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白]这是谁的男朋友》宋卿楷

26、第 26 章

　　本来还算得上其乐融融的餐桌，顷刻沉寂下来，王昭君看了一眼李白，又看向自己的母亲，嘴唇一张一翕，想要说些什么调动气氛，却欲言又止。
　　一家之主撂下筷子，颇为不赞同的看向李白。他似乎毫无察觉，依旧置身事外般，往嘴里塞了一口蔬菜，直到李清安喊他。
　　“小白。”
　　他抬头，状似疑惑：“嗯？”
　　儿子一脸怎么了的表情，李清安不好说他，姜泱羽看在眼里，默默咬了咬后槽牙，说：“是阿姨自作主张了，小白要是不想，那就让昭君来主持，你看可以吗？”
　　“怎么又让我姐来主持啊？”李白似笑非笑，把嘴里导致他说话含糊不清的苦瓜咽下去，才又开口，“我是无所谓，您怎么喜欢怎么来就好了，这不是日子都定下来了吗，进度很赶吧？”
　　李家的每日食谱都会安排一份汤，每个人有专门用来装汤的碗。今天的汤是莲藕排骨汤，李白拎起汤勺，往姜泱羽仍是空荡荡的汤碗盛了一勺，还特地添了一块莲藕和排骨。
　　余光瞥见她露出嫌恶的微表情，李白笑了笑：“您喝点汤，补补身子，而且这汤是补气血的，”他对上姜泱羽的眸子，笑容更是璀璨，“您不会是不喜欢吧？”
　　“怎么会呢？”姜泱羽也扯出一个笑容，只是怎么看也算不上真切，她舀起一勺放入口中，吞咽下肚后说，“小白有心了。”
　　“阿姨别这么见外，我还怕您不喜欢呢，我们家不会做别人不喜欢的饭菜的，”他扭头望向椅子后面，恭敬站立充当背景板的曲管家，“您说是吧，曲叔，今天厨房做了不合姜阿姨胃口的菜吗？”
　　曲管家微微倾身低头，说：“回少爷，并没有。”
　　“是么？”李白似乎并不相信，“今天晚餐的负责厨师是哪一位？请出来见见吧。”
　　“这……”用餐一半突然要见厨师，曲管家拿不定主意，看了李清安一眼，男人正喝着碗里的汤，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见李清安的态度并不明确，但没有阻止，便应下，“是。”
　　正在厨房准备饭后甜点的厨师，被佣人请去了餐厅，一路上内心惶恐，生怕是自己做的饭菜出了问题，抵达餐厅又见氛围诡异，只能压下心底的情绪，先行礼。
　　“老爷、少爷、夫人，小姐。”
　　李白点点头算作回应：“今天的菜单是你安排的么？”
　　“啊？”被李白这么一问，他的后背瞬间蒙上一层冷汗，“是……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李白笑眯眯的望向他：“别紧张，我只是问一问，你如实说就好。”
　　厨师不确定李白的态度，但少爷的心情看上去还算不错，便没有顾虑地说道：“今晚的菜单是夫人安排的。”
　　“咦，是姜姨安排的？”李白惊讶道，他转回头，对角线上的女人低着头夹面前的菜吃，没有和他对上视线，“那姜姨怎么不多吃一些，不喜欢自己安排的菜么？”
　　他让这厨师回去厨房了，餐厅里又只剩下五个人。王昭君也没再打算开口说话，碗里的饭仅剩丁点，她又夹了一筷子菜，送往口中才尝出苦味，皱了一下眉。
　　“没有没有。”
　　话题仍然停留在自己身上，怎么也挥之不去，姜泱羽面色不改，心底倒是想着李白今天怎么吃饭会有这么多话说，平时都是最先吃完的一个。
　　但如果再不终止话题，也许就停不下来了。
　　姜泱羽思考片刻，说：“最近天气太热，阿姨的胃口不太好，所以才吃的有点少。”她笑道，“这不是给小白做了喜欢吃的么，你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女人在说话的空隙抬起头，和李白对上目光，只是看起来过于恶狠，李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对她笑了笑，手边是盛满的果汁，他拿起来，对着姜泱羽的方向敬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像抿下去的是酿造多年的果酒。

　　听筒传递过来的讯息，切切实实进入耳蜗，通过大脑形成词汇。啤酒在刚刚已经被他一口喝空了，韩信伸手再去拿想再灌一口，就发现瓶身非常轻。
　　“哪一家？”
　　办公室里的裴擒虎听到韩信再次问了一遍，他极有耐心地跟着重复：“王家。”
　　没有再开一罐啤酒的念头，晃了晃瓶身，韩信单手把它捏瘪扔进不远的垃圾桶中，铝合金和塑料底部撞击产生清脆却又略显闷重的响音。
　　韩信下床往大门走去。
　　听着听筒的呼吸声，裴擒虎知道韩信并没有完全相信。
　　“我确认了五遍，信儿。”他说，伸手去滑鼠标的滚轮，王昭君的资料并不多，一下子就能滑到底，“我找了三个人，录入系统的档案都是一致的，公安不可能造假。”
　　房门开合，以及钥匙锁门的锁门的声响。
　　韩信走出巷子，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问他去哪儿，韩信报出了公司的地址。
　　“姜泱羽的资料，和王昭君的资料，我也让公司里的那几个有关系的去核对了，没有出现差错。”
　　裴擒虎听见韩信低声咒骂了一句，过了几秒说了一句：“在公司等我。”

　　一顿饭并不会花上太多时间，剩余的饭菜被佣人撤下，摆上饭后甜点，是慕斯蛋糕。李白坐在位置上没有动，抿着杯中的果汁，餐桌前只有他没有吃下那块蛋糕。
　　等到李清安用餐完毕，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搁，和父亲说了一声就离开餐厅上楼，丝毫没有去看背后姜泱羽的表情。
　　房间让佣人收拾的十分干净，窗户也被打开了，外面的风灌进来，李白的房间能明显的看到天上的月亮。
　　他把电脑打开，从柜子里拿出一副耳机，给诸葛亮打去电话。
　　铃声响了几十秒，直到李白准备把这通电话挂断，重新打过去，那头的人接了起来。
　　“喂？”
　　“亮，”李白点开邮箱去看诸葛亮给他发来的那些资料，“你的声音听上去怎么有点虚弱，你熬夜了？”
　　“……”那头传来被子摩擦的细微响音，诸葛亮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仍在熟睡中的赵云的怀里，“嗯，不然你自己去查如何。”
　　听起来并不像在开玩笑，李白干笑几声：“还是不了吧，我的办事效率哪有亮快。”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很累吗？”
　　“还好，”诸葛亮说，“休息会儿就好了，你把资料都看了吗？”
　　“在看。”
　　“你这几天可能需要多注意一下你的那位后妈，我听说你订婚日期都定好了？地址和具体安排呢，也弄好了？”
　　“我不清楚，”李白听到这个就头疼，按照韩信所说，那么韩家那边就是对他完全没有意见的，甚至还很喜欢他，“姜泱羽突然决定的，我不知情，也不想知情，不知道会不会把权利交给我姐，让她安排。”
　　“让王昭君安排吗，也没什么差别。”诸葛亮说着，抬头和悠悠转醒的赵云对了一下鼻子，“醒了？”
　　“嗯……”赵云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独有的沉闷，“在跟李白打电话？”
　　诸葛亮点头，又把话题引向李白，那边的人似乎在纳闷的扯着什么东西：“如果你不太看重这个订婚的话，就由着她们吧，看看到时候会出什么问题，韩信那边对这个订婚的意见呢？”
　　“倒是没什么意见……”李白靠上椅背，“主要是看我有没有意见。”
　　诸葛亮笑道：“还没进门就这么好待遇了？把人一家子都拿下了，不错啊。”
　　“不是……”李白想辩解什么，但是被诸葛亮这么一说，仔细回想又确实是这样。
　　就算是祖辈婚约为开头，但李白知道这也不过是一次变相的政治联姻。韩家和李家世代交好，但自九十年代后，便没了太大的关联，虽父母辈在来往中还算是密切，但从他们这辈开始就逐渐平淡了许多。
　　表面上是祖辈的约定，如果两家皆不同意，李白和韩信的反抗也激烈到无法进行，哪怕是不实现也是正常的事。
　　但韩家的长辈从见面那天就表现的对他很是喜欢，订婚的事情也以他和韩信为主。
　　这在政治联姻中十分难得，就像是……
　　李白举着手机，在躺椅里发愣，逐渐感受到耳朵变得滚烫。
　　早就知道韩信喜欢他一样。

　　新区是许多公司的首选址，当初韩信要创立公司，韩易弘给了他中楼其中一层的使用权，当作投资，于是韩信便选在了这里。
　　车子开到楼下，韩信付了钱，通话早在启程前就被他挂断，整栋大楼只有他公司的那一层是没有开满灯的。
　　裴擒虎在自己的办公室抽着烟，端详手上的资料，反复看了两遍，还是叹气把它扔回桌面，专心致志解决指间的那根烟。
　　一小会功夫，韩信已经拉开他的办公室门走了进来，身后是正在加班的他负责的创意部其中一名人员，和裴擒虎对上眼后招招手便跑回去工作了。
　　裴擒虎倒不是很在意他们忙里偷闲，把抽完的烟扔进烟灰缸里，双手交叉往脑后一垫：“我说信儿，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招呼都不打就闯进别人的办公室吧。员工不会说你亲民的，只会说你独裁又变态。”
　　韩信把门关上，闻言看他一眼：“你要是介意，下次也别一声不吭跑我办公室睡觉。”
　　他们的办公室布局都是统一的，不过韩信办公室多了一间休息室，办公区域也摆了一张用来打盹的懒人沙发。裴擒虎懒得花钱给自己置办一套，所以闲来无事或者想摸鱼的时候，就会跑进韩信的办公室里蹭他的沙发。
　　二中的课程安排和十中并不相同，韩信平日去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员工只对裴擒虎熟悉，所以多数人对于这个神秘的老板有着好奇也有敬惧。
　　不过韩信并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他迈步走到裴擒虎的身边，伸手去拿上头放着的那一纸资料，上面的信息很是齐全。
　　他转身到沙发坐下，来得太赶，身上只简单穿了短袖和牛仔裤，看起来和办公区格格不入。韩信双腿随意交叠，翻动手里的纸张，裴擒虎把桌上的那台笔记本也搬到他面前。

　　书桌上的电脑播放着音乐，浴室门并没有关上，声音流淌进去，散着发的美人仰躺在浴缸里，水堪堪漫过胸膛，过热的水汽蒸腾出雾，画面过于朦胧。
　　结束通话后，李白给浴缸放上水，就一直在里头泡着，他的视线只能看到浴室的天花板，不知不觉间幻化出了韩信的脸。
　　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分离多久，满打满算不过四个小时，美人轻啧一声，闭上眼打断自己的思绪开始闭目养神。
　　裹上浴袍从浴室出来，他的脑袋还顶着一条吸水用的毛巾，李白爬上床，躺了上去。身子在热水里泡久了变得些许酸软无力，手机还是没有动静，他拿起来盯着锁屏看了好几分钟，给紧急联系人打去了电话。
　　正和裴擒虎说着话的韩信突然被手机铃声打断，他愣了一下，拿起来看，显示着他给李白的备注。
　　天大地大对象最大，他示意裴擒虎晚点再继续讨论这个事情，起身接听，从裴擒虎的办公室里出去，走到自己的那间。
　　等到门关上后，才说话：“宝贝。”
　　李白听得耳朵一热：“喊谁呢？”
　　“咳咳，情不自禁。”韩信咳嗽了一声，他甚至还有点想喊宝宝的冲动，只是在脑中过了一遍都觉得腻人的程度，最后没有喊出来，换成了宝贝这个词，“怎么了，给我打电话？”
　　粗略擦过一遍的头发，发梢还是处于滴水的状态，枕头被沾湿，李白只好坐起身，说：“不能给你打电话？”
　　说出这句话似乎是让对面的人觉得不好意思，声若蚊蝇，韩信还是听清了，他甚至能想到李白会拿起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当作壮胆。
　　李白倒也真如他所料，把距离最近的那个枕头抱了过来。
　　“可以，”韩信笑道，他的音色本来就优质，稍低的笑声通过话筒进入李白的耳朵扩散，李白听到他轻声说，“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