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部门松田君》浅七月茗

30、野蛮生长

　　“唔，松田哥看起来完全游刃有余呢。”裴烛还是忍不住感慨道，“这是不是该说‘可怜的0014被松田哥玩弄于股掌之中’？”
　　“某种意义上，有点可怜了？”裴烛歪头，头上的呆毛一动一抖的，看起来格外可爱，“嗯，但要是同情0014才是最糟糕的吧，会死的。”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乎是喃喃自语，而他们现在又和松田阵平隔了至少几百米，看对方也只能看到一个极小的模糊身影。
　　按理来说，松田阵平应该听不见他的话才对，但裴烛凭借超出常人的敏锐五感清晰地看见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松田阵平遥遥地看了他一眼。

　　裴烛默默缩了缩脑袋，虽然他并没有害怕或者羞耻这种情绪，但也知道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对的，被正主抓到更是应该感到羞愧。

　　人生的前十二年几乎没有和人类相处经历的顶级探索员缩了缩脑袋，果然他还是不习惯人类直接各种复杂的潜规则，直言不讳到底哪里不好？
　　人类真麻烦。

　　裴烛今天第二次发出感慨。
　　还是当剑好——可恶，为什么他是个人，而不能是一把剑？或者是什么动物也行，他不挑的。

　　也是其他四人注意力全在下面，才没人察觉裴烛的异常——

　　——怎么可能没人察觉到？
　　一直都分给身边这位危险性不明的陌生知情人一丝注意力的诸伏景光看着裴烛突兀的缩头动作若有所思。

　　松田和裴烛口中的0014刚刚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最特别的也不过是松田主动贴近了0014，而这点并不值得裴烛说的那一句‘游刃有余’。
　　那么，裴烛到底为什么会说出这话？

　　一个离奇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中，这位自称裴烛的‘实验体’该不会能听见百米之外的谈话声？
　　虽然听起来离奇，但诸伏景光细想来却发现可能性不小。

　　不然裴烛为什么会选择这么远的距离进行观察？要是看不见还怎么观察？
　　所以……松田或者那个洛夫刚刚说了特别的话吗？

　　“裴君。”诸伏景光忽然道，“你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在场的几人都能够听到。

　　一时间，裴烛受到全场瞩目。
　　被全场瞩目的当事人探出埋进兜帽里的头，看起来很真心的得疑惑道：“啊？你们听不到？不会吧？……哦，你们是刚入职的新同事，抱歉，和同级的相处久了，还不太习惯和新人相处。”

　　“说起来，好像就算是a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念晚姐就做不到……果然还是体质问题吗？”裴烛碎碎念道。
　　这话算是侧面印证了他确实听得见松田和0014的对话。

　　不过……这个性格自若到旁若无人的程度了，就算被全场的目光洗礼也我行我素。
　　越是相处，诸伏景光越能确定对方精神的不正常。

　　“啊，话好像说的太多了。”裴烛堪堪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合时宜，“我的话总是太多了，可是这点我完全改不了。”

　　“……也不太想改。”裴烛小声道。
　　他晃了晃脑袋，才在一众急切的目光中道：“嗯，我确实听得见，你们听不见的话，我给你们复述？”

　　——正中下怀。

　　萩原研二适时露出感激的神色：“可以的话，感激不尽。”

　　? 另一边，收回视线的松田阵平‘啧’了一声，虽然这个距离如果他想也能听到裴烛在说什么，但这需要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裴烛那边，而这恰恰是直面a级的他所不能做到的。

　　? ——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话。
　　? 毕竟裴烛从来就不懂得委婉是什么意思。?

　　“亲爱的，尝尝？”
　　洛夫用签子扎了一个章鱼烧，递到松田阵平嘴边。

　　那个撒这木鱼花和海苔、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的小丸子近乎挨到松田阵平的嘴唇上，很明显洛夫并不想让他自己吃。

　　松田阵平顿了顿，忍住往回看自己冤种同期的冲动，硬着头皮顺从地咬下洛夫手上的章鱼烧。
　　作为资深探索员，他当然不会介意为了完成任务做些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或者说就算是新人，也很少会介意这些事。

　　问题是，他的冤种同期现在还在远处看着呢。
　　深觉丢人的松田探索员并未意识到自己先前在医院时做的就已经足够刷新同期对他的印象，也并未意识到隔着数百米的人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味道怎么样，甜心？”洛夫那双向他望来，祂的目光是如此眷恋而温柔，仿佛松田阵平就是祂的全世界。

　　几乎没有人不会面对这种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恋人而不动容，但很可惜，松田阵平正属于‘几乎没有’的那些人。

　　他只是平淡地点头：“味道不错。”
　　想不到唐晓翼还有这手艺。

　　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近乎要和他贴在一起的洛夫，暗暗‘啧’了一声。

　　太近了——

　　诡异本身就是个持续性的传染源，即使洛夫并不是专于精神污染的类型，但高等级所赋予诡异的污染性让祂的影响力甚至高于一些低阶的以精神污染见长的诡异。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哪怕松田阵平对精神污染有着极高的耐性也难以消受。
　　更何况他的精神状态本身就不太稳定。

　　项圈内的药液以前所未闻的速度被消耗，松田阵平敛眸，依靠药液勉强做到思维清明。
　　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距离他的冤种同期不能观察到他的一言一行。

　　默默地给裴烛的不近人情点个赞，松田阵平从未有一刻像现在庆幸裴烛是个几乎对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没有概念的人，这家伙八成是下意识以为hagi他们像他一一样可以听得到千里之外的他人的谈话。

　　想到裴烛的独特个性，松田阵平有些叹惜，心道这个个性

　　裴烛此人，因为自身的不寻常自幼被父母抛弃在深林。
　　他摸滚打爬，硬生生在牙都没长齐的年纪，靠着与生俱来的属于神秘侧的特殊能力在充满毒蛇猛兽的深山老林里活到十二岁才被特别部门发现。

　　得益于野蛮生长的童年，裴烛刚来特别部门时连话都不会说，更遑论人类社会的常识了。

　　特别部门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待的地方，裴烛待在着七年，直到十九岁，话是说利索了，甚至还会多国语言，但在人类的正常社交方面依旧如白纸一样。
　　换而言之，是个没有常识的、单纯而好骗的孩子。

　　不过，裴烛他，为什么会带普通人来围观他做任务？

　　就算再缺乏正常的常识，不能让普通人靠近诡异这一点，他也是该知道的啊？
　　作为探索员裴烛分明还是很靠谱的。
　　??
　　? 总不能是被骗了吧？虽然裴烛很单纯，但野兽般的直觉让他能分辨别人的谎言。
　　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