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燎原》李子味的车厘子

38、第 38 章

　　暖黄的灯光糅杂着清冷的月光将陈囿的身影拉得很长，陈囿垂眸看着手中的烟，随后将烟咬在齿间。几点火星在少年指尖明明灭灭，烟雾盘旋着，笼罩了陈囿的侧脸。黑色鸭舌帽压着，只能看见少年高挺的鼻梁和微张的嘴唇以及清晰的下颚线。

　　宋行慎第一反应是，“啊，原来他刚刚真的抽烟了，我没闻错。”他看得出来陈囿心情不怎么样，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宋行慎沉默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还抽烟啊？”陈囿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是啊，我还打架，以后保不齐可能还会杀人。”宋行慎愣了一瞬，随后佯装有些苦恼道，“杀了人没法逃啊。杀人可不行，我没法捞你。”这下，陈囿是真的笑起来了。

　　宋行慎看着陈囿指尖烟雾缭绕，有些愣。陈囿却忽然凑到他面前，“我可跟你知道的太不一样了。”宋行慎突然心跳加快，他有些手足无措。咬在齿间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样近的距离，保不齐一开口嘴唇就贴上了。

　　陈囿微微挑眉一笑，“抽个烟怎么就愣在这样，傻乎乎的。”陈囿轻声叹了口气，两指仿佛不知道烫一般，轻轻一捻便那一点火星熄灭了。“好了，其实我不会抽烟，我可乖了。”陈囿不太想让宋行慎看到他不堪的那一面。

　　宋行慎抿了抿唇，“也没什么。”陈囿有些诧异，“什么没什么？”宋行慎抬起头，正眼看着面前这人，“我说抽烟也没什么，我跟你是……”他顿了一下，才补完了后面半句话，“很好的朋友。”这个词被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明明事实就是这样，他却好像还有些不满意？宋行慎皱了下眉，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陈囿轻笑了一声，“嗯，好朋友。”

　　两个人沉默着，看着面前汹涌的江水。“你说，为什么这条江不管春夏秋冬都这么急？”陈囿轻声开口。宋行慎也望着江上那几艘船的灯。“不吧，夏天就没那么急。”陈囿这才想起，他并没有看完过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江，只是下意识地这么想了而已。

　　城北公园的花开了，他想了一年又一年，想等到阳春三月的时候去看看。可是三月阳光正好时，他出去不了。过去的十个三月里，他都在家里望着窗外尚好的阳光写作业。可是，人的一生有几个三月呢？

　　陈囿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视线逐渐模糊。他连忙转过头，宋行慎大概能猜到陈囿怎么了。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一天都还要吵架。宋行慎后来回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做。可能是那一天他突然觉得陈囿连灵魂都要散成粉末消失在这寒冬了。

　　宋行慎揽过陈囿的肩，两人身高相差一下，陈囿低头刚好在宋行慎的肩膀。紧接着，陈囿就感受到了宋行慎胸腔的震动。“你难过的话，就哭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陈囿一边想道，男生哭多丢人啊。一边又担心着怕自己的眼泪把宋行慎的衣服弄脏。思绪纷杂的时候，宋行慎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轻柔的嗓音响起，“陈囿，什么都不要担心。什么都不要怕了。”这一刻，心里筑起的高墙轰然崩塌，委屈难过怨恨……所有的复杂情绪糅杂在一起，汇聚成眼眶里的泪，沁湿了宋行慎肩膀处的衣衫。

　　一滴泪不小心蹭到了宋行慎的脖颈，泪是温热的，明明是温热的，怎么会如同火烫一般一路燎到心里，烧的心里疼痛不堪？宋行慎有些恍然，他笨拙地轻轻拍着陈囿的背，希望这个在寒夜里呜咽的少年能够事事如意，未来一切坦荡顺意。这是他新年许下的第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