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燎原》李子味的车厘子

41、第 41 章

　　陈囿有些抗拒，他并不是很想把这些事拿出来说，那些已经让他痛得麻木的回忆，就烂在过去好了。谈起这些，总给他一种他在卖惨的感觉。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很可怜，他也不要别人怜悯。

　　宋行慎也觉得这样唐突，但是他迫切地想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暴雨天时陈囿急促的呼吸，上学时寝室里两人小声探讨的窃窃私语，说到好笑话题时陈囿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有今夜江边那烟雾缭绕着的侧脸。宋行慎从那自己看见陈囿伤口和看见陈囿流泪时的心疼里窥见了自己对陈囿的情愫。

　　当他发现这种情感时，已经很晚很晚，甚至都不知道起源在什么时候，但或许一切都早有痕迹。那天，他那首小提琴曲子，脑海里浮现出的人影，哪怕他不愿意看清，他也会承认。

　　他望向陈囿，眼神里含着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痛意。陈囿，你愿意吗？你愿意信我吗？

　　陈囿没有看宋行慎，他给自己所有的慌乱都找了借口，他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宋行慎，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可是另一个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在嘶吼着，不是。陈囿齿间碾磨着嘴里的软肉，强行压下了那震耳欲聋的声音。

　　同时，他又有些放纵自己般想道，既然是很好的朋友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试着信他一下？

　　陈囿垂着头，半晌，他艰涩地开了口，带了一点强行挤出来的干笑，“好啊，就是我的小时候挺没意思的。你想听我也可以讲。”宋行慎看着他，面色柔和，“没事啊，反正没什么事干，随便聊聊嘛。”

　　陈囿决定讲这些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无比的轻松，像是卸下了多年以来的枷锁。他倚在了沙发上，眼神投向了电视上两人的倒影。他慢慢地开口讲述，宋行慎就在旁边撑着手听着。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要出去打工挣钱，所以我住在外公外婆家。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他在讲述这些的时候，眼眸里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和怀念。宋行慎仿佛借着话语看到了那个无忧无虑追着蝴蝶蜜蜂跑的小男孩。

　　“但这样的日子没多久，爸爸妈妈就要来接走我到城里去，他们觉得外婆老了，舍不得老房子，于是外婆就留在了那里。”陈囿语气淡淡，“后来，外公生病，他们又有了我弟弟，我弟弟比我小四岁，所以他们觉得我弟弟还太小，于是就把我弟弟带在了身边，我就被寄养到了另一个家。”宋行慎这才知道了先前陈囿跟他母亲吵架时，无意透露出来的寄养是怎么回事。

　　“在那个家，我过得很不好，时不时能跟老鼠抢抢吃的，能跟蟑螂一起睡个觉。他们家里也有一个小男孩，比我凶很多。我一直觉得我住在别人家，本来就有亏欠，所以他家的那个男孩打我我也不会还手。”陈囿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叙述着，仿佛他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那两年我一直很期待我的爸爸妈妈能快点来接我，我真的被打的很疼。我天天都到窗口那里趴着看，希望能看到爸爸妈妈的车，很遗憾的是，每一天我都很失望。”宋行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所有的话都太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