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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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把明邑从轮椅上抱起来，三花猫担忧地跟在后面。
明邑的脸色很是苍白，嘴唇也是白如金纸。他不停地咳嗽，声音细微如风穿叶间的沙沙声。
路过走廊时，中原中也听见明邑说，“把我放下吧。”
“你需要静养。”
“可是晚霞就要没有了，缓一会就好了。”
赭发少年显然是不乐意的，但明邑任性得可怕，他也没法子。
他把怀里的男孩放在廊前可以看见庭院里的大树和夕阳的位置，明邑痴迷地看着天空，眼睛一眨不眨的。
中原中也热了一碗粥，将一碟药片和一杯茶水放在明邑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
“记得吃。”中原中也对明邑说。
明邑端着只比杯子大一点的碗，时不时吃上一口。夏目漱石依偎在明邑膝边，和明邑一起看晚霞，不过比起转瞬即逝的晚霞，他显然对明邑更感兴趣，于是他忽视了眼前的美景，一门心思地观察明邑。
明邑吃的实在是太少了，不像是一个正在发育期的孩子应有的食量。
明邑不喜欢吃药。他亲眼目睹明邑把碟子里的药全部扔进草丛，一颗都没有进嘴。
“喵——”猫咪叫了一声。
明邑吝啬地分了一点目光给新养的宠物，猫咪的爪子摁在药片上。
“喵——”喵咪歪头，很可爱。
明邑撸了一把，孩子气地抱怨，“中也好过分，都告诉过他很多遍我不喜欢吃药，他还是每次都买好多。”
“明明都和他说过很多遍的，吃药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我不舒服。”
“我不喜欢吃药。”淡漠的眸子倒映着如血残阳。
“你说我会以怎样的方式死掉？”声音很小，可是被怀里的猫咪和悄无声息地站在明邑背后的赭发少年听得一清二楚。
“算了，能死掉就已经很辛运了。”这是夏目漱石第一次看见明邑笑，他忽然想起放在炎炎夏日下快速融化的冰块。
已经快要融化了，三花猫心想，于是蹭了蹭明邑的肚子。
中原中也站在明邑背后，看着明邑，大脑仿佛滞涩般无法思考。他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与明邑之间的距离——那是一个世界。
明邑注视着，炽热的红色一点点被侵染，变为柔和的紫色，鲜红的太阳一点点下沉，消失在地平线上。直到触目所及皆化为一望无际的漆黑，明邑仍然坐在那里，寂寞无声，中原中也仍然站在那里，寂寞无声。
夜晚微凉的风惊醒了中原中也，他艰难地将自己从悲伤中抽离出来，小心翼翼地走近明邑。
“明邑，很晚了。”
“嗯。”
中原中也将明邑从地上扶起来，搀着他慢慢的挪向卧室。
“下次要好好吃药。”
明邑轻笑，“很晚了，中也回去睡吧，晚安。”
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明邑下次依旧会把药扔掉，中原中也还是会买药。
夜已经很深了。
中原中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柔软的床铺里，闭上眼是一片黑暗，睁开眼仍旧是一片黑暗。
也许是因为太过不甘，他久违地再次梦见了那个灿若骄阳的男孩。
中原中也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短手短脚的幼童，他背着双肩包，踮起脚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面前的门。
“我回来了！”声音是孩童独有的尖细。
“哥哥？”没有回应。
「中原中也」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房间，每一次开门都会大喊“我回来了！”如果没有人，他会轻轻关上门，在下一个房间重复此动作。
最后「中原中也」找到浴室，他轻轻推开门。
“我回来了！”
「中原中也」看见浴缸里盛满着红色的液体，有一些溢出流到地上。
“我……”
“中也回来啦。”一个浅金发的十二岁少年从浴缸里探出头来，笑着伏到浴缸壁上，“对不起，刚刚在水里没有听见中也的声音，不是故意地哦。”
“嗯，我回来了！明邑！”「中原中也」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给明邑带了最新的甜点！”
“欸，真的吗？那我得赶紧出来了。”明邑伸出手摸了摸「中原中也」的头，「中原中也」也变得湿漉漉的了。
湿透的白衬衣紧贴在明邑的身上，勾勒出少年人清瘦却有力的身躯，发丝上悬挂的水珠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后脱离发梢，滴在细腻白皙的胸口，顺着起伏滑入更深处。一双温润的棕眸仿佛被濯洗了一遍，含着细碎的光更显温柔。更令人瞩目的是少年手臂上排列整齐的十几道刀伤。
已经没有滴血了。
「中原中也」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头晕，失血过多的时候会眼前发黑，身体发冷……”「山源明邑」说的一句话都被「中原中也」记在笔记本上。
“这样可以了吗？”「中原中也」把刚刚记录好的一面翻给「山源明邑」看。顶部用蓝笔标记着“165”。
“嗯嗯，帮大忙了中也，做得很好哦。”尽管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字和拼音，「山源明邑」仍旧夸赞他。
「山源明邑」站了起来，换上干净的衣服，“今天也没有死成啊。”
“明邑。”
“嗯？”
不要死，中原中也在幼小的躯壳里呐喊。「中原中也」认真地说，“下次自杀一定要带上我。”
“好。”
“明邑。”
「山源明邑」觉得「中原中也」今天很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那些杂种欺负你了？”他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像淬了冰和毒。
“没有。”
“明邑。”「中原中也」渴望的看向「山源明邑」，“不要丢下我。”
什么啊，原来是这种小事。「山源明邑」靠近，他们额头相贴。“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们可是兄弟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