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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朝朝暮暮 ...

  •   深夜,悲尸化成一滩尸水向陈可流来,腐臭的气息难掩,是人意料之外的血腥。那些骨制品绚烂夺目,却让人陈可触目惊心,她再也无法逃避了,命名是希望出事的人,到现在却希望对方无事,陈可真的是犯贱,她拨通了陈旭的电话。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陈可倒吸了口凉气,身处于慕尼黑的秋,她远比这里的天气要萧瑟的多。
      其实陈可一直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患上了双相情感障碍,她一直在感谢赵暮,但却始终难以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在慕尼黑的这数月,是赵暮带着自己从春转夏,以至于来了秋,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能和赵暮携手与共,共至岁暮。但现实总是突发且带有毁灭打击性的。
      家门口总是频频出现纸箱,夜晚血腥之气又会再度攀岩至陈可的五脏六腑,这样的生活持续已久,陈可在故作镇静和夜晚的惊吓悔恨之中势必要被逼疯。
      经历过一切混乱痛苦的时间之后,陈可在想,绝望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往山区里去看,绝望是家贫子不孝,是老无所依,是重男轻女;放到城市看,是官商勾结倾轧普者,是当局捂住一切媒介的嘴,是被压榨的普通生活。
      “但我是什么?”走到今日的绝望,陈可不停在心中叩问自己,她其实还是很自私的,她也怕痛,她所犯下的罪责她根本无法偿还。仿佛盛夏的慕尼黑一去不复返,连同着芝加哥的地下、怀俄明的牧场和温布尔登的学生公寓一起被深深埋葬,陈可终究要去面对,去交出属于自己的答卷。
      陈可在千难万难之中,提出了离开赵暮的身边,赵暮是不是陈康的人,在如今看来,答案已经对陈可无甚重要,与赵暮所处的岁岁暮暮就像是被万千繁星高举,身处于山野烂漫之处,耳边偶有风呼啸而过,但皆是贯耳狂风,无足挂齿。
      她们二人都是幸福的孩童,能屏蔽掉所有负面情绪,与外界隔绝开来。

      陈可只身一人回到了怀俄明。
      “那时日暮已尽,我仍漫无目的地走在牧场上,羔羊从我身边擦过,我能看见它们那是回家的路。我想跟着,但淡漠的土地又倒影着灰黑色的人影,我方才记起我是个人类,羔羊的家而非我的归属。
      我的归属又在何方呢?
      风时而吹着时而停下,我想要随之飘起降落再次盘旋而后永不落下。我要做诗中的闲云野鹤,待到山林原野中去,不被万事万物束缚,我仅是我,我由我个人支配,我是独立的个体,而非任何人的附庸。”
      陈可记到此处,便把接下来一年的试读会搬到了这里,她想,她的书要和广阔的怀俄明州一样,和旷阔无垠的牧场一般,和成群归家的羔羊无异,成为脱离人为掌控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处在自然的大熔炉之中,生生不息。
      这时距离与赵暮分别已有两年之久,陈可邀请了赵暮来到试读会的现场,赵暮会赴约无论如何。
      彼此深谙。

      秋日又秋日,怀俄明的农场挤满了人,豪车排布,酒台书桌散落四周。
      晚霞犹在,白色的装点帏幔被风轻轻吹起,像是在婚礼现场一般如梦似幻。陈可介绍起自己的新书,满不在乎媒体的断章取义,自己早已声名狼藉,但试读会现场人满为患却是人始料未及的。
      赵暮在不远处静静观侯着,陈可身上的惬意盎然,让人欣慰。
      待到众人退散,群星满布之时,陈可像是老友一般跟随赵暮漫步在去往酒会的沿路,彼时二人都多了分随意,少了几分拘谨,气氛恰到好处。
      言谈无非身体安康,工作顺利与否,二人彼此心照不宣,情爱只字未提。
      天色的幕布将合之时,白色的帷幔被秋风吹起,四下顿时亮起马灯的那种悠悠暖黄色光亮。手中的特调像是会说话,像是在劝酒。陈可三下两下举杯饮完杯中的酒,其实酒本身并不醉人,经过苏打水和柠檬的中和,她并未感受到那野格实质性的浓烈。
      一切都是淡然的,只有秋风不是。陈可听着远处的麦浪声,那种惬意的氛围被烘托到了极点,她耽于这种气氛,一切不堪的记忆都在逐渐消退,是上天在庇佑她,一切都是上帝的指引,一切都在向好。
      陈可坐在昏黄的灯下,一面饮酒,一面静静看着赵暮,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赵暮回望,才是醉人 。
      陈可漫不经心的神情面对着赵暮,赵暮想起那年在西北小镇,在研究所办公室里,陈可欲登巅峰之时,也是这幅表情。
      时隔三年又三年,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是否又要抓紧机会呢?
      :“陈可?”赵暮叫到。
      陈可回神,她温柔望向赵暮,淡然道:“我希望你能好。”此时此刻气氛被烘托至最高处,陈可饱含深情的眼里,赵暮自我确认了这段感情的存在。
      :“我与你初遇的海棠树下,清晨雾气正盛,你却如钻石一般明媚闪耀。”陈可没由来的说到此处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钻戒,赵暮注意到了,却并未多想,她只是陶醉于那双柔情眼之中,迟迟无法抽身。
      :“谢谢你,陈可,和你一起的朝朝暮暮我都愿意。”赵暮从来这般,纠缠如毒蛇。
      末尾赵暮以为陈可会说什么告别的话,就此时此景,做一场合理的告别,但对方并未,只是兀自望向望向远处的牧场,沉默的透明。
      赵暮从来看不懂陈可,哪怕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看不透。
      从一开始陈可决定重新读书,待到后来去往温布尔登的研学之旅,再到成为芝加哥的地下写手,而后再到西北研究院,赵暮都无法彻底参透陈可的心思。喜欢什么憎恶什么,赵暮都无法感知,她有时会生出二人是陌生人的错觉。
      :“陈可,我要走了。”赵暮开口是想提前开始这场离别,她打赌陈可对自己有情,绝无可能冷淡处理。
      陈可点头,轻松起身追随至赵暮身侧:“赵老师,我们还会再见,”
      赵暮思索了半刻,不知为何喉际有些干痒,她没有抬头看陈可。自顾自往前方走去,此时周遭一片昏暗,赵暮有些作冷,她转身方才发现自己已然走出数米开外,陈可却仍然停留原地。
      赵暮不甘道:“陈可,你不送送我?”
      陈可在不远处摇摇头,挥手喊道:“再见。”仿佛她也哽咽了片刻,话语浓缩在风里,哽咽声渐行渐远,或许根本就是错觉:“不是再见。”陈可无端补充道。
      赵暮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再见不是再见,到底哪个是再次相见,陈可,你永远都是那么模糊,说话是这样,情感反馈亦是如此。

      冬日又冬日。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温布尔登街头徘徊的女生,她皱着眉头在湿冷的街头一路小跑,在各大出版社来回奔波,在快餐店里狼吞虎咽。”
      :“陈可,如果一切能倒回,我想要在温布尔登认识你,在一切成熟退却之前,回到你租住的那件公寓,我们相知相爱,找回被夺走的better not miss。
      读完整本手稿的赵暮坠落至情绪低谷,陈可的话仿佛还停留于耳畔,可她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了,她脑海之中全是陈可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天写下的东西。
      “我总是想送点什么给你,独一份出自我之手,我想要我这份爱拿得出手。这场音乐会,请你无论如何都得前往,算是我们的一场约会,我永远等你。”
      赵暮会去赴约,无论如何,
      音乐会是在本省的一个艺术厅。当赵暮走进礼堂,万籁俱寂,四下一片漆黑。待到她踱步到中心之时,舞台的灯光顿时被点亮,乐团的成员开始奏响乐章。只当那乐音响起,熟悉得催人泪下。
      是陈可喜欢的那首No mistakes.
      歌词在赵暮心中划过:make no mistake girl I still love you.
      在声声弦乐之中,观众席亮起一小方,赵暮匪夷走上前去,看到有个小盒子静静躺在观众席的座椅上,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打开,那年在怀俄明,陈可摸索在手中的那枚戒指就在此刻赵暮的手中。
      如果没有往后的事情发生,那么这里坐着的应该是陈可的本人。赵暮兀自在心中念到。她独自把戒指戴上,坐在观众席上,听完了整场弦乐。她并没有哭,只是她知道自己再怎么也无法释怀了。无法释怀陈可给予她的爱,无论生前还是生后,这股力量将会伴随自己永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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