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攻略（古代真人版RPG）》七叶七

16、还君明珠双泪垂

　　对于那只妖怪，萧叶虽自己猜测是鲛人，到底不能肯定，于是仍旧和师爷进行了一番考证，在干宝《搜神记》中发现有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萧叶那日见得真切，那怪物上身为人，下身为鱼，虽然也未从《搜神记》中推出那怪物定然就是鲛人，但心里却知定是鲛人无疑。
　　萧叶便把推断给步小七说了，又说自从鲛人出现后，再未听说有富户被盗，可见，定是那珠子对鲛人十分重要，或许没了那珠子，鲛人就变不成人形，也无法作祟。步小七连连点头，说萧叶推断得有理，只是不明白，鲛人生活在水中，为何要跑到陆地上来偷东西。这个萧叶也回答不上，就说捉了鲛人，再问明缘由。
　　步小七向房东借了夜明珠，房东虽然舍不得，但步小七说是为了捉妖，捉住之后就还，于是也不好不借，只得给了。于是，步小七便和萧叶整日整夜守在河边，等待河妖出现，连饭都是在河边吃的，自然，这送饭的活儿，房东给包了。
　　两人守了五日五夜，这一夜，轮到萧叶睡觉，步小七观察河面。
　　他其实也困得很，不过和萧叶轮流守着，自己白日里也休息了，好过得多。
　　此时，夏虫时鸣，萤火飞舞，夜幕温柔，步小七坐在河边，萧叶躺在身边，若不是为着捉妖，此情此景，倒是挺温馨。步小七闲得无聊，把乾坤袋里的东西抖了出来，翻出了已经被自己吃得还剩下一斤的瓜子儿，嗑了起来。
　　他边嗑着瓜子儿边哼哼，自得其乐，却听得水边也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声轻柔婉转，十分动人，细辨歌词，只听得那人唱道：“清清河畔草，粼粼绿水光。其中有佳人，长偎在君旁。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此情无尽日，长恨无绝期。愿得明珠泪，与君重欢好……”
　　步小七听得沉醉，心道，比起我的歌儿，她的歌儿听着让人心里忍不住发酸，便循着声音张望。但见夜色之中，有一女子，挑着灯笼缓缓而来，那女子穿着绿罗裳，面庞儿在灯光之下，显得十分姣好，更为难得的是，眉目之间透出一股温和之意，让步小七看着十分舒服，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朝那女子走去。
　　步小七走到那女子跟前，不由地道：“姐姐的歌儿着实好听，但是，让人听得心中发酸，好想哭上一场……”
　　那女子一听此话，竟当着步小七的面流下泪来，莹莹泪水，沾在她的眼角，似颗颗珍珠滚落到草丛中。
　　步小七一慌，忙劝道：“姐姐何故这么伤心？”
　　那女子见步小七虽未成年，但俊俏可人，面容之间也有一股亲切之意，便道：“你听就听得伤心，那写歌儿的人岂不是更为肠断？”
　　步小七叹道：“伤心人才奏得出伤心曲……”
　　那女子听了，大有所感，便对步小七道：“可愿听我讲这诗中的故事？”
　　步小七心中欢喜，但见那女子悲伤，也不好表露，忙点了点头。
　　那女子又叹息一声，拉步小七在河边坐下。
　　“从前，有一个游侠，在东海之滨遇到了一个打鱼人，打鱼人刚捉到了一条赤色怪鱼，在渔民之间炫耀。那游侠见那小鱼在小小瓦瓮之中，慌张逃窜，却怎么也逃离不了，心生怜悯，便花了大价钱，买了这条小鱼。游侠本来想将那条小鱼放入东海之中，哪知那鱼儿放入之后，刚开始往深海游去，但过会儿便觉深恩不能不报，游转返来，跃出海面，不愿离去，如此再三，那游侠也觉鱼儿通灵，便重新将它装入瓦瓮，随着自己……”那女子缓缓道。
　　“那鱼儿真好，游侠人也好，可不知游侠叫什么名字，我爷爷经常给我讲侠客故事，说不定，这游侠我也知道……”步小七插嘴道。
　　那女子轻声道：“兴许你果真知道，他那一生做了不少的好事儿，侠义之名可谓传遍天下……”语气十分自豪。听这女子这么一说，步小七眼神中更是充满期待，心下又把自己熟知的侠客默想了一遍，等着听那女子说出那侠客的名字。
　　“他姓曹，名端生，是鲁国曹沫的第五代孙。”那女子微微带羞，轻轻道出那游侠的名字。
　　“哇！曹沫我知道，我爷爷对他可敬仰得很，说他是一位大勇士，非常了不得！”步小七兴奋道。
　　“那么，端生的名字你不曾听过么？”那女子听步小七说了曹沫，不说曹端生，有些不悦道。
　　步小七想了想，委实没有听过曹端生的名字，但又不忍那女子伤心，只得说：“啊，那当然也听过。听说他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是游侠，侠义之名天下闻名！”
　　那女子听了十分高兴，却不想那听说，只是从她这儿听来。只听那女子继续道：“他委实做了不少好事，当年，四处都有战乱流离失所的流民，他时常拿出银子接济他们，唉，只可惜，他只有一人，又只是一个穷侠客，哪里有那么多的钱，若要不理，可是那些流民实在是可怜，别说是他，就连那小鱼儿看了也实在不忍……”
　　“原来曹大侠一直带着那条小鱼儿啊！”步小七又道。
　　“嗯，”那女子听得步小七称曹端生为大侠，心中十分高兴，继续说道：“他将那小鱼儿用竹筒背着，走遍了五湖四海。他这样见流民就施舍，便把身边的钱用完了，最后只得将自己家传的长剑也当了，只为了一个路边快要饿毙的女孩买烧饼……”
　　听到这儿，步小七不由摸了摸自己的怀中，因他怀中也刚好带了一个烧饼，心道，现在若是见到那样可怜的女孩，我也是舍得给的，但这曹端生为了女孩能当了自己的家传宝剑，的确是一个侠义之人，于是，不由赞叹出声。
　　那女子也是满脸敬仰。
　　“那小鱼儿当时以为这种卖掉自己的心爱之物来救人就是人类善心的极限了吧，不料，端生自当了长剑后，再也无钱，只得干起偷窃的事儿来。他初干的时候十分惭愧，但是，毕竟有钱可以给那些流民有帮助，便常年干起这个勾当。做偷儿毕竟危险，有好几次，他都受伤回来，有一次，被人刺在胸前，逃回来的时候，流血过多，还未进屋就晕倒了。小鱼儿帮不得他任何忙，只得暗自伤心，暗恨自己不能成人……”那女子边说边流泪，一会儿四周的草丛边都结出了晶莹的珠子，闪着微光。步小七听得起劲儿，也未在意。
　　“匆匆三十年过去，端生已经成了白发老叟，却仍旧是贫困如洗，陪伴着他的也只有草屋，被他赎回的长剑，以及小鱼儿罢了……”
　　“三十年了，那小鱼儿还是小鱼儿么，应该是大鱼儿了吧？”
　　“那鱼儿与普通的鱼不同，成鱼需要六十年。端生买下鱼儿的时候，它在海中生活了三十年，后来的三十年，它便一直跟随着端生。刚满六十年的那天，小鱼儿十分高兴，因为今天，它便可以真正地陪伴端生了。端生那一日仍旧出去行窃，回来的时候又受了伤，脸色十分苍白，可是，当他见到草屋中出现的小鱼儿时，脸上竟也显出红晕……”
　　步小七听了这话，百思不得其解，但正听得起劲儿，便没有了插嘴的兴头，便继续听了下去。
　　“因为，他见着一个女子站在他的草屋之中，而且，那女子竟然未着片缕，这对于是人的端生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那女子其实就是小鱼儿幻化的，她虽然见着人要穿衣服，但是自己是鱼，从来是不穿的，所以也怪不得她啊！哪知道，端生十分生气，不顾身上有伤，赶紧脱了衣服扔在小鱼儿身上，还骂她说，何处来的女子，如此不知廉耻。小鱼儿，听了十分委屈，便忍不住流泪，那泪珠滴在地上，便变成了一颗颗明珠。端生十分惊讶，细细问女子，才知道她便是那条小鱼，她是东海鲛人族，所以能够泪化成珠……”
　　步小七听到“鲛人”一词，心中一跳，今天，他们可不是来捉鲛人的么，便更仔细地听那女子讲下去。
　　“端生为小鱼取了个名字，叫原君，说她愿她一直纯真如赤子，自此原君便以人形伴随端生。十年后，端生去世。我便立誓要打破轮回，换回端生。鲛人族的巫女告诉我，鲛人族的血和上人类的血，然后用泪水九千九百九十九滴养育，便可成凝血珠一颗，可以扭转生死，打破轮回。于是，我将端生的血和自己的血，和在一起，用自己的泪珠养育，养到弹珠大小的时候，我又遇到了端生……”说到这儿，那女子忍不住痛哭失声，步小七傻在当场，听那女子所讲，那原君就是她，若原君是她，那么她便就是一个鲛人，如果她就是鲛人，又出现在此处，岂不是……
　　“师父，你赶紧过来，她便是那怪物！”背后传来萧叶的声音，原来，萧叶早已醒来，也听到了那鲛人原君的故事。
　　步小七尚有犹豫，萧叶已经冲来过来，将步小七拉到身边，暗捏日轮印，冲鲛人原君一指，那原君本尚在回忆自己的情事，却被一股水柱冲击，不由地立刻显出原形，化成人身鱼尾的鲛人，伸出利爪朝萧叶抓来，正在危险之时，那鲛人却突然变回那娇美的女子，满脸欣喜道：“端生，你是端生！”向萧叶怀中冲来。
　　萧叶一惊，不知如何躲避，却听得一人喝道：“公子让开，待小人与这妖女一斗！”语音未落，一人影闪了过来。此时天已未明，晨曦之中，萧叶认出那人是王府的侍卫卫良玉。
　　卫良玉是齐王府第一勇士，萧道成还未是齐王时便为他服务，这下有他相助，萧叶心中一喜，立刻拉了步小七在旁边躲着。
　　步小七听了原君的故事，觉得她着实是可怜，心里便一直在想，该如何办才好。
　　卫良玉虽是勇士，但毕竟是人类，哪里打得过修行百年的妖精，眼看就要落败。萧叶一见着急，忙从怀中掏出夜明珠，冲着鲛人原君一晃，手中却暗自捏决。
　　鲛人原君见了夜明珠，面露喜色，便要过来抢，却被萧叶用日轮印化成水柱攻击。鲛人原君讶异地看着萧叶，满眼的不信和悲伤，一下子对天嚎叫起来，又化身成鲛人。
　　卫良玉见了，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方印，施展轻功，往鲛人身上盖了过去，鲛人原君因心神有损，便被卫良玉的方印盖了个正着。那小方印看似平平无奇，竟然在鲛人厚实的皮肤上盖上了一个烧焦的印痕，鲛人原君惊讶道：“你是御龙族的……”卫良玉不答，只抢身再行攻击，鲛人原君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一闪而过，嘲弄道：“已经衰败的御龙族后人，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武夫，难道用飞天御龙印就想制服我？”
　　卫良玉道：“妖怪的话还真多！”手下发狠，攻击的光影如同丝网一般将鲛人原君团团罩住，原君显出了原形，实力更增，御龙族早已衰败，卫良玉虽然使用了飞天御龙印，却不能发挥它真正的实力，只能将它当小锤子使用，因此，没过多久，便被鲛人原君打得吐血。
　　步小七见此情景，忍不住叫道：“姐姐为的是甚，何苦为难我们？”
　　鲛人原君听了，便停了答：“凝血珠！”
　　步小七早猜出那颗夜明珠就是凝血珠，便从萧叶手中接过，抛给鲛人原君。
　　原君接过宝珠，又道：“曹端生！”
　　步小七差异道：“曹端生已死去百年，我可没有法子变得出来……”
　　原君不语，只直愣愣地盯着萧叶，看得他心中发毛。
　　时间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停住了，众人只是都看着鲛人原君，过了不知多久，原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凝血珠尚未炼成……也罢……”
　　话罢，默默地转身离去。
　　也不知原君走了多久，步小七三人的心仿似才回到了胸腔中，开始正常跳动起来。卫良玉赶到萧叶身边，行礼道：“公子无恙吧？”
　　萧叶点点头，诧异道：“父王收到血鸽的讯息了？你怎地这么快就赶到此地？”
　　卫良玉道：“齐王殿下二十日之前吩咐在下和宁侍卫数人前来接公子，在下因有宝马，故而来得较早，想必后几日，其他人也就到了。”
　　萧叶听了，也未多想。
　　步小七听了此话，喜道：“那么，三木有救了！”
　　当下也忘了刚才的惊险，扯着萧叶回到住处。房东听说宝珠给妖怪抢了，当下暴跳如雷，叉着腰将步小七二人大骂一通，萧叶少年血性，哪里受得了辱骂，冷哼一声，眼色示意卫良玉，卫良玉便走过去，轻轻那么一推，房东就摔了个仰八叉。此时房东这才知晓这两小孩儿有了靠山，不敢再言语。萧叶又问卫良玉要了一百两银子，待要递给房东，步小七却走了过去，捡出几锭道：“不可大手大脚，要省着点花。”房东见了气得心中痒痒，但也只能做罢。
　　回到厢房，萧叶将罗三木的事儿讲给了卫良玉听，说来人之后，可去剿灭了马贼，救罗三木。卫良玉听罢，便道：“既然公子那样担心，在下就先行去探寻一番。”
　　萧叶知他功夫好，但毕竟刚与鲛人原君打斗一番，也受了伤，便说不急，卫良玉知道萧叶的心思，心中感激，当下热血沸腾，坚持要去。萧叶见拦不了，也就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