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余辉》林十中

10、是缘分呦

　　夜白辉离开了无界之地，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在离开之前还打算把仇极也带上。但是等她去到那处院子时，发现仇极早就冲破法阵逃走了。
　　然后，她就在人间游荡了月余。
　　此时，她正一个人走在一座不知道什么山上，心里想着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存在？
　　她没使用半点神力，就那样在崎岖的上路上麻木地行走着。
　　直到走累了，不想继续走下去了。
　　夜白辉在一棵树旁坐下，没有感情地看向沉寂无边的黑幕。
　　她想，如果自己是人，母亲也是人就好了。
　　半晌，她又摇了摇头，喃喃道。
　　“太天真了，夜白辉。人的痛苦未必会比你少半分。”
　　好像现在就结束这一切。
　　“啊！”
　　就在这时，前方穿来一个女孩儿的惊呼声。
　　紧接着，是她撕心裂肺的求救。
　　“救命……啊！有怪物！”
　　本能驱使着夜白辉飞快赶去。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女孩被一只独眼蛛魔穿透了腿。那怪物正欲掏向女孩的胸口。
　　夜白辉蓄力一击，独眼蛛魔瞬间裂成碎片。
　　女孩惊呼一声，赶紧向前爬了几步，以远离蛛魔。
　　“先别动！你腿伤了，再动会废掉的。”夜白辉飞跃到女孩身边，倾身查看她腿上的伤。
　　蛛魔本身就有毒性。现今，她的小腿又是被直接贯穿的，再不疗伤的话，命都难保。
　　夜白辉快速从怀里掏出帕子系紧她的伤口，而后不动声色地用神力为她疗伤。
　　少女疼的晕了过去。
　　夜白辉将她轻轻抱在怀里，飞身而起。
　　山中实在不是人类养伤的地方，她要去城中找地方先安顿下来。
　　等她在客栈里把怀中的人轻放在床上时，天都已亮了大半。
　　女孩醒来时，夜白辉早已给她买好了吃的东西。
　　她从床上慢慢起身，慢慢挪动着腿部。
　　虽说夜白辉及时为她疗伤，让她不至于废掉一条腿，但腿上还是会有些痛感的。
　　夜白辉走进将她扶起半坐。
　　女孩眼里带着感激道谢。
　　“姐姐，谢谢你救我。”
　　“不必。我应当做的。”
　　夜白辉语气有些冷淡。
　　女孩听完轻抿了一下嘴，然后再次尝试与夜白辉交谈。
　　“姐姐，我叫秦施，是莲都人。”
　　夜白辉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问：“莲都人？此地就是莲都了。过会儿我把你送回家去吧。”
　　秦施一听夜白辉要送她回家，赶忙摆手说不：“不要啊！姐姐。我是特地逃出来的。”
　　夜白辉疑问：“逃出来的。有何隐情吗？”
　　秦施慢慢给她解释：“我原是打算昨天傍晚从莲都逃出去投奔亲戚的。若问我为何要从莲都逃出去，是因为城里有个大官王五，他要强娶我。可是，他娶的老婆都是不出半年就没了。父亲不愿让我也短命，这才想在夜里将我送出莲都，投奔亲友。”
　　夜白辉听到秦施说这人娶妻总是不出半年便亡故，不禁心生疑窦：“你说他总是妻子亡故，那他一共娶了几任妻子？”
　　秦施用手比了比：“听我父亲说，至少四五个了。全都是在成亲后半年内没了。”
　　她的语气颇为吓人。
　　夜白辉未予评置，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了粒药丸，递给秦施说：“就水吃了，腿能好的快些。”
　　秦施十分信任夜白辉，拿起药丸就放进了口中，然后喝水吃下。
　　夜白辉有些羡慕她这种全然信任的状态，说话时语气都亲和了几分。
　　“等会儿，我送你回家。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秦施略惊：“啊！昨天在半路偷袭我们的人就是王五派来的。他们抓走了原本护送我的人，然后我才逃跑上山迷了路……”
　　她说着说着忽然想起夜白辉昨天夜里一掌打死怪物的情景。
　　她的目光慢慢移向夜白辉，小声但十分敬佩地说：“姐姐，我现在觉得，有你在的我应该可以回家了。”
　　秦施十分佩服自己的眼光。
　　她刚被夜白辉送回府里，王五就来找上门来。
　　而这位夜白辉姐姐，她直接和莲都府尹正面叫板。
　　正义凛然地质问府尹王五。
　　“为何强娶良家妇女！”
　　并十分友善地警告他。
　　“若你执意妄为，我只能亡你振道！”
　　府尹王五气急败坏，颇为好看的脸上表情狰狞。
　　“哪里来的疯女人，给我拿下！”
　　几个壮汉未近夜白辉的身，就已被她单凭手力哐哐扭倒在地。
　　王五见状不妙只好撂下狠话。
　　“你给我等着！”
　　而后愤愤离去。
　　当天夜白辉暂住在秦府里。
　　晚上，王五派高手来绑走夜白辉。
　　但王五不知道再高的高手也伤不了夜白辉分毫。
　　除非……她自己故意被绑走。
　　白天时，夜白辉一见到王五就察觉到他身上有浓重的魔气。
　　按她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个修炼甚久的镜魔。
　　等她被放倒在王五府里密室的镜子面前时，她心说。
　　“果然如此。”
　　没想到王五这小子看似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却竟有能耐与魔物勾结。
　　人不可貌相真是至理名言。
　　夜白辉躺倒在镜子前面，静静地看着王五发癫。
　　“呵。打不过了吧？坏我好事，看我怎么治你。”
　　“……”
　　王五继续找死。
　　“不过我看你还算漂亮，我会让你舒服点的。”
　　说完他抚摸着镜子，念咒一样：“大人……大人您在吗？这次，我能一次献给您两个女子了……”
　　镜子没有回应，王五回头看见夜白辉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怒道：“你看什么？大人只是不在。等我以你的鲜血为媒，就能请来大人了。”
　　他从旁边桌上拿起匕首，想要割破夜白辉的手腕。
　　夜白辉看着他渐渐靠近，已经蓄好力准备一掌把他打飞出去。
　　就在一切将要发生的前一刻，密室门外有人喊道：“老爷，有一位自称恩公的人前来找您。”
　　王五骤然生疑，不耐烦地喊：“谁？”
　　门外人答：“恩公。他说他十年前借给了您五十两银子。”
　　王五好似想起了什么，看了夜白辉一眼，然后放下匕首，走出密室。
　　夜白辉在他走出密室后，手腕轻轻一转解开了束缚。
　　她围着镜子走了一圈，确定魔物就在镜子里面。
　　只是它应该堕的太深，太难唤出。
　　镜魔这东西跟照镜子一个道理。心净者映出无邪，心秽者映出恶念。恶念和贪婪越多唤来的魔物就越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王五虽不算大恶，但也算是为祸一方了。他与这镜魔互相为饲。他用恶念和鲜血饲养镜魔，镜魔用魔力滋养他的恶念。
　　夜白辉百年里灭的都是些魔力强大的魔头，鲜少见这种恶心的人魔寄生关系。
　　她指尖凝上神力，在镜面画了个有范围的引魔符文。
　　在她抬手的一瞬，魔物现于镜中。
　　夜白辉迅速一手攥住了它的脖子，正欲一把火烧了这镜魔时，听见密室门出来了动静。
　　“恩公，夜深了。来这种地方作甚……我早些安排您休息吧。”
　　“不必，我就想来这儿看看。……这怎么还有道暗门……”
　　王五来不及阻止，仇极一下就推开了门。
　　王五内心十分懊悔。
　　刚才怎么没把门锁上！
　　夜白辉转头与来人对视，同时手上用力。一把火烧死了镜魔。
　　仇极：“……！”
　　她怎么在这里！
　　他怎么在这里？
　　王五本想着如何解释自己囚困女子的行径，没料到……
　　这个身穿鹅黄色衫裙的女的竟然一把掐死了镜魔大人！
　　他吓得惊呼一声，然后直接瘫倒在地。
　　王五还想去拉仇极，没想到仇极比他还想跑。
　　但两人都没有夜白辉反应快，双双被她用神力甩出的链子拴住。
　　“阿辉，我……”
　　仇极想要辩解，反被夜白辉质问：“那日，你为何要跑？”
　　亏得我临走时还想着带上你呢。夜白辉心想。
　　“我怕你杀了我。”仇极回答地十分诚恳。
　　“我不会滥杀无辜的。至于你……”
　　她转头看向王五，继续道：“你肯定不无辜吧。”
　　王五此时正哆哆嗦嗦，一改方才趾高气昂的架势。
　　仇极不知是不是帮腔地说：“我途径此地，发现这府里有蹊跷，一打听才知道是你小子。原想着你是不是被魔物缠上了，想来帮你。照现在看来，怕不是你在捣鬼？”
　　在夜白辉和仇极的两方逼问下，王五承认了自己的所为。
　　“恩公……我对不起你当年施给我的情义。但是，是那些恶人先害得我！那年我终于考中，却不想我的同窗加害于我。他们故意烫伤了我的脸……我连房门都不敢出。我恨他们，他们就是一群废物！”
　　说着他便握紧了拳，语气也逐渐寒冷。
　　“我在昏暗的屋内照镜子看自己的脸，越看越恨……我要报仇！镜魔大人能实现我的愿望……他给了我一张新的脸……我就把那些人的命回报给了他。”
　　他的表情看的夜白辉一阵恶寒，她挥手隐去了王五的表情然后直视着他问：“但这不是你害那些无辜少女的理由。”
　　王五面无表情，但语气诡异。
　　“面皮老的太快。我只是想要一张年轻的脸而已。”
　　仇极无奈撇开头：“简直无可救药。”
　　夜白辉准备动手了结王五。仇极忙拦住了她。
　　“别，阿辉。他是莲都府尹，你这样打死他会惹祸上身的。现在镜魔已死，他多半也活不了多久。你我赶紧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外面好像有脚步声传来。夜白辉松了王五的绑，顺带在他眉心点了个咒，接着一把拽过还被捆着的仇极离开了府尹府。
　　秦府偏院，夜白辉一把将仇极带进卧房。
　　她刚想靠近仇极，仇极就立刻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刚才解释了。之于当天为什么要跑，我也说过了。句句真言啊！阿辉，你别动手……”
　　夜白辉扯开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开口：“我没想动手，解开绳子而已。”
　　仇极扭了下手腕，嘿嘿笑了一声。
　　“那就好，那就好……”
　　夜白辉也不想问仇极那日究竟在做什么了，她现在觉得有些东西还是糊涂些更好，至少能让自己少痛苦一点。
　　仇极在她没觉察时已经十分自如地躺在了床的里侧，还给她留了一席之地。
　　夜白辉突然觉得自己好疲惫，也稀里糊涂地上床躺下了。
　　她难得毫无防备地睡着，睡前的最后一点记忆是仇极给她盖上了被子。
　　就这样，两人在人间又混在了一起。
　　这一过，就是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