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useme

13、初见柳岸

　　三伏，所居之地位于盆地之内，气候闷热异常。
　　端珩彻底不想去上班了，天天把自己锁在的书房，一本一本的小说出版，陈可也不知道端珩是笔耕不辍还是有些无厘头的情绪需要消解。她曾看过端珩写过的一些手稿，里面多是一些志怪，陈可一直以为这类小说没有什么受众，直到那日跟随端珩去了场线下的签售，才发觉端珩的人气之高，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来参加签售的人排着长龙，场外还有没有抢到票的书粉，驾着“大炮”远远地在拍端珩。端珩，怎么说呢，没有怎么和陈可聊过自己写书的事情，也没和她说过自己的粉丝群已经发展到这么庞大的地步，那天一直签到晚上十点，在归家途中，陈可都无法想象端珩此时此刻所到达的位置，她很惊喜于端珩所取得的成就：“端珩，那你今后怎么打算，我想你写书这么成功，就不必待在公司消耗了吧？”
　　端珩用她那双一直很疲惫的眼神投向陈可，长长叹了口气：“陈可，你觉得我很成功吗？”
　　陈可不假思索地点头，亲眼目睹有那么支持并且热爱端珩的人，说实话，陈可是无比羡慕的。陈可的人生，在二十六岁之前身边都是否定自己的人居多，打压自己的人居多，那段时间，像是沉浸在一股黑色的迷雾之中，身处其中的无数往事彼此仇视，却出奇团结，监视着陈可，不许她逃离。
　　：“我没和你说过吧，我写这些东西的初衷。”端珩换了个姿势，把头靠在座椅上，下巴微仰着，目光有些许涣散，仿佛就在此刻她回到了过去，看到了来时的路：“刚刚毕业出来，就进了公司，没有什么所谓的gap year，就这么踏入职场。其实说实话，工作后的日子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怎么说呢？我活得很委屈，对，很委屈。我感觉我在委屈自己，为了赶一个报表经常熬到凌晨或者是通宵。”
　　：“时间久了，我会产生疑问，我在学校日复一日的努力，是为了出来找到更好的工作，进入好的公司上班。那现在的我加班加点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那点钱吗？这么说吧，我所得到的和我付出的不对等，我会很难受。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我所做很难说是我的兴趣促使，我找不到实质意义就想要逃离。”
　　端珩的眼角是有泪光的，陈可能看到，她从兜里拿出纸，默默递给了端珩。后者笑了，说了句题外话：“陈可，我就说了，读书可以改变很多。”
　　陈可没有笑，也没有接话，只是认真看着端珩，想等她继续开口。
　　：“有天深夜，我做了个梦，到了关键时刻我却醒了。你要问我做了什么梦，我现在都记不清了，只是当时给我不小的震撼，我当时梦醒，便立刻起身打开电脑，写下了我人生第一本书的开头。”
　　：“书和梦没有本质联系，但我想那算是上帝给予我的指示，我想我应该给予重视，并抓住机会。后来我开始频繁做梦，上班也会做，吃饭也会，很奇怪，我感觉我现实生活中才像是在梦境中。但我写作的热情却只增不减，我开始一本接一本，直到我遇到沈在云。”
　　陈可并不知道沈在云是谁，听端珩的描述，感觉这人切实生活在端珩身边，但就端珩方才所说的话，陈可又陷入沉静。
　　：“她的到来像是在我枯燥且无趣的生活中注入了活力，我全身的坏血被这股新鲜血液所滋养，废血不断排出，我的活力重回昔日。我在她身上能够看到足够的想象力和果断的实践力，看到青春的任何可能。这种力量是令人痴迷的。算是完全沦陷，我被羡慕冲昏了头，我狂热地爱上了拥有这种感觉的她，但我仍在沉思，我爱的是这种感觉，还是她这个人？近乎错觉般从现实中抽离，我看见的是自己不曾领略过的生活。”端珩的眼神彻底迷离，陷入了一种混乱的情绪之中，那种情绪是陈可所无法看懂的。
　　但就是这种情绪，是陈可所痴迷的，她认为这其中有种浑然天成的美感，她无法口述，但实在迷人。

　　终于可以离开盆地了，陈可长这么大第一次离省。看着窗外的绿野，陈可又陷入了对大自然的崇高敬畏之中。
　　在去读书之前，大哥找到陈可，大概意思是还可以继续资助陈可的大学费用，但是陈可拒绝了，她加上之前做兼职零零碎碎攒了一点钱，她在想到了大学之后再在旁边找个兼职做，自己的生活应该不发愁。
　　但在途中每每想到不能经常看见赵暮了，陈可还是会有些许失落。她不太敢想和赵暮表白自己心意的那天，赵暮会是什么反应，做何感想，这就像是个梦魇笼罩在陈可的思绪中，她异常恐惧，不知为何。

　　大学的时光总是一瞬而过，距离陈可进入大学已有一月之久，身边都是来自各个家庭的孩子，陈可身处他们其中，年龄上有些格格不入。她自己一直心存芥蒂，但是周围人仿佛并不在意，有大大小小的团建都会叫上陈可，在此期间，陈可认识了小乔，二人话里投机，因此陈可倍加珍惜。
　　小乔是本地人，家庭幸福美满，她虽是独女，却没生出个刁钻性儿，为人亲和友善，还时不时把陈可拉到家中做客。也就是走进小乔家，陈可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氛围，那种温馨溢于言表。
　　这天，小乔的妈妈早就做好饭菜在家中等候，下了课的小乔就带着陈可回家吃饭，小乔的妈妈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类型，听小乔说她妈妈平时都不在家里开火，幸亏有陈可来做客，家里才有久违的“炊烟”香。
　　陈可一直都很客气，毕恭毕敬地进门，吃饭也很拘束。
　　仿佛小乔的妈妈看出了陈可的心思，夹了菜在陈可碗中：“小可，在这里你就不必见外啦。小乔平时不常带朋友回家的，你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把这里当成自家。”
　　陈可有些感动，连连道谢，暖色的灯光照在小乔妈妈的脸上，陈可看见温柔二字揉进了她脸上，借着话语洋洋洒洒地流落而出，是陈可的从未历经。
　　而后和小乔的深交之中，才发觉，这股独属于女性温柔的魅力是有多么的美好，它无所不在，充斥在生活中的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