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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潮起潮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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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卯还想解释一下：“我们……”
许上卿连连摆手，皱起了眉，摸着自己微疼的脑后：“我刚刚是怎么晕的？”
苏卯无暇解释，大脑飞快运转，眼神迅速锁定了一个较大的蜃壳，指着许上卿身后微微凹陷的坑撒了谎：“刚刚那里吐出了一个蜃壳，飞出来打到了你。”
许上卿也并未多做计较：“算了，今日着实倒霉。先忙工作罢，今日似乎有大事发生，着实死了许多蜃，那市场管理员忙得焦头烂额……我本来报的是种植放苗工，却被临时喊来做杂物处理了。”
紧接着他又看苏卯一眼：“我原以为这一切与你有关，没想到你只是为了救人。”
苏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将视线挪到一边。
地面上满是空了贝肉的蜃壳，萎缩而充满孔洞状的贝肉，不知为何还有许多发丝缠绕在一起，随着尚未完全退去的潮水来回涌动。
许上卿网兜一摆，就过滤出慢慢一袋垃圾，他轻巧一转，长长的杆摆出一道弧线，就将垃圾尽数扣在箱中。
那箱子不知道连接到何处，一兜兜垃圾扣下竟不见满，距离箱子口一直是三寸之差，潮水来临之时也不见垃圾随潮水涌动而出，多半有什么密法。
纪仲游闻言愣愣地看了苏卯一会儿，忽然伸手摘下了勾挂在他发间的蜃壳，声音轻柔：“瞧你弄的，头发上都是。”
绝顶音色在耳边响起，苏卯被激得一抖，有些尴尬地躲开他的手，但看到对方手上的杂物后还是乖乖待在原地任由纪仲游动作，眼神飘忽几下又定到许上卿身上，干脆问出自己的疑惑。
“我在海市里朝这边看，分明瞧见了许多参拜者，可如今到这里一看，甬道中人只有寥寥数个。”
“神庙外层是上供的地方，自然人多；越接近中间的光源，人数越少……但还有另一层原因，”许上卿一边用手中网兜捞起杂物一边回答，“我在这里已有十年，每次从远处瞭望神庙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参拜者们，有几日闲来无事，我便一一点过，没想到……”
“参拜者的数量，一直是一样的，四百八十八。”
苏卯顾不得尴尬，与纪仲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许上卿的暗示。
这络绎不绝的参拜者，竟然也是蜃气形成的幻境，只为了吸引更多人来这里做工、或者诱惑不知情的外人来此意外破坏规矩，好成了蜃们的肥料。
纪仲游问道：“既已识破这个局，那阁下为何逗留于此？”
许上卿动作一顿，还是将网兜中的死物倒入那个“垃圾处理箱”：“因为，我有所求。”
纪仲游道：“哪怕这是个圈套？”
许上卿点头：“哪怕这是个圈套。”
苏卯却感到一股异样感。这人此前和自己的对话，分明是期待他在这神庙搞出事端来，如今观其言行，许上卿却说对神庙也有所求。
许上卿看了纪仲游半晌，忽然郑重道：“这位苏先生待你情深意重，于危难之时执意救你，你当好好待他。要知道破镜难圆，缺憾难补。”
纪仲游再度想到苏卯为了他竟然放弃了口腹之欲，这么久以来的执念也消散许多，对着许上卿做了一揖：“多谢先生教诲，纪某自当铭记于心。”
许上卿点了点头，接着忙手中活儿去了。
苏卯：……你们好像把我当成空气了。
片刻后潮水又来，纪仲游这次对雷声的反应减轻了许多，但仍赖在苏卯怀里不动。
许上卿知情识趣，自己找了个离两人远点儿的地方呆着。
苏卯感觉他的反应不如上次剧烈，很快猜到了他是装的，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这样，许上卿又要误会。”
纪仲游勾了勾唇：“做戏要全套。”
苏卯无语，用力捂住他的耳朵，准备迎接不断上涨的潮水。
这一次的水却与上次不同，微微的饱胀感袭来……这回涨潮的竟是海水？！
苏卯心下稍安，有这海水倒是能缓解他的饥饿，可这淡水变为海水……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纪仲游也察觉到了这水的不同。
海水涌来，片刻后便又充满了这方空间。这回杂物更多、更大了，卷来的壳从原本的幼苗变得更大，大块贝肉足有人高，甚至还有一颗死去的石蜃……
苏卯眼尖的地发现那颗似乎就是两人刚刚逃脱而出的。
这一次，海水充盈许久未散，杂物越积越多，许上卿一口内息险些没能撑到退潮之时，若非运气好及时浮头，否则必将溺水而亡。
满地都是壳和贝肉，发丝还缠绕其上，厚厚铺了一大层……这蜃大的堪比人高，小的不过拇指，贝肉尽是孔洞仿若蜂巢，三人几无立锥之地。
“咳咳……怎会如此……这是海水？”许上卿呛咳不止，感受着口鼻间的咸腥，看着满地狼藉，他不敢置信道，“往常都是淡水的，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
纪仲游和苏卯对视一眼。
苏卯趁机道：“海水也好，淡水也罢，只是这潮水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再这样我们早晚都要死在这里。”
许上卿心有不甘，休息片刻后便调运内力，将那颗最大的石蜃抬起，见他颤颤巍巍，苏卯和纪仲游也来一同帮忙。
砰——
石蜃被砸进垃圾处理箱。
这箱口大小显然不足以容纳这石蜃，数秒过后，这垃圾处理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竟彻底报废了。
刚刚丢进去的垃圾们纷纷顺着那口子向外喷涌，那力道甚至将石蜃顶得歪了歪，很快黄鸟夫君的尸体也被吐了出来，显然淤堵得更厉害了。
这许上卿长叹口气：“若这垃圾处理口咽得下巨蜃，还有一丝希望，可……看来我今日是做了白工……”
纪仲游给了个建议：“去找市场管理员问一问？这么多垃圾凭你一己之力，恐怕难以在一日内完成。”
许上卿无奈：“言之有理，可我只知道市场管理员刚刚是去养殖池了，如今人在何处我也……”
苏卯道：“总要先找找看。”
他和纪仲游也好伺机进入神庙三层。
两人在许上卿的带领下朝养殖池方向走去，这一路还遇到了不少“罢工”的杂物处理工。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亮，苏卯这才发现神庙二层的中心就是那光柱，养殖池、养殖场、垃圾处理区以及禁地围着光柱，分别占了东南西北。
一行人顶着刺目光线越过光柱，周围环境随之变暗。
一到养殖池，苏卯就眼尖地发现了那蓝鸟点来回答问题的“剁椒鱼头”，不少打工人将它围了个水泄不通，找他讨要解决方案。
“剁椒，我们都是来这里赚钱的，你是管理员的心腹，你可得为我们做主！”
鱼头有些愤怒：“都说了别这样叫我！”
周围人顿时更气了：“什么意思？旁人叫得我们就得改？你把话说清楚了，这钱今日可得照发！”
“对！照发！”
“对！”
……
这可真是比海市里还要吵。
鱼头顿时有些怂了，不再计较对方的称呼，连忙讨饶：“我已联系了管理员，一会儿他就来了，马上到！”
苏卯却无心关注那群人吵吵闹闹，他更想知道养殖池内如今情况如何了。
他和纪仲游有意无意甩开许上卿，去看那养殖池内的情况，里面不少“蛤蜊”已然死亡，大的小的都有：两片贝壳张开，内部贝肉颜色发暗且开始出现孔洞，死去的数量过多，苏卯仅仅是蹲在池边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异味。
他忍着食道的抽搐感，将食指轻轻探入养殖池的液体之中，随后飞速撤回了手，看向纪仲游：“是海水没错。”
纪仲游奇怪道：“这么说来蜃的养殖环境的确是海水，可那淡水是哪儿来的？”
苏卯道：“也许这神庙中的水的确是来自两条水系，因为某些原因置换了……或者和我们弄死那石蜃有关。”
纪仲游也认同这个猜测。
扑棱棱。
是翅膀煽动的声音。
那剁椒鱼头连忙道：“别吵了，别吵了！市场管理员来了！先听听他怎么说！”
周围的嘈杂声瞬间低了些。
苏卯转过头去，只见一只蓝鸟扑闪着翅膀从那光柱之中飞出，扩音器斜挎在它腰背上，双脚缩在羽毛里。
刚一落地，瞬间变成了个着黑裤的鸟头人身怪，正是那市场管理员。
那蓝鸟气急败坏，举着扩音器按下按钮就开始嚎：“都给我闭嘴！一群笨蛋，这么简单的工作都搞得一塌糊涂，还敢问我要工钱？”
周围人顿时闭上了嘴，毕竟以后还要在这海市里讨生活，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出头得罪管理员。
“剁椒，去一层给我把那黄鸟和肥料供给员给我找来！所有人都得去神庙三层接受圣女质询！别让我抓到是谁干了蠢事，否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可苏卯如今就在这里，如何回的了一层？
苏卯忽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糟了，那蓝鸟手上有个名册，他知道你被石蜃吞进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难看。
苏卯的傩面不能再用了，纪仲游的野猪傩面则掉在了神庙一层。本不该出现的两人，此时正在这里。若被那蓝鸟发现，只怕他们还没到神庙三层就要被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