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余辉》林十中

7、出什么事了吗

　　在以为仇极灰飞烟灭的一千年里，夜白辉曾无数次沉湎于在梦中与他相见。
　　刚被神主派往人间的那段时间，她最常梦见的就是他们那有缘的第二次相遇。
　　通过成神之战的只有六个神裔，他们根据神界规定两两成组历练百年。
　　夜白辉主自然神力“阳火”，风岳主自然神力“凛风”。他们是六人中唯二的自然神力体系，神力相辅，因而成为了历练的搭档。
　　百年历练归来，六人至于其四。他们四人都被神界认定有一争主神之位的能力。神界破例提前开启苍境供他们驯服神兽。
　　上古战争后，神力充沛的神兽尽数被神界封进了苍境，只允许高位神者进内驯化神兽。
　　由于神兽稀有，进入者只能选择一个神兽驯化。大多数都会选择灵禽或是猛兽，少有人选择凶兽，因为凶兽大多杀戮太重，极难驯服。
　　因此，当夜白辉四人进入苍境时，他们选择直接避开凶兽聚集的区域。
　　夜白辉的爷爷在她来苍境之前，特地嘱咐过。
　　她属太阳神力，务必驯服灵禽三足乌。
　　三足乌原为太阳神鸟，上古时就已十余其一。
　　但光之神族的神策中记载，天地之间金乌虽只此一只，但还余金乌之灵一枚收于苍境之内，若我族得之，必能醒之。
　　再往前一段路程就是灵禽与猛兽的分岭地了。
　　夜白辉先开了口。
　　“诸位，我意在灵禽，可有人同行？”
　　正运风而行的风岳当即接道：“我与你同去。风与灵禽当是绝配。”
　　夜白辉：“甚好。你我照旧互辅。”
　　风岳转头为后面同行的二位。
　　“两位呢？可有想要的神兽？”
　　“我们早就想好了。猛兽更适合我俩这种使蛮力的。”
　　“可不是。我与他同去苍境腹地驯兽，你俩就慢慢在苍境南边遛鸟吧。哈哈哈……”
　　苍境危机四伏，四人自进来就一直心弦紧绷，他这一笑倒缓和了一下气氛。
　　夜白辉看向前方岔道，转过头来说：“前面就是分区岔路了，我们就此告别，有事传讯。”
　　“好。”
　　分道走了二三百里，周围景色就大有不同了。
　　神禽鸟兽宜居之处树木颇多，且大多是些珍奇物种，山涧溪流也清澈得世间罕见。只是，有一点令夜白辉和风岳颇为不解。
　　鸟禽类向来数目众多，不可能走了二三百里还不见一只。就算是神鸟稀缺，可传闻苍境里还有多数低阶神兽啊……
　　难道是什么特殊习性，全都归巢休憩了？
　　在苍境里的时间并不宽裕，两人没有多做停留，决定提速赶往较近的鸟次山探探情况。
　　鸟次山是苍境里多数神禽的栖居之所，按理来说，那里定有不少神兽。
　　可是，等到夜白辉二人赶到鸟次山的时候却发现整座山早就空了，半点鸟影都没有。在一些神鸟的巢穴里，风岳发现了沾着血肉的羽毛。
　　这些羽毛已经失去了灵光，被腐烂的血肉凌乱地粘黏在一起。
　　风岳捏起脚边一片弯折的羽毛，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白辉轻皱了一下眉头，抬手燃了风岳手中的羽毛，答：“羽毛上毫无神力，应该是活着的时候神力就被生吞了。”
　　“生吞神力！？先吞神，再吞身。只能是凶兽了。不过，这也太凶了些，整座山的神鸟都被吞了啊……”
　　若是真有这种神兽，只凭夜白辉和风岳也难应对。更何况，在苍境中的时间本就有限，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寻还存留的神兽，然后出去上报神主。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穹窿山！”夜白辉没再多说，立刻转身下山。
　　穹窿山是苍境中神力极强的神鸟所在之地，若是凶兽已经吞掉了大多数的神鸟，那里是最可能还有神鸟存在的地方了。
　　连施了两个缩地法阵，二人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穹窿山。
　　穹窿山上还是不见神鸟踪影。但是，他们能明显感觉到整座山有灵力的滋养，与鸟次山几乎没有灵力的死气全然不同。
　　山上肯定还有神鸟。只是，究竟在哪里呢？
　　夜白辉沉思片刻，想起族中古籍中曾记载，穹窿山上有一秘境，灵力充沛，传闻金乌之灵就在那里。
　　夜白辉：“这山上灵力波动明显，神鸟应该就在这里。看来，他们应该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风岳：“的确，不过到底藏在哪里了……”
　　夜白辉：“我曾在族中古籍上看到过有关穹窿山的记载。山上好似有一处秘境，设在虚空中，是生灵神力汇聚之处。我们先试试跟着灵力波动的方向找吧。”
　　她在掌心燃起一团纯阳之火，微微燃烧的小火团顺着灵力流动旋了两圈而后朝着灵力不断汇集的方向飞了出去，夜白辉和风岳两人迅速跟上。
　　两人跟着火团飞了半柱香的时间，眼看着马上就要找到那灵流汇集之处了。草丛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生物，一口吞掉了火团子。
　　正紧跟着火团的两人登时一惊，立马停下准备出招格挡。
　　没想到那矮矮的一团生物发出孩子的声音，大叫着：“不要点火！不要点火！都说了不要点火啦！”
　　刚吞了纯阳之火的他气鼓鼓地叉腰盯着夜白辉，双颊的羽毛都立了起来，簌簌地抖动着。
　　“却火雀！”
　　风岳惊喜出声：“化成人形的却火雀。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孩子模样的却火雀冷哼一声：“哼～不知礼节！祖祖说我有名字的，我叫雀雀！”
　　……区别好像不大，不过确实算个名字。
　　雀雀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只抱胸斜视着面前这两个没有礼貌的小神。
　　夜白辉；“雀雀，你说的祖祖是谁啊？她现今在哪里？”
　　雀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夜白辉：“祖祖在秘境里对吗？”
　　雀雀：“你怎么知道秘境！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夜白辉：“……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识神主如斯吗？”
　　雀雀：“认识又怎样。”
　　夜白辉：“是神主派我们来的找祖祖的。”
　　雀雀：“当真？”
　　“自然是真的”夜白辉真诚地点了下头，“你也能感知得到我们身上来者上界的神力吧。”
　　雀雀展翅飞到高夜白辉一头的地方，状做为难地思考了一下。
　　“好吧，我带你们去。量你们在祖祖面前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他转身飞去，夜白辉和风岳随即跟上。
　　此地果然离他们要找的地方距离很近了。却火雀带着两人飞过一小片金玉梧桐林来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山洞，里面满铺着暗金色的梧桐树叶。
　　往洞里走了几百来步，转了两道弯，路越走越窄。
　　终于到了洞的尽头，那里摆着半张床大小的石头。石头上面没有任何符咒，但有许多像是裂纹的纹路。一些暗淡的光从石缝中漏出来。
　　雀雀过头来，看了看两人：“就是这里了，你们抓住我的翅膀，我带你们进去。”
　　夜白辉和风岳闻言一人抓住一边翅膀。却火雀带着他们一头扎向石头。
　　没有撞击石头的痛感，夜白辉只感觉到了身体短暂变轻，然后脚下就有了踩到实地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扫了扫周围。
　　这是一个没有边界的地方，能看得见的最远的地方弥漫着薄薄的雾气，空气中漂浮着点点辉光。离他们落地之处约莫二三十步的地方有一汪并不算大的水泊，里面盛着的水清的透亮。一位长着一对华美翅膀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跪坐在湖边。
　　她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在夜白辉看向她的那一刻，她也回过头来看向了夜白辉。
　　好像是料到他们会来到此处一样，她莞尔一笑。
　　“你们终于来了……”
　　她的脸上闪过一瞬要事既成后的释然。
　　没等夜白辉和风岳说话，雀雀先跑向了她。
　　“祖祖，这两个人说是神主如斯让他们来的，要我带他们来找你。”
　　他边说边抱上了那人的胳膊。
　　祖祖轻揉了一下雀雀的头，看向夜白辉他们探寻的目光。
　　“我是只始祖鸟。”
　　夜白辉轻点头，继而问道：“我有事想请问，苍境有何异动，为何鸟次山上看不到一只神兽的踪迹？”
　　始祖鸟淡淡一笑，笑里好似还带了点无奈，她说：“苍境快撑不住了。如斯主神没有和你们说过吗？”
　　风岳：“什么意思！”
　　始祖鸟：“神力之源不稳，灵兽暴动，互相吞噬。这就是苍境的现状。不出我所料的话，这是苍境最后一次打开了，你们能带走什么就尽快带走吧。”她又叹息了一句：“神兽早就变成神的附庸了……”
　　夜白辉和风岳一时无言。
　　怎么会这样？
　　始祖鸟：“你二人一人主火，一人主风。这里倒有适合你们的灵兽。随我来吧。”
　　震惊未消的二人缓缓跟上始祖鸟的脚步。没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林子里一处灵石簇立的地方。
　　灵石正中有一个神鸟羽绒的厚软大巢，巢中躺着一枚有着金红色光纹的蛋，那蛋足有成人头颅那么大。
　　“那是金乌之灵。”夜白辉小声开口。
　　始祖鸟：“没错。不过能不能出灵，什么时候出灵都未可知。你想要他吗？”
　　夜白辉这次进苍境就是为着金乌之灵而来，全然没有说不的可能。
　　始祖鸟：“把他带走吧，能否出灵就看你的造化了。”
　　金乌之灵出灵孵化史无先例，定极为困难。但就算有一丝机会，夜白辉也不想放过。
　　她腰上解下灵囊，将金乌之灵小心安置了进去。
　　风岳先前一直在边上看着，见夜白辉拿到了金乌之灵，他凑向始祖鸟问：“请问，我可否带走这只却火雀？”
　　始祖鸟掩面一笑：“可以是可以，不过雀雀他化形时灵智受损，怕是无法助益与你。”
　　风岳：“……啊？”
　　始祖鸟回道：“此事不便细说。这里还有另一位更强大的神鸟，我希望你能把她带出去。”
　　说完，她看向远处的红桐林子，十分清脆地长鸣了一声。
　　声音落下的刹那，一直形似凤凰，大小如马的神鸟就从林子里一飞冲天。
　　“这是……爰居！”
　　只见爰居惊鸣几声，继而向众人所在之处俯冲下来，后落地化形，成了一位精壮健美的女子。
　　风岳看着眼前的爰居，惊得发怔。
　　“这，这……”
　　爰居本就少见，像这种神力极致，修炼得道的更是从创世以来就没有的。
　　风岳吃吃地讲不出半个字，还是爰居先开了口：“主人，请带我离开苍境吧。”
　　风岳：“什么，主人？未免太早……”
　　始祖鸟：“你不是想要雀雀吗？带走爰居，雀雀也跟你走。”
　　风岳、夜白辉：“！”
　　这可是神鸟，怎还有要一送一的道理！
　　风岳半晌不敢回话。
　　爰居期待地看着他，始祖鸟微笑着看着他，雀雀迷茫地看着始祖鸟。
　　夜白辉随便地看了看通灵法器。
　　法器忽然急促的红光。
　　出什么事了吗？
　　夜白辉立刻用灵力接通法器。
　　另一边激烈的打斗声中混杂着两人惊慌的声音。
　　“夜白辉，风岳，快来……快来！我们遇到极强的凶兽！”
　　“什么！”
　　“它太强了！……不便多说……我们现在发定位，你们快来！”
　　激烈的缠斗使对方不住喘息，还未等夜白辉仔细询问情况，他们就已切断通灵。
　　在通灵断联的同时，一条定位的灵流从通灵法器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