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useme

29、我想和你

　　西北的夜晚凉如水，陈可打了个寒战往回走，却看到王坤的车停在了小镇口。
　　陈可并不想再花精力去应付王坤，她当下很累，很困，她就想倒在原地，一睡不起。但最终，她还是走向了王坤。
　　：“陈老师今天去小镇逛了吗？”王坤在开车门，请陈可上车，陈可却转头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王坤追了上来，陈可埋下头，她知道王坤还要问个什么，她却先道：“没有，没有去小镇。”陈可不想有些人无缘无故地被卷入进来，虽然陈可也不知道要被卷入的地方是什么，但她能感知到这个地方的黑暗与危险性。她知道当下的自己情绪太过反常，所以她收起冷脸，抬头继续道：“我就是闷得慌，想去后头的翡翠湖看看，也散散心。”
　　王坤身后是漆黑的夜，陈可抬头去看他，他便完全隐匿进黑暗之中。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往研究所走回去，临到大门口，陈可看见院儿里停着几辆车，这些车是自己白天离开时所没有的，正当她纳闷的时候，车上下来几个人，旁的不认识，陈可还是认出几个，当下比较炙手可热的作家，陈康的魔爪触及之远，可想而知。
　　：“陈老师有认识的人？”王坤鬼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可有点眩晕。
　　陈可否认了，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陈康在此处设置研究所的意思便很明显了，陈可能看得出来，但却无能为力，在这场人生游戏当中，陈可只有解构，没能力建构，才是她最痛苦的事情。
　　：“Chen！”陈可听到院儿里的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转头看去，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小步快跑朝自己赶来。
　　：“是陈老师吗？我真的太惊喜在这里能够见到您。”年轻男人满脸的荣幸，陈可看到之余，还有王坤那双灼灼的眼神。
　　陈可点头微笑，和男人握手。
　　：“上月我在论坛会上，还和我的读者说起过您。老师的书我都悉数拜读过，就连您在芝加哥为帮派音乐写的词我也读过，我最喜欢的还要数Joe的那首《Child》，老师的词写的太有共通性了。我最近刚刚递交了我翻译的那版，希望xx音乐能够通过。”男人讲起这些，种种作品，陈可既陌生又熟悉，难言的感情洋溢在陈可胸腔，但又附着了几根无形线在她心头，要把她绞死才罢休。
　　：“谢谢你的喜欢。”陈可没有多言，只是笑眼盈盈地看着情绪高涨的男人，男人侃侃而谈自己的作品、创作初心以及理想，陈可能看到他的未来，只是自己成了瞎子。
　　：“所以这次你来研究所，是为了翻译工作吗？”陈可问到了这里，王坤的笑容便没有了。
　　男人点头回答道：“是的，我这次是受康氏集团的邀请，来这边采风，顺便翻译一些他们拜托的文字工作。啊……但不过我的编辑没有与我同来。”说罢，男人往身后看去，王坤耸耸肩，看了一眼陈可才道：“这个我们尽量联系，还请您稍微等上几天。”
　　陈可低头笑了一下，笑容很淡，但她能确保王坤看见。

　　之后的几天，陈可都在院儿里转悠，别说人了，一只新的鸟儿都飞不进研究所。
　　而陈可也再没见到那位小伙子，这偌大的研究所就像是个寂静岭，白日里没有一点声音，夜晚里也只剩下月光在倾诉。
　　那日是王坤拿走了陈可手中的手稿，临走的时候在门口没由来地问起：“听说陈老师的一位朋友会来研究所？”
　　陈可并不意外自己的电话被监听，但她很意外王坤会这么有恃无恐地说出来，但她现在活像个被囚禁的畜生，还是只四肢被砍断吊着一口气无半点反抗之力的畜生。所以她并不想掩饰什么，在这个偏僻的犄角旮旯里，自己都是赤裸的，根本没必要遮遮掩掩。但王坤的话语，问得很轻佻，给人一种全盘掌握的感觉，陈可对于自己被监视这件事，其实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但王坤的一席话让人有种反叛心理油然而生。
　　自己给赵暮打得那通电话不是什么秘密，真正的秘密是什么，陈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在王坤那里，将会在不久之后揭露。
　　后来的陈可回忆到，那夜的麦草堆很冷，火车站的灯光又极其微弱，她就这么站在铁轨旁，一直望着来时的路，时不时看下手机。
　　当然，陈可是很想自己接起赵暮的电话，对面满是抱歉的话语。
　　当然，事实却并非如此，火车入站的鸣笛响起后的三分半钟时间里，赵暮的身影逐渐闯入自己视线范围之内，那时的赵暮在未下车之前便看到了陈可，前者莞尔一笑，仿若只身一人便把万千繁星托举，凌烈的风也柔情和煦起来。
　　陈可想要抽身或是反叛，也绝无开始的可能。

　　赵暮还在熟睡，陈可却披着外套往研究所外走去。
　　此时日光普照大地，云卷云舒，聚散而又离合，盘布在不远处的贺兰山上，大气又磅礴。陈可要挣脱于囚笼之中，就势必要与情爱一刀两断，一想到目标对象是赵暮，自己又是无奈垂首。
　　昨晚二人皆沉入欲海，陈可能感受到赵暮在自己怀中颤抖，有时候会忍不住漏声。陈可会小声在赵暮耳边聊以关切，但始终没有我爱你三个字。到底是怎么想的，陈可自己都摸不透。她当然爱赵暮，爱到让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但我爱你这三个字就是说不出口，她自己都无从知晓自己的畏惧到底来源于何处。
　　但赵暮会说，对自己的欲望做出承认，对自己的情爱诉诸于口，陈可太服气了。纠缠如毒蛇，赵暮比陈可活得更像个人。但因为赵暮在不合适的地方出现，陈可又加重了对于这份情爱的纯粹性的怀疑，到底是不是情到深处的脱口而出？还是情｜欲高涨之时的助推器？陈可自己都很矛盾，两人走到这里，究竟又算得了什么？
　　往后走的日子，陈可就避免自己想太多，她开始有意无意地逃避思考。她变得没有耐心，动作日益粗鲁，整个人暴戾起来，她有时候看到眼前白花花圆鼓鼓的山脉，就完全没有自制力，但抬头望，好像又不是赵暮本人，她身处这种错觉，简直无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