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总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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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旺，看阿玛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还没进房间，胤禩的声音远远地就传过来。
今日练习走路有些疲惫的弘旺，原本软软地倒在地毯上，听到这个声音，也很给面子地坐起来。
胤禩手上拿着个小木盒，进门看到弘旺的姿势，哑然失笑。
他先将木盒随手放到主位旁的木桌上，又将弘旺抱起来：“今天又练习走路了？好小子，真有咱们满洲男儿的风范。”
“什么风范不风范的，爷今天的兴致怎么这么高？”就在另一边处理府中事务顺带看弘旺练习的郭络罗氏，淡淡地白了胤禩一眼。
胤禩也不在意福晋的表情，毕竟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嘴角的笑容下都下不去。
他抱着弘旺飞了两下高，又兴奋地带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整个人身上仿佛写着三个大字——“爷发了”！
见胤禩不说话，只是抱着孩子撒欢，八福晋忙劝道：“爷，你快把孩子放下来吧，都劳累了一天了。”
说实话，就胤禩这个兴奋劲，她真的很担心弘旺一不小心被摔下来。
“那有什么，我白日里也不忙，不过是处理些文书而已。读书的时候才叫辛苦呢。”
康熙皇帝的教育理念也算是非常出名了，弘旺看着胤禩心有余悸的表情，不想说什么。
有个爱鸡娃的卷王爹，而且这个爹还是皇帝，康熙朝的皇子们也确实挺惨的。
八福晋也不说话了。
和皇子们读书相比，办差也确实不算辛苦。
兴奋了好一会儿，胤禩才把弘旺放到榻上，又让婢女将他刚才随手放到桌上的木盒拿来。
“弘旺，看看阿玛给你带回来的玩具。”
弘旺好奇地探过身子去看盒子里的东西，他原本还以为胤禩这样兴冲冲的，是带回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结果一看——九连环。
别说弘旺了，就是八福晋看到这九连环都愣住了。
大概是他们俩的沉默震耳欲聋，胤禩快乐的分享过程也变得有些尴尬。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把状态找回来了。
“这九连环材质不俗，皆切自同一块玉上，色泽由淡转浓，其间隐有红筋相连，纵然解不开，放着赏玩也是可以的。”
胤禩的快乐溢于言表，弘旺不想给他泼冷水，但还是得问清楚：“阿玛，买的礼物？”
九连环这玩具他又不是没有，这份礼物难不成是胤禩花钱买的？看品相，要买上这么一份玉质九连环，花费的价格不菲。
他们家的财政情况，还没到这种钱多到烧得慌的地步。
这种玩具，如果是皇帝的赏赐也就罢了，其他情况下，日常玩的都是金属材质的。
“爷，你这几天也没从账上支钱啊？这莫不是别人送的？好端端的，怎的有人送玩具来？”郭络罗氏疑惑发问。
弘旺也瞪着乌溜的眼珠子，疑惑地看着胤禩。
胤禩郑重地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汗阿玛的圣旨到了，让我去署理内务府总管事。”
“恭喜爷，贺喜爷！”
“恭喜阿玛，贺喜阿玛，阿玛升官了。”
“嘿，我儿真聪明，这话学得不错啊。”胤禩笑着又将弘旺抱在手上举了举，亲香了一会儿才放下。
八阿哥心情好的缘由找到了，同时，礼物的来处也不言自明。
大概是什么人想要巴结八阿哥，特意送来的礼物吧。
内务府的油水丰厚一向出名。
“对了，今天我和四哥约好了到他府上吃饭，晚膳就不用替我准备了。”
“我还刚想问爷今日要不要早些摆饭呢”，八福晋嗔道，“分明是八爷你去署理内务府，怎的去四贝勒府上吃饭？要不将我吩咐的菜都摆上，再遣人去酒楼里买两样，爷去将四爷请来。”
“算了，都已经和四哥说好了，怎么好出尔反尔。后面再说，反正汗阿玛说了让我和四哥一道办事，有的是时间。”
胤禩对和四哥一起吃饭这件事习以为常，八福晋见劝说不动，也就作罢：“好吧，反正爷和四爷的口味也差不多。府上的饭菜已经备好了，要不爷带两样菜去？”
胤禩摆摆手：“嗨，这些人做饭的手艺不都差不多嘛。专门带菜去，别人还以为四哥请客连菜都没准备好呢。”
“我给爷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八福晋特意强调了“爱吃”两个字。
“四哥也知道我爱吃什么啊，你放心，他不会把我饿到的。汗阿玛让我署理内务府，四哥今天请客，指不定还会多安排两样我爱吃的菜呢。”
弘旺在心里给胤禩鼓掌。
这段话表现的兄弟情满分，夫妻温情顶多给个及格分，不能再多了。
阿玛你和你四哥的感情居然这么好吗？
八福晋见劝说不动，也不再劝了。
她和八贝勒被指婚的时间很早，自然知道和丈夫玩得好的兄弟是哪几个：“是是是，爷和四贝勒自幼一同长大，为孝懿皇后抚养，从小同吃同住，吃饭的口味也大差不差，四贝勒府肯定能备好爷喜欢的菜。”
“福晋吃醋了？没关系，咱们夫妻二人的口味，如今也差不多啊。”
“得得得，我是说不过爷了。您啊，就早些出门去四贝勒府吧。”
那边夫妻二人在闲话，这边的弘旺满头雾水。
等会儿，嫡额娘你刚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
我阿玛和未来的雍正皇帝不仅现在关系很好，而且从小同吃同住一起长大，养母都是同一个？
好家伙，怪不得从皇宫分府出来以后都还要当邻居呢，原来从小就感情深厚啊！
知道自家阿玛竟然还有这等优势以后，再看他的凄惨未来，命运捉弄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了。
阿玛你开局挺好的啊，为什么能打出结局血崩的操作啊！
弘旺想不通。
不过最近的八卦不在八阿哥署理内务府总管之事上，最近的重点全都集中到了皇帝要废太子这件惊天大事上。
想想开局皇太子的胤礽打出的两立两废、圈禁余生的结局，胤禩的操作稀烂似乎也不奇怪了。
皇帝让胤禩署理内务府总管事的旨意是九月初七发的，今天是九月初十，中间几天，有什么重大事务，都由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几人商量着办。
本来皇帝出巡、皇子监国，留京的皇子们都以年纪最长的三阿哥胤祉为主心骨。
谁知道，就在九月初五，伴随着皇上欲废太子的消息到来的，就是康熙急召三阿哥、七阿哥、十阿哥三位皇子前往御驾所在的圣旨。
圣旨催得很急，都没有留出交接的时间，京城的主要事务就被托付给了八阿哥和四阿哥。
弘旺之所以知道得那么清楚，也是因为前两天交接的时候，胤禩回来晚了，专门派人回来说明情况。
光看最近的这些日子，胤禩当真是春风得意。
太子被废以后，他这个在皇子之中本就受宠的阿哥，如今更受皇帝重视了。
换位思考，谁在胤禩这个位置上不飘？
权力在哪里，就代表皇帝的宠爱在哪里。
最近皇帝对他的安排，足以胤禩在身上打上“阿玛爱我”几个大字了。
而且，这份宠爱不仅会让胤禩本人昏头，也迷了其他人的眼。
身处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弘旺突然理解为什么其他人想要烧八阿哥这个热灶了。
他的礼贤下士、待人友善，是加分项，耳根子软、更好控制、不容易变成一位乾纲独断的皇帝，是“闪光点”，而更重要的，则是在太子被废后，胤禩的机会看起来很大。
皇太子被废了，大阿哥跟着一起完蛋，三阿哥被叫去问话，四阿哥早年得到的皇父考语不高，在兄弟们和朝臣中的人缘也不好，五阿哥、七阿哥直接被排除，这么一算下来，胤禩这位八阿哥着实是大有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八阿哥一履任内务府，弘旺就得了个玉制九连环做玩具。
人家这是在烧热灶呢！
就是弘旺这么个小婴儿都有人想到，八阿哥本人就更不用说了。
弘旺也不知道自家阿玛定力能有多强，能在这么多“友善”的吹捧中走多久。
在整个八贝勒府跟着自家主子鸡犬升天的时候，弘旺对自家的命运持悲观态度。
过了一周不到，九月十六日，皇帝的圣驾就回到了京城。
离京前还威风凛凛的皇太子，此时如同犯人一般，负责看守他的还是仇人直郡王胤禔。
回京之后，考虑到次子和长子之间恶劣的关系，皇帝特意又增派了四阿哥胤禛、九阿哥胤禟与直郡王一道看守胤礽。
太子被禁期间的待遇，九阿哥转述给了胤禩，胤禩又在家中闲聊的时候说了出来。
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落到这种地步，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弘旺在福晋房里听到了太多这夫妻二人说话的内容，对自家阿玛嘴上不把门的不靠谱属性已经有了充分的认知。
太子很惨，惨到九阿哥都要同情他的地步。
康熙皇帝洋洋洒洒说了这个儿子一堆的罪名，其他的罪名也就罢了，说胤礽欲行谋逆大事、觊觎君位、意图对皇帝不利，胤礽就要喊冤了。
作为一个皇太子，他对父皇康熙可是真爱，从前又不是没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得到皇位——特指康熙皇帝生病，若不冒险采用特效药，皇帝可能就没救了之类的死生大事——他都拒绝了。
那时候能做准备他都没干，何况是夜窥帐殿的时候，他只是孤身一人？
胤禔逮住了太子的小辫子不准备放，四阿哥和九阿哥两个人却不愿意隐瞒不报。
但是考虑到九阿哥的排序、说话的分量以及不好直接跟大阿哥撕破脸，最终还是由四阿哥胤禛向皇帝出首。
弘旺也不知道胤禩这时候究竟有没有夺位的心思，听到胤禛、胤禟帮胤礽向皇父陈情，他阿玛竟然还挺高兴。
从表现来看，胤禩应该还没生起夺位的心思吧？
到九月二十五日这一天，突然出了事。
皇帝开始翻旧账了，还翻的是一个混迹于王公贵族圈子里的相面师给胤禩相面，预言其贵不可言、后必大贵的旧账。
相面师名为张明德，混迹贵族圈子里已有大半年，通过身居高位的王公，他已经和好几位宗室王爷结下了“善缘”。
正因张明德在王公贵族里吃得开，他也知晓保密的重要性。
自己上门给八贝勒相面，还特意忽悠对方后必大贵，内容是必然不能传出去的。真传出去了，他的招牌就砸了。
性命攸关攸关，张明德是失心疯了才会将相面时说的具体内容说出来。
所以，出卖张明德、坑害胤禩的罪魁祸首，直郡王胤禔，就万分显眼了。
冤有头债有主，胤禩找人麻烦，直接跳过中间赚降差价的部分，将目标锁定在他的好大哥身上。
胤禔自己想杀胤礽不成，还拉胤禩下水，胤禩实在是忍无可忍。
差点在白天康熙询问诸子的时候被砍的胤禩，还留着强烈的心理阴影。若是让他逮着机会，一定要让他大哥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胤禩在宫中待的时间不短，回府的时候，身上的汗带着滚滚热浪袭击了弘旺。
大阿哥率先坑弟，胤禩若是再用和他一样的手段，只会加深对方之前留给众人的印象，让众人确认大阿哥所说的和他有关的信息都是真实的。
但不报复回去不是胤禩的风格。
被亲爱的大哥当成转移汗阿玛怒火的工具人——毕竟胤禔在提到相面人张明德前，还喊打喊杀地要将胤礽诛杀。直接戳爆了皇帝的怒火——胤禩的恼火程度自不必说。
只是他署理的内务府总管事，每天空闲的时间都很少，胤禩忙得像个陀螺似的，到处转。
要腾出手来对付大阿哥，笑死，根本没有时间。
紧接着，九月二十八日，他还接到了一项来自皇帝的特殊任务——查抄内务府总管凌普家产。
凌普不是什么大人物，他的荣耀都来源于他的妻子。
如果他的妻子不是太子胤礽的乳母，让他掌管内务府，对溺爱太子的皇帝来说十分便利之外，他根本不可能爬到如此高位。
考虑到太子的面子和皇帝对太子的宠爱，胤禩在查抄家产的过程中，给凌普留了余地。
简单来说，凌普的家产抄是抄了，但没抄完。
对胤禩这种做事留一线的做法，皇帝勃然大怒之下，痛批他是为了博得“虚名”，故意如此行事。
既然都已经抄家了，那就做得狠一点，还这样战战兢兢地给太子奶公留余地，不是蠢就是坏。
还没进行到一废太子后，为了复立太子说了他不少好话、进入真香阶段的皇帝，丝毫不给儿子留面子。
胤禩回家以后就大倒苦水。
弘旺在他说话的时候，脑内都能全自动配音了——汗阿玛，你还要我怎样？
他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做人做事留一线余地，日后才能好相见。
他从前也是这样的性格，可没见皇帝因此不悦。
说白了，就是胤禔透露出的胤禩对储位有野心，刺激到了这位登极御宇四十八年的老皇帝，让他开始进入自动挑刺阶段。不把儿子骂个狗血淋头，他的年号就不叫康熙！
到九月二十九，胤禩因为张明德事件被锁拿，十月初二，被革去贝勒爵，变为闲散宗室，变相被圈禁在家，弘旺才有幸知晓更多的内情。
康熙在短短一个月内为自己的第八子赠送了升职、降职、革爵一条龙服务，直接将胤禩打入人生谷底。
锁拿、革爵、变成闲散宗室以后，胤禩连班都不能上了，每天自然就只能和家里人说说话，复盘他这回究竟是怎么翻车的了。
弘旺也是这个时候才完整地知晓所谓的张明德相面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明德此人是个江湖术士，最开始并没有直接接触到大清的王公贵族。
一直到他结识了顺承郡王的长史，并通过长史搭上了顺承郡王的门路，从此打开了结交王公大臣的那扇门。
与张明德有关的王公大臣除了顺承郡王外，还有公爵赖士、普奇，这些人从中搭桥牵线，让张明德认识了直郡王胤禔、八贝勒胤禩。
这群人里大部分有一个共同点——对皇太子不满。
比如普奇，就在康熙举例太子暴虐、随意挞辱诸王贝勒、大臣侍卫的时候，被拿出来举过例子。
张明德不仅搞相面这种迷信操作，还搞诈骗，谎称自己认识许多好汉，能完成刺杀太子这一神奇操作。
此君在给胤禩相面的时候，就说过类似的台词，把野心还没那么大的八贝勒吓个半死，直接将人轰出府去。胤禩还顺带提醒了九阿哥胤禟、十四阿哥胤祯这几个兄弟。
胤禩和张明德后来就断了联系，这也是为什么弘旺这几个月在家中严防死守，却根本没见到张明德的原因。
不管怎么看，胤禩都不是罪魁祸首，反倒是出言首告的直郡王胤禔，身上的嫌疑很大。
可是直郡王还好端端的，胤禩却被革了爵。
一想到全家未来可能都要跟着他吃苦受难，胤禩不由得悲从中来。
汗阿玛，你糊涂啊！我冤枉，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要是想刺杀太子，还能像你批评的那样，对太子的奶公兼死忠凌普如此之好？
汗阿玛，你清醒一点啊！
弘旺：阿玛别怕，我会帮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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