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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分歧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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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寻莺处得知关于太史令的消息,林华若几乎一宿都不曾合眼。她的思绪乱飞,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太史令受人尊崇,元静为何要对我与云姐姐说她如履薄冰呢?难道她不怕我们了解此事而当场询问她吗?
转念又一想:我是不知道此事,可是,云姐姐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若是知道了,是连同元静一起骗我吗?
不等她细想,她就中止了这个想法:不,云姐姐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云姐姐待我好极了,是万万不会骗我的。那便是元静故意骗了云姐姐与我,她既然知晓我不高兴的缘由,过后也不愿来茝若殿瞧我一眼。这难道不是她自己的意愿吗?
林华若深想下去:那这不就是她想远了我们。思及此处,林华若有些伤心难耐,她猛然坐起来,抱着锦衾。嘴唇紧抿,眉头深皱。良久,幽幽地叹口气,又躺了下去。
那看来,今日元静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敷衍之词罢了。结论一出,虽说林华若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了,但还是不免凉了半截身子。
终是夜深无眠,事态会被放大。
她一方面极其悲哀,元静,你既然想从此做个陌路人,又何必再转了心思,给出念想;一方面又怀有希望,元静既这样说了,也未尝不是顾及了我们的感情,回心转意也是可能的。
林华若是个纠结敏感的小娘子,梁元静给予的这次打击,让她不住的纠结,思虑许久仍旧得不出结果,只告诉了自己一个“明日,明日再想吧。”却劝不了自己,勉强的合了眼,也不曾睡去。
一夜无眠,翌日早早的起了床,期待却也不期待寻莺带来的消息。
然而,事与愿违。她听见了,听见寻莺的声音,明明是再温柔不过的,却好像带着残忍,“婢子听说梁家在城中还是颇有声望的。尤其在今年年初,梁七子的兄长入光禄勋任仆射一职,便更上了一层楼。”
顿了一顿,寻莺又补充道:“梁七子未入宫之时,在长安城中也是有名的闺秀,受不少娘子追捧。其画更是受到名家赞赏的。”
至此,林华若彻底死了心。她虽说深处林府宅院之中。但叔父身为光禄丞,因此对于光禄勋这一机构还算得上是了解颇深。
光禄勋,主管未央宫中的警卫事务,但是实际的权力远不止于此。陛下的智囊班子大多集中在此,同时这里又是候补官员集中训练的地方。通俗一点来说,光禄勋是陛下心腹任职之地,是未来重臣的培养之所。能入光禄勋,皆不是闲杂人等,尽是国之栋梁。
林华若喃喃的重复:“光禄勋仆射,光禄勋仆射......”
呆了一阵子,突然,她从重复的话中脱离出来:是的,元静骗我们,一定有她的理由,她不是故意想要骗我们的。
她的眼睛留下成行的泪水,接着不顾形象的抹去,那神情是绝望中的希望,林华若笑着,“只要,只要我去问清楚了就是。”
说完,马上急促地催道:“成玉,成玉!快给我梳洗,我要去常宁殿!”
成玉见林华若不似平常,想要开口阻拦,却见林华若一双通红的眸子,只得按下了口中的话,道了一句:“是。”
她们主仆二人一路快走,终于到了常宁殿,却只得了一句“主子病了,不便见客。”
有人沉溺私情,有人向往权力。
林华若正在遭受心理上的痛苦,独孤棠却早已谋划好下一步的计策。
这一日,秋高气爽。见着天好,虞施嫣离了发越殿,到处的闲逛一番。此时的她,至少在她的心里,不是那个入宫时默默无闻的虞充衣了,而是荣获盛宠,堪比宜傛华的虞充衣。张扬的落霞红色的锦裙,高髻上围了一圈的明亮宝石,金制的各类钗环步摇镶了数不清的名贵物件。整个人贵气极了,一点儿不像个充衣。
她的神态高傲,举止也高傲的不行。对身后的小丫环颐气指使,“怎没得眼色!你,就是你!爬上去,摘一朵衬得上我的来赏玩。”
那被指的单薄的丫环抖着身子,怯怯道:“是。”
虞施嫣嘴角兴味愈浓,看那丫环极其费力的攀着那高大的木海棠树,手脚并用的向上爬,皱了衣衫,毫无尊严可说。于是,极不客气的嗤笑出声,丫环也不知是羞还是气,连带着脖子都红了去。
可她还嫌不够,小丫环好容易摘了一朵木海棠下来,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不受损伤,又巴巴地捧到她的面前,她却看也不看,扬手就扔在了地上。故作嫌恶道:“说你没眼色还真是没眼色,摘的花这么丑,还好意思拿了来!”
又让丫环再上去折一朵,仍旧不满。这摆明了是虞施嫣故意挑刺,折磨丫环。几次下来,看那丫环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头发,衣衫也划破了多处,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她却心情大好。
正训斥着小丫环,虞施嫣就见梁元静自远处而来。她一挑眉,伸手就给那小丫环一巴掌,大声道:“平日里见你活泼懂事的,便略略放纵你几分,如今也竟敢在陛下面前卖弄起来了,真当我是个软面团了!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东西!”
说完,又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小丫环吓得不敢说话,满脸的汗水与泪水糊在脸上,直跪着在那磕头,嘴里不停的重复:“请主子恕罪!请主子恕罪!”
虞施嫣不理,磋磨够了,接过身后递来的手帕,细细地擦着手。而后,将帕子丢在小丫环的面前,恩赐一般,“咱们毕竟是主仆一场,擦擦脸罢。”
梁元静的声音传来:“这样好的天气,虞充衣何故发火呢?”
虞施嫣嫣然一笑,看向梁元静,昂起头看她行礼,娇道:“还不是这让人烦心的丫环!真是让梁七子见笑了。”
梁元静抿嘴笑了笑,似热心道:“这事本也轮不到嫔妾插嘴。只是嫔妾到底与充衣是旧相识,便忍不了这几句。充衣教训个丫环倒是不要紧,但若是被有心人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恐怕会坏了充衣的形象啊。”
虞施嫣脸色一变,却是嘴硬道:“不过是些小事,哪里会传到陛下的耳边。”
“宫内流言只会越传越离谱,谁又会细究真相呢。虞充衣,你说是不是?”
“这就不劳七子费心了!”
梁元静遭此态度也不恼,面色仍旧:“充衣莫恼。嫔妾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毕竟充衣如今是圣眷正浓,难免会招人嫉恨。”
她凑近几步,“宫中现在谁不知道蕙草殿那位可是恨毒了充衣呢?说什么若不是充衣,陛下哪里能对宜傛华冷淡了许多。”
“说不定现在就在四周看着,只等着去陛下面前告状了。”
虞施嫣毕竟心虚,自以为悄悄地向四周一看。这一看,可瞒不住梁元静,她瞥了一眼小怜。小怜立刻装作焦急地低声道:“主子,您与虞充衣说这些作什么?这可是个好机会,如今宜傛华有孕,留不住陛下。再让虞充衣失了陛下的宠爱,咱们的机会才更大呀!”
闻言,虞施嫣立刻瞪了小怜一眼:好个死丫头!又立刻讥讽道:“七子真是教出个好丫环!!”
“我既然能留住陛下,也就不怕旁人抢了去。宜傛华不过是凭借与陛下的旧日情分,又幸而有孕,才哄得陛下去看她一看。七子,您说,哪个人他不喜欢新鲜呢?有了新人,旧人又算了什么呢?”
梁元静叹口气,故意流露出几分艳羡,“充衣此言有理。但也有一言不准,喜欢新鲜感是不假,可陛下是极其期盼子嗣的啊,待宜傛华生下皇子或公主来,还不是照样赢回陛下。”
一提到子嗣,虞施嫣就有些烦躁,她也心知肚明,陛下看重子嗣。可自己能够挽留住陛下就是借傛华有孕的时机,若是再有了子嗣,这不是给其他的狐媚子留出机会嘛!
梁元静继续开口,似惋惜道:“不过若是宜傛华不曾有孕,想必充衣也是难寻机会啊。”
虞施嫣的火气一下上了脸,她怒着一张俏脸,咬着牙,“七子真会玩笑,不过也是能理解。毕竟七子不曾得到陛下眷顾,又哪里知道陛下对我的情深义重呢?”
这话说的相当直白,梁元静见该说的也说了大半,不欲再忍下去,却怕坏了事。只好淡淡地甩了一句,“嫔妾就先告退了,不打扰充衣雅兴。”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小怜借此也狠狠瞪了虞施嫣。
梁元静走后,虞施嫣卸掉脸上的骄纵与高傲,揪着帕子,为此担心起来:若是燕淳霏真靠着子嗣又勾去了陛下该怎么办呢?
不过转瞬,她眼神一转,若是生不出孩子,岂不是就没人与自己争了?是的,没了孩子,燕淳霏又凭什么和我争陛下呢!
虞施嫣勾唇柔媚一笑。她矜傲地抚了抚自己鬓边曾经陛下亲吻过的地方,不无得意的想:我虞施嫣才是陛下真真爱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