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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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姬嫆也真是个奇女子，在军营时她步步紧逼毫不退让，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可回了皇宫，在面对长离时，无论他提出了多么无礼的要求，只要是她可以满足的，她都会尽力满足。
长离拿着她的玉佩可以自由进出皇宫，既可以享受皇宫的山珍海味，也可以出去云游四方，反正只要他想回皇宫，姬嫆永远都在等他。
这倒也不是说姬嫆回宫后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王姬殿下，她该看的兵书该习的武该操练的兵，她是一点都没有落下。
洛汐宁佩服她这样的毅力。
至少要是换作她，她没有姬嫆这般居安思危的意识。
场景又转换到了长离那边。
洛汐宁眼前一晃，回神时出现在了一个婚房。
新娘子一袭隆重的婚服，盖着大红盖头，遮住了面庞。
长离则一身新郎服，拿着喜秤轻轻挑起新娘的盖头。
新娘自然是极美的，眸若星辰，唇若朱丹，肤白胜雪。
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洛汐宁定睛一看，这不是姬嫆又是谁？
长离在挑下盖头的那刻，姬嫆朝他微微一笑，轻声唤他：“夫君。”
别说长离，就连洛汐宁一个女人都要心动了。
谁能拒绝美女姐姐的撒娇啊？
长离红透了脸，一向不饶人的毒舌结结巴巴也只能说出两个字。
“娘子。”
姬嫆浅笑望着他，道：“夫君，莫忘了喝合卺酒。”
长离动了动唇，然后道：“不会忘的。”
他俩喝过合卺酒后，长离的脸就越发红了。
“夜深了，夫君，该就寝了。”
“嗯。”长离强忍着羞涩，故作淡然，但他通红的脸颊已经将他卖了个干净。
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大红的帷幔纱帐被放了下来。
红烛摇曳，床榻不断作响。
帷幔里偶尔传来几声女子的低吟和男子的轻喘。
不用看洛汐宁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无非就是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她啧啧两声，没想到表面对姬嫆十分不屑的长离，居然会做春梦。
而且春梦的女主角还是姬嫆。
说他对姬嫆没有半点心思，她完全不信。
场景很快又变换了。
这次洛汐宁穿到了长离梦醒之时。
他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掀开被褥看了看，感受到身下的濡湿后脸颊温度直线上升。
他居然梦到了姬嫆。
他为什么会梦到她？
长离只是极少与女人打交道，但这不代表他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他其实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
他喜欢她。
一个有着千年寿命的仙君，喜欢上了一个寿数不过须臾几十载的凡人。
长离捂脸苦笑。
令洛汐宁感到奇怪的是，姬嫆的确是对长离很好，她在见到长离时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欣喜，但却独独没有爱意。
反观长离，一开始对姬嫆那么不屑，可渐渐地与她相处时日久了之后，回皇宫的次数增加不说，停留在皇宫的时间也变久了。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长离嘴上总是各种损姬嫆，可他眼里的关心并非作假。
洛汐宁没有和人谈过恋爱，但她也看得出，长离应该是对姬嫆动了心。
做春梦并不意味着真就动了心，可若是从眼神里都能看出情意，那才是真的动心。
这日姬嫆刚刚结束练兵，下了校场回到秋榕殿就看见了一袭鹅黄色衣袍的青年。
她眼中带着笑，轻声唤他：“长离。”
长离转身，却不似以往那般臭着脸，而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看得洛汐宁一阵稀奇。
傲娇自大的长离仙君竟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姬嫆从小在皇宫长大，察言观色最是有一套，她很快就看出了长离似乎有话想对她说。
她浅浅一笑，道：“怎么了，是银钱不够用了吗？”
长离一噎，一秒破功。
他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我一回来就只能是找你要钱吗？”
他抿唇，欲言又止，还是问出了口：“你对我这般好，为什么？若说我为你付出过什么，也只有一些止血草和药膏罢了，我甚至还说要你的命，你也愿意给我，是为什么？”
“不止。”
姬嫆笑道。
“你救过我的命，救过万千将士的命。”
“若没有你的药膏，他们或许就真的会死在沙场，再也无法回家。”
姬嫆轻轻道：“至于我愿意把我的命给你，那是因为这是我之前就答应好你的。”
她回答得诚挚，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认真地看着长离的双眼。
长离甚至怀疑自己要被她的眼眸彻底吸进去。
回过神来，他才想起方才姬嫆的回答看似滴水不漏，说了很多，但没有他想要听到的。
他垂下眼眸，声音有几丝失落：“你对我好，难道就只是因为这些吗……”
他平常说话都是中气十足的，如今说话却成了这样，姬嫆能够听出长离此刻的心情算不上好。
他的声音很小，但姬嫆也将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宫中启蒙早，姬嫆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她。
姬嫆有些不解。
她道：“我虽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但你可以拿出那样神奇的药膏，还拥有可以瞬移的能力，就绝非普通人，寿数也定然要比我更加长久。我虽是南疆王姬，但究其根本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我有生老病死，寿数不过须臾，能陪伴你的时间有限。若你不是个长情之人倒也还好，可你若是长情之人，我只怕即使我离开很长时间也还是会惹你伤心，徒增伤感。”
长离的唇瓣抿得更紧了。
姬嫆却以为他还在纠结，无奈道：“长离，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无法保证她能将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
她有极大可能会随她的弟兄们一起战死沙场。
不仅是不知何时就有可能失去的性命，她更担心的是长离会因她的突然离去而痛苦不堪。
长离的眉头紧锁，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肆意模样。
姬嫆很想替长离抚平他紧锁的眉头。
她抬起手，食指轻轻触上他的眉心。
长离抬眸，呆呆望着面前的女子。
紧锁的眉头随之解开。
姬嫆知道长离是喜欢她的，即使他提出要求想要和她在一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
只是她希望他在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能够想清楚，到时候她离开人世，他能否及时从这段感情中抽身而出。
她不想他因她的死而痛苦。
她也不想带给他短暂的甜蜜，却给他留下千年的孤寂。
长离很好，所以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她这样性命朝不保夕之人。
姬嫆放下手，再次认真道：“若是你执意想与我在一起，我不会阻拦，但我希望这是你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你可以一晌贪欢，可决不能因此将一颗心彻底落在我身上。”
“长离，我希望你能快乐，而不是痛苦。”
长离伸出一只手，缓缓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遮住他眼中的悲凉。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他与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长长久久。
不过是片刻的欢愉罢了。
长离忽然想到一句话。
欢愉只片刻，痛苦才永久。
他的寿命有上千载，可姬嫆却只有不过短短几十载。
可她真的有几十载的寿命吗？
她嘴上说着把性命交给他，可她真的能够做到吗？
南疆早已是强弓努末，被灭国不过是迟早的事。
就连姬嫆战死沙场，也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可即使是如此又如何呢？他还是喜欢她。
喜欢她的坚韧，喜欢她的顽强，喜欢她的良善，也喜欢她的温柔。
她很好，所以他喜欢。
片刻后，他放下手，语气认真：“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要这片刻的欢愉，也能忍受这永久的痛苦。
姬嫆叹气。
最后她还是往前几步，靠近长离，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下浅浅一吻。
她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么，如你所愿。”
那晚的长离彻夜无眠。
长离花一年时间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三年和平时期已经只剩下两年了。
长离也一改往日的性子，不再留恋外面的世界，更多的是陪姬嫆待在宫中。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姬嫆与长离走得近，二人几乎亲密无间，可没有谁把他们两个的事当真。
长离刚来皇宫那会儿还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哪怕是容貌再盛，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
一介平民，怎么可能配得上他们金枝玉叶的王姬殿下？
姬艽也不在意他们两个的事情，在他看来，姬嫆不过是养了个姿色不错的面首罢了。
只要姬嫆乐意，养几十个面首都不是问题。
要说这面首，也的确是很得王姬殿下的喜爱，王姬不仅给了他贴身佩戴的玉佩，还日日与他共同用膳，就连膳食都是紧着这面首的喜好。
长离都有些迷醉在这般的温柔乡之中了。
但好景不长，两年的欢乐时光飞速就过去了，和羌人又开始进犯南疆边境。
姬嫆不得不再次率军出征，前往俞风城。
这三年来姬嫆不是只顾着风花雪月，她的护国军早已远超当年。
这一战，她势必要收复和羌。
长离也想跟着姬嫆一起去军营，但姬嫆却一直没有同意。
“为何不让我和你一起去？”长离哑声问她，“你此番前去，快则半年，慢则需要好几年，你去征战，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阿嫆，我想陪着你。”
可一向纵容他的姬嫆这次却不再顺从他了。
她态度坚决：“战争非同小可，我怎么可能让你与我一同置身险境？”
长离的眼眶越来越红，泪水不停在眼眶中打转。
“没关系的，我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我也不会有事，阿嫆，你信我好不好？你信我……”
姬嫆却只是冷声道：“虽然你瞒我瞒得很严实，但是长离，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永远包不住火。且不说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规矩，不得多管凡界之事，我想天界的规矩只会比凡界更严吧。”
长离一顿，半晌后才低声道：“你何时知道的？”
“长离，”姬嫆叹气，“天地有天地的法则，你身为仙君，分明很清楚不是吗？你知晓我喜爱梅花，便为我在整个玉宁宫都种满了梅花，可是长离，梅花只在寒冬季节盛开，其他时节根本不会有梅花，那么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让梅花在盛夏时节也能常开不败的？若是普通修真者，虽也能做到让梅花在其他时节开放，可总归不能长久，可你却能做到让整个玉宁宫的梅花都能够常开不败，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修真者的能力范畴了。”
“可是春夏秋冬乃是四季法则，梅花本该在隆冬开放，你却打破它的法则，让它在别的时节也能够开放，这已经违背了天地法则。”
她定定看着长离越来越苍白的脸：“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与我同寝是因为你每晚都要遭受法则反噬之苦吗？”
其实这件事是她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若不是她那天夜里失了眠，出了房间想赏赏月，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长离每晚受着怎样的折磨。
那晚听到了长离压抑着的痛苦的低吼声，她本是要推门进去的，却不想他早就在外布下了结界，她根本进不去，她在门外叫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半点反应，后来第二天她向他提起这件事，他也只是搪塞了过去。
姬嫆就知道这事有蹊跷了。
再综合皇宫中出现的各种异样也使她更加确定了，长离绝不是修真者，而是比修真者更厉害的存在。
所以她猜他是飞升上界的仙君。
姬嫆向前靠近了一些，轻轻吻上他的唇：“长离，这次就听我的，你不要和我一起去军营了，好吗？你相信我，我会凯旋而归的。待我收复和羌，我便不要这南疆王姬的身份，只与你做一世平凡的夫妻，好不好？”
她给的筹码太过诱人，长离根本无法拒绝。
他道：“好，我等你凯旋。”
可洛汐宁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她的确是收复了和羌，可她也被永远留在了那漫漫黄沙之中。
就算她没有南疆王姬这层身份，她也不可能和长离长长久久。
因为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