　看到舒城没有立即答应，姜至转动眼珠，缓缓道：“你工作那么忙，肯定没太多时间找线索，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线人，线索由我来找，我会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像今天一样，聚在一起探讨案子。”
　　看到姜至如此努力的争取和他一起查案的机会，舒城甚至有些怀疑姜至不会是想借此追求他吧？但他细想之后又觉得不是，因为姜至对他的嫌弃几乎溢于言表，他还不至于如此自恋。
　　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说，是想成为警察的执念？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姜至说的话确实打动了他。
　　他不想放弃这个充满疑点的案子，但他也确实没有时间去查，师傅已经定案，肯定不会给他派人手，他目前能用的人，只有姜至。
　　“好吧，”舒城拿起公筷夹起锅中已经被煮老的羊肉放到姜至餐盘中，对她露齿一笑，“合作愉快。”

　　达成协议后，两人一边吃火锅一边聊天，姜至将自己得到的线索娓娓道来：“王乾的事情，得从八年前的一个案子说起。”
　　“八年前，十三中也发生过一起坠楼案件，死者是高一的学生，同样是死前身体有外伤，最后被定为自杀案件。”
　　“巧合的是，那个学生当时的班主任是江希春，而她的哥哥，就是王乾。”
　　姜至讲完后盯着舒城看，但舒城不发一言，手速极快地涮菜吃菜，看到姜至脸色不善地盯着他，他努力将嘴巴里的食物吞下去，艰难道：“你是说，王乾极有可能是报复杀人？”
　　姜至叹口气，她撂下筷子给舒城倒了杯水，有气无力道：“是的，我觉得可以从这方面下手找线索。而且我还有种预感，恐怕八年前那个坠楼的学生也不是自杀。”
　　喝了一大口水后舒城瞬间舒服多了，他点头道：“那你负责在校内打听八年前的案子，我回所里查一下那个案子的案宗。若事实真像你所说的那样，连带着八年前的案子，恐怕这两个案子都要翻案。”
　　“翻案么？”姜至戳着餐盘中的肉，低声呢喃。
　　真的能这么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