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白]这是谁的男朋友》宋卿楷

5、第 5 章

　　外套还没还回去的同时，他的公寓阳台又新添了一把雨伞，倒是简洁的黑色。李白用毛巾抹着后颈的水珠，披着一件黑色的浴袍，盯着外头依旧下个不停的暴雨发呆，直到刮来一阵强风，雨珠滴落到脸上，思绪才被唤回来。
　　他退回到卧室里，之后毫不犹豫合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晒在外层的外套被风吹动，若不是用夹子固定住怕是已经被吹飞了，李白眨了一眨眼，最后低下头，擦了后脑勺的头发，拿起摆在桌上的吹风机去吹头发。

　　指针从十点慢慢转到十二点，姜泱羽端着一杯热牛奶送到依旧亮灯的书房，书桌的灯光下，李清安仍批阅着公司各个部门递交上来的文件，姜泱羽把热牛奶放到他的文件旁，问：“小白的婚礼决定好形式了吗？虽然是和一个男人结婚，但也是很重要的。”
　　“有婚约的事情，两个小孩也才刚知道，订婚还没办，也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开始担心婚礼了？”李清安在最后一本文件上签下名，合上后放到一旁，这才捧了姜泱羽准备的热牛奶慢慢啜了一口，“小孩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好了，我们插手这么多做什么？”
　　把杯里的热牛奶一饮而尽，李清安把空杯递还给姜泱羽，从椅子上站起身，关掉了桌上的台灯，一手揽上姜泱羽的肩膀朝外走。
　　“可是......”
　　姜泱羽还想再说些什么，李清安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什么可是，”他轻轻拍了一下姜泱羽的肩，“管多了小孩的事，他们也会不高兴的。这都成年了，想做什么就让他们自己去做，本身爸的那门亲事都有些逼迫小白了。”
　　他关掉书房的大灯，掩上门。
　　“明天周六，昭君应该没安排课吧？让她陪小白去买对订婚戒指。”
　　姜泱羽点了点头：“好。”

　　写完最后一门数学，李白这才抬头，挺直腰板伸了个腰，灯上正好装有一个小小的时钟，小老虎的尾巴尖正正好对准了一点。他调小了亮度，心想还好明天放周末，明明只布置了五科作业却花费了他三个小时。
　　空闲下来以后，他才拿起不远处的手机，刚一调开屏幕，王昭君的消息便跳了出来，说是明天下午两点，水冠商业城的星巴克见面，要挑选订婚戒指。
　　订婚戒指？！
　　李白懵了一瞬。
　　不仅没取消婚约，连订婚戒指都出现了吗？
　　他小心翼翼回复一条：“什么订婚戒指？”
　　王昭君：“你们十月就要订婚了呀。”
　　刚知道婚约还没过两天，就被告知十月份要进行订婚，李白愣了好久，才缓缓摁了输入法，打了个字发过去：
　　“好。”

　　蓬松高束的马尾被雨打湿，韩信索性摘掉了发绳，随手扔在路边，身上的衣服被划开了好几条口子，露出里头的皮肉，正溢出鲜红的血。
　　他的步子很慢，像是强行撑着身子前行，雨水冲刷着道路与身躯。
　　水巷里昏暗的路灯光映着小部分区域，隐隐约约能见到血液出现在水泥路上，顺着水流慢慢被冲淡。
　　空气中带有极淡的血腥味。
　　划过一道闪电，之后响了一声惊雷。
　　韩信垂下眼，水珠从睫毛上滑落而下。

　　被告知订婚戒指的事情后，李白又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个小时的呆，小老虎的尾巴尖一晃就指到了一点半，他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床睡觉。却又在半夜三点被诸葛亮的一通午夜凶铃吵醒，对头的人声音不复往常的清亮，带着隐约的嘶哑，只问了他一句：“在睡觉吗？”
　　李白迷糊的应了一声。
　　诸葛亮便陷入沉默，之后和他说：“继续睡吧。”就挂了电话。

　　暴雨一直持续到清晨才结束，城市里的空气难得清新起来，每一口都带着湿润的水汽，车灯亮过的地方都有厚重的水雾。
　　赵云晨跑结束带了小笼包和豆浆，照例去敲响诸葛亮家的门，等了足足有十分钟之久，家门才被从里打开。诸葛亮顶着一头乱毛，睡眼惺忪，带着茫然：“云？”
　　“亮亮！”大型犬扑上去把还未清醒的人拥了满怀，并且趁机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绿茶口味的早安吻，正准备再往怀中人的眼角亲一口时，就发现了平常都不曾出现过的黑眼圈。

　　他的动作僵住，不知道该亲还是不该亲，反倒是诸葛亮疑惑起来，以指作梳理着赵云的刘海，声音还掺着浓重的睡意，“怎么了？”说完，又轻轻地回抱住他，头埋到赵云的颈窝。
　　诸葛亮的重量完全压到赵云的身上，赵云急忙单手搂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还拎着早点，他犹豫着，还是问：“亮亮，你怎么熬夜了？”
　　“这个啊......”
　　诸葛亮弯了一下嘴角，却恍若掺着疲惫，“秘密。”

　　水冠商业城的星巴克不知来往了多少客人，王昭君才得以见自己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李白一身简便的休闲装出现在她面前，白发高高束起，明明应该是很精神的打扮，王昭君却见李白是一脸憔悴。
　　作为一个三好姐姐，这个时候最应该关心弟弟，王昭君便问他：“怎么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是不是我发的信息打扰到你睡觉了？”
　　“没有啦，姐。”李白双手捂脸揉了好几下，“没睡够而已。”
　　“又刷题到半夜了？”
　　“嗯......”
　　王昭君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语重心长和李白说：“小白，你才高三都没一个月，不用这么拼命的，先慢慢来，要是前期就搞垮身体，免疫力下降，后期还怎么冲刺？”
　　李白无奈道：“姐，你一个考上双一流重点大学的人，你当初有没有像我一样你自己不知道吗？良心不痛的吗？”
　　王昭君吐了吐舌。

　　商业城的一楼大部分是卖珠宝的，但李白逛了一圈都没有心仪的订婚戒指，直到逛到最后一家。他已经懒得再踏进去了，心里头那取消婚约的念想变得更加强烈，这个婚约他觉得太委屈了。
　　“小白，”王昭君在刚刚接了一个电话而姗姗来迟，见弟弟一直伫立在店门口迟迟没有动作，便快步上前到他的身边，疑惑道，“怎么不进去，已经逛完了吗？”
　　“啊，不，没有。”李白回答她，“只是在等姐你而已。”
　　王昭君闻言笑了笑，“在等我啊。”她转向店铺，“那我们进去吧。”

　　这一家珠宝店与之前逛的店铺大为不同，店内普遍运用了藤蔓设计，绿色粗或细的长藤蔓从地面或天花板延伸而出，攀上了柜台、墙壁和墙柱。上头还生有绿叶及五颜六色不知名的盛放的花，且还有一扇玻璃自动门，连通外头的露天花园，花园里也有摆放珠宝的柜台。
　　不免让李白眼前一亮，兴趣就这么被挑起来了。
　　他出去到露天花园，沿着红毯一直往前到了尽头，突然出现一枚对戒。

　　王昭君站在店门口等着李白，没过一会儿，她就见人若有所思的模样走了出来，她就问：“有心仪的吗？”
　　等了几分钟也没见人有回应，她又喊了一声：“小白？”
　　“嗯？啊！”李白回过神，忙应道，“姐。”
　　“有心仪的了吗？”
　　“嗯。”
　　李白露出了一个笑容，“有。”

　　楼宇之间存在有小巷道，里头电线交错，街道上的监控摄像头也无法拍清里面的情景，只偶尔不知从哪窜出的飞鸟与猫狗，进去里面晃荡一圈，像在划分地盘，没过多久，便从里头大摇大摆地出来。
　　街道人群熙攘，笑语声、叫卖声、车鸣声杂糅在一块，细听下还有婴儿啼哭。
　　这一条巷道很安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不同的叫喊。
　　“抓住他！”
　　“从另一边围住！”
　　宝石蓝在昏暗的地方依旧耀眼，一晃而过，行过的地方却都留下了血滴，刚跑过去没几秒，又有一群人追了过去。
　　昨日的伤他没有进行包扎，回到别墅之后就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个浅觉，伤口上的血液凝结成暗红色的血块。这一次腿上又受了刀伤，刀刃从小腿肚一直划到将近脚踝处，一条大口子，触目惊心。
　　韩信攀上一堵墙，受伤的右腿一搭上去便有些控制不住地膝盖一弯，险些跪下。他的脸色不变，手臂使力，翻了墙到另一头，又继续往前冲去。
　　不远处有一个拐口，他内心思考着碰见那帮人的机率，却没听到那一些不带遮掩的脚步声，转念一想，还是入了拐口。
　　然后措不及防，对上一双诧异的有着湖水般深邃绿色的眼睛。

　　两个人双双刹住步子，又同样朝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李白讶异：“是你？”
　　“是我。”韩信稳了身形，双手背过身后把折起来的衣袖重新放下，才笑着，“怎么，小美人来小巷子逛街？”
　　面前的人看起来十分疲惫，脸色苍白，并且还携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原先还很淡，现在逐渐变得浓重起来。
　　李白静默了好几秒，才摇摇头，对韩信说：“我来找人。”说完，他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放进了裤袋里。
　　“找人？”韩信挑眉，笑容不变，“找什么人？你跟跟我说说特征性格什么的，也许我能帮你找到呢？”

　　找什么人？李白真的开始认真思考。
　　那个总是会对着他微微一笑，明明是相同的年龄，却总是把幼小的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抚，甚至会亲吻他头顶的发旋，给他安全感的人。
　　他依旧记得，年幼的他曾经抱着那个人的脖子，认真且虔诚在那个人的脸颊边留过一个吻，跟那个人说，
　　以后等我长大，我要跟你结婚。
　　但那个人回了他什么？
　　他忘了。

　　李白点头，说：“好，有机会的话。”
　　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出巷子回家，只听脚步声匆忙，一群人从远处袭来，前路后路纷纷堵死，无路可去。韩信眼神一黯，伸手把李白给捞进怀里，李白反射性去挣扎，韩信却把他禁锢得死死的，然后俯下身，凑到李白耳边，
　　“会不会打架，小美人儿？”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李白的耳边，他的脑袋突然一阵晕眩，听到另一道声音，同样在他的耳边，轻声问他：
　　“会不会打架，小朋友？”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恢至清明：“会。”

　　偶尔的时候，李白会回曾经去学习过的跆拳道馆看看，道馆进行过扩张，也开过分馆，报名学习的人依旧很多，他带着礼物去找他的老师。
　　中年男人正教导新一批的学生，见到李白双手都是礼物，抬手就是赶：“滚滚滚，别老买那些昂贵货来，下次空着手再来找我！”
　　李白最敬畏的人除了父亲与母亲，便是这一位教授他跆拳道的沈书尧。
　　被沈书尧这么一说，李白只能笑笑，拎着东西一溜烟跑进了办公室里头，悄悄把带来的东西放进沈书尧的柜子里，再悄悄从后门溜出跆拳道馆，然后把沈书尧的微信、电话一并拉黑。
　　他知道这样沈书尧就会收下他送的东西了。

　　史诚枥带着一帮人终于围堵住了韩信，却没想到当走近的时候，那个明明腿上受了伤的人正稳稳当当的站着，身边站着一位白发的少年。
　　两人都是眼神冰冷，对着史诚枥的方向。
　　心中突然产生了一阵颤栗，让史诚枥的脚步停顿，有些不敢往前。但紧跟着他的一众人却不解，问怎么了。
　　史诚枥只得继续迈开步，顶着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一步又一步上前去。

　　韩信不慌不忙，看着那帮人逼来，还问了李白：“小美人儿，那根发绳我帮你收着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白刚把它放进裤袋里，毫不犹豫，“想要自己去精品店买一根。”
　　“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韩信说，“美人儿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嘛。”
　　“嗯，”李白说，“我的除外。”
　　韩信见那发绳是要不来了，便叹气，嘟囔：“冷酷无情。”又说，
　　“那我就多打几个泄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