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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永恒的休止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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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则玉将闻画的画作与手稿悉数捐赠给美术馆时,馆方提议办一场纪念展。
开幕那日,展厅穹顶垂落无数串灯,像把他们曾共享的星光都装进了玻璃展柜。
郁则玉站在《月光下的钢琴少年》复刻版前,突然发现画作右下角藏着极小的字母缩写——Y&W,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
他伸手去触碰玻璃,冰凉的触感让眼眶瞬间发烫,记忆突然翻涌:某个深夜,闻画叼着画笔蜷缩在沙发上,笑着说要在所有作品里藏下专属暗号。
网络上曾参与过谩骂的账号开始注销,有人匿名在老洋房门口摆上新鲜雏菊。
郁则玉却再未踏入那间画室,只是把自己锁进录音棚,将对闻画的思念谱成组曲《ERERNAL》。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这次换你听我倾诉了。”
深夜的录音棚里,他反复调试着混响效果,总觉得每一个音符组成在一起就能拼凑出闻画在画布前哼歌的模样。
三个月后,郁则玉收到法院传票。
庭审现场,郁则玉盯着被告席上型容枯槁的男人,对方腕间还缠着未愈的绷带。
忽然想起闻画昏迷时,自己也曾在监护仪旁露出同样绝望的神情。
那些日夜守在ICU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他数着仪器的滴答声度日,在掌心画满闻画喜欢的钴蓝色。
“撤诉吧。”郁则玉在休庭时对律师说,“他的余生,会永远困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
走出法院的瞬间,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暴雨夜——闻画笑着把他拽进伞下,说要教他用颜料捕捉雨的形状。
此刻街道上的喧嚣与记忆中的雨声重叠,他才惊觉原来真正的惩罚,是余生都要背负着这份遗憾前行。
国际音乐节向郁则玉发出封笔演出邀请,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他选择在两人初遇的音乐厅谢幕。
消息一经爆出,各大平台纷纷报道,这算是郁则玉的复出吗?
演出前三天,工作人员在后台发现他反复擦拭郁则玉用过的调色盘,颜料早已干涸,却被磨出温润的光泽。
演奏时郁则玉在钢琴上摆着一幅画——月光下的钢琴少年。
当《ETERNAL》的旋律响起,观众席突然骚动起来。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闻画生前的作画视频,从十七岁的青涩笔触到最后未完成的草稿,最后定格在他十七岁时的青涩笑容。
郁则玉的手指在琴键上停顿半秒,继续弹奏时,泪水已经砸在象牙白的琴键上,模糊了眼前的五线谱。
那场演出有很多人,可没有一个人能明白他在谈什么,杂乱无章却又震耳欲聋。
散场后,郁则玉在后台收到一个牛皮纸袋。
泛黄的画纸上是未完成的素描,画着穿燕尾服的自己,旁边用炭笔潦草写着:等你从国外回来,我们要画满整个音乐厅的窗户。
落款日期正是闻画服药的前一天。
画纸背面还粘着半片干枯的花瓣,应该是某个春日他们在江边野餐时留下的。
多年后,有人在拍卖会上以天价拍下闻画的遗作。
而郁则玉独居的公寓里,永远有架打开的三角钢琴,琴凳上摆着支干枯的雏菊。
每个月圆之夜,临江的老洋房总会飘出断断续续的琴声,如同穿越时空的对话,在城市上空久久盘旋。
偶尔有夜归的行人驻足聆听,恍惚间仿佛看到两个身影在月光下重叠——一个在琴键上跳跃,一个在画布上挥洒,将未说完的情话,谱写成这座城市最隐秘的,永不落幕的思念。
偶尔,郁则玉会独自坐在老洋房的钢琴前,弹奏那首为闻画创作的曲子。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琴键上,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那个拿着画笔,对着他微笑的少年。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听不到那句:“你的琴声,是我最好的灵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