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颈间的玫瑰花》北枝以山

24、算账

　　在裴仕尘家里客厅的角落，放着一个木质画架。

　　有的时候裴仕尘也会在家里作画，虞黔之见过他的画，只能用非常优秀来形容。

　　不怪虞谷秋会喜欢裴仕尘这个学生，抛去别的不谈，就虞谷秋那个惜才法，让他不喜欢裴仕尘都不可能。

　　吃过午饭后，虞黔之就把吃剩的饭盒打包放在了门口想着一会儿下楼的时候，顺手提下去丢掉。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秋日里的太阳并不像夏日里的那般毒辣，照在人身上的时候，只会让人感觉到温暖。

　　裴仕尘租住的这套房子采光很好，虞黔之踩着照进客厅的阳光，走到了画架旁的一个柜子前。

　　在这个柜子里，放着一些绷好的画框，虞黔之从中挑选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放在一旁的画架上，又拿起调色盘，在上面一一挤上自己所需要的颜料颜色。

　　做完这些，他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燃，就是一下一下的轻咬着烟嘴。

　　裴仕尘很爱干净，他每次完成一幅作品，都会把画笔清洗的宛如新笔

　　虞黔之取了一只大号的画笔，在把松节油和调色油，分别倒进双孔油壶里后，他就开始大片大片地，在画布上铺起了底色。

　　一下，又一下，他挥动着画笔，在洁白的画布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黑色印记，没一会儿，画布就被虞黔之全部铺成了黑色。

　　烟嘴被咬的变了形，终于在被咬烂之前，虞黔之将画作完成了。

　　这幅画，可以说是画的很匆忙，画面虽不精细，但虞黔之想表达的东西，却是一样不少的全在里面。

　　把被蹂躏的全是咬痕的烟从嘴里拿下来团了团，虞黔之走到门口，将其丢进了先前吃完了的饭盒里面。

　　去房间衣柜拿了一件黑色衬衫，也不管那画干没干，虞黔之拿着那件黑衬衫就把画直接盖上了。

　　画笔和调色板一一擦洗干净，将一切都恢复原样后，虞黔之拿上画，又提起门口的垃圾，在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准时出了门。

　　园林别墅区，虞黔之在门口下了车。

　　一般在这种富人扎堆居住的地方，门口的安保都会尽职尽责，他们会仔细盘问每一位外来人员，而像虞黔之这样的来访者，显然也在他们的盘问范围之内。

　　不过现在的虞黔之并没有心情和安保人员扯皮，他虽然在园林别墅居住的时间不长，但好歹也是住过的，他知道怎么可以不经过正门，悄无声息的溜进去。

　　在园林别墅正门的斜后方，有一条非常不起眼的小路，这条小路直通一片繁密的树林，而穿过这片树林，就可以直接进入到园林别墅区了。

　　这条小路，隐秘而又不起眼，还是虞黔之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走着记忆中的路线，拿着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油画，虞黔之走上了那条依然存在的小路。

　　这可真是方便，虞黔之控制不住的冷笑，虽然他有一百种可以正大光明从正门进去的方法，但他现在一肚子的邪火，根本就没有耐心和人交流。

　　海面上风平浪静看上去一切安好，可谁也不知道在这海面之下，会有多少波涛暗涌。

　　虞黔之现在就是表面平静，实则内里邪火不停的翻腾……

　　艾凌雯今天的心情很好，她打扮的雍容华贵，嗓子里哼着小曲儿，手里拿着一只名牌小提包，踩着精致的高跟鞋，就一步一响的出了家门。

　　今天上午她陪虞合杰上课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那个疯子，这让艾凌雯愉悦的不行，这不一回来，她就约了几名夫人喝下午茶。

　　现在，她正打算去赴约。

　　走到驾驶室门前，艾凌雯伸手想拉开车门，可她刚把手放在车门上，就看到了车门玻璃映照出来的自己，和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即便是头上带着棒球帽，艾凌雯也不会认错她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是谁。

　　啊———！

　　一声尖叫从刚才还哼着小曲儿的嗓子里发出，艾凌雯下意识的拉动车门把手想要躲进车里，可无论她怎么拉，怎么拽，那车门就是纹丝不动。

　　虞黔之牢牢的将一只手按在了车门上，他冷眼看着艾凌雯满脸惊慌的样子，在对方准备弃车而逃的时候，他伸出手铁钳一般的死死扣住了那女人的肩膀。

　　“艾凌雯，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虞黔之上午的时候来踩过点儿，他知道该怎么避开监控，说完话，他就用手捂住了艾凌雯那即将要冲出喉咙的喊叫声，他拖着女人不断挣扎的身体，就朝着来时的树林走去了。

　　这片树林，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来打理，枯枝败叶的落了厚厚一层，所以基本上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一路把女人拖进了树林深处的一棵大树旁，虞黔之松开了艾凌雯，不过在松开后，他紧接着就又伸出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艾凌雯，看到我脸上的红点了吗？这些红点好不好看？知道是怎么来的吗？是因为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

　　虞黔之声音中全是压抑不住的狠劲儿，他面目凶暴狞历，原本一张漂亮的脸，此时全是与这漂亮不相符的阴狠。

　　“我问你，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艾凌雯此时已经被吓傻了，她两腿止不住的哆嗦，因为被人扼住了喉咙，所以她动弹不了分毫，只要她稍微一动，那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就会收紧力气。

　　“我，我不知道啊……”疯狂地摇着头，艾凌雯有些结巴的说：“你在，你在说什么啊？”

　　“不承认是吗？”虞黔之咧嘴笑了一下，他手上力气加大，砰的一声，就把人抵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窒息的滋味儿并不好受，艾凌雯不住地拍打着虞黔之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断断续续地说：

　　“你这个疯……子，神……经病，你以为你掐……死了我，你就能有好……日子过吗？你会坐……牢的，你会被判死……死刑的！！”

　　死刑？

　　坐牢？

　　虞黔之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凑近艾凌雯的耳边，幽幽地说：

　　“是，我要是掐死了你，是会坐牢，死刑什么的也说不准，但是……”

　　突然顿了一下，虞黔之笑得更厉害了，隐隐透出了那么点儿神经质：“但是小妈，你以为我还会在乎那些吗？”

　　艾凌雯一双美目猛然睁大，她全身的血一下子就凉了，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虞黔之却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手上继续加大力量，彻底切断了空气进入艾凌雯口鼻两腔。

　　一、

　　二、

　　三……

　　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数，就在艾凌雯的脸色马上就要被他掐成紫红时，虞黔之终于是松了松手，不过也并没有完全松开。

　　“我再问你一遍，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艾凌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继续摇头，嘶哑着声音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女人！！”

　　骨头还挺硬，虞黔之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掐到你承认为止！”

　　话音刚落，他就重新收紧了艾凌雯那纤细的脖颈。

　　和刚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虞黔之又多等了两秒钟才松了劲儿。

　　新鲜的空气猛地灌入肺中，艾凌雯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虞黔之耐心的等她平息下来，这才又第三次发问：

　　“艾凌雯，我最后一次问你，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最后”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张死亡通知单，艾凌雯终于学乖了，虞黔之刚问完，她就直接点头全部承认了：

　　“是，是我，是我让人在画廊附近蹲你的，也是我让人等你一个人独处时，再……再拿着刀出现，吓唬你的……”

　　虞黔之有两个仇人，现在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一个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儿是谁干的。

　　“艾凌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虞谷秋吗？看不出来你们两个的感情还挺深。”

　　这句话，让艾凌雯的身子抖了一抖，然而还没等她说话，熟悉的窒息感就又席卷了她的全身。

　　这次，艾凌雯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手也开始无力地往下垂，就在她觉得，她马上就要过去了的时候，新鲜的空气又又又再次进入了她的肺腑。

　　这一次，艾凌雯用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

　　这一次，也比刚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痛苦。

　　“你应该庆幸你刚才如实地承认了，否则现在的你，只会是一具尸体。”

　　虞黔之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他丢在地上的艾凌雯，他冷冷地继续说道：

　　“不过你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你不会知道我是靠着多大的毅力，才没有在回国的第一天就把你杀了。”

　　艾凌雯双腿发软，她想站起身来马上逃离这里，可那软得跟面条一样的双腿，根本就站不起来。

　　虞黔之的话还在继续：

　　“八岁那年我没能杀了你们，是因为我那时年纪太小，现在你们两个已经死了一个，你要是嫌命太长，我非常乐意送你上路。”

　　字字句句，字里行间都跟淬了毒针一样，虞黔之说的平静，却把艾凌雯吓了个够呛。

　　因为艾凌雯知道，虞黔之他能做得出来，他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又不是没做过。

　　“对，对不起……”艾凌雯干脆撑着身子，跪了起来：

　　“是我一时犯了糊涂，我只是怕……只是怕你会伤害合杰，我，我只是怕你会伤害他……”

　　艾凌雯的害怕不是假的，她要是不怕，就不会陪着虞合杰去画廊上课了。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虞黔之蹲下身抓住了艾凌雯的手腕，他把对方的袖子撸上去，露出了手臂上的那条伤疤：

　　“我既然可以在你的身上留下一道疤，那就可以再留下第二道，第三道！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别他妈来招我，你但凡再惹我一次，我就宰了你！”

　　艾凌雯丝毫不怀疑虞黔之所说的真实性，她早就说过这人是个疯子，他精神不正常，他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我可以让你选择一个死法。”虞黔之十分好心的给出了两个方案：

　　“摔死，或者是被人割断喉管，这两种死法，无论你选哪一个，我都会非常满意，并且乐意效劳。”

　　艾凌雯能说什么？她只有不断的摇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但你可不可以不要伤害合杰，他再怎么说，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啊……”

　　“弟弟？”虞黔之嗤笑了一声，他扣住艾凌雯的下巴，力气大到恨不得将这块儿下巴，连肉带骨的一起捏碎：

　　“可惜这个弟弟，是你生出来的。”

　　艾凌雯的心“咯噔”了一声刚沉下去，不想虞黔之又说了一句：

　　“虞合杰我是不会动的，那些烂事儿和他没关系，他什么都没有做，不应该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