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犯》宝玉王其

3、宋源一的笔

　　你是一个杀人犯。
　　你现在在一间教室里。
　　你旁边坐着一个女生，她叫徐清。是你现在这个身份的朋友。

　　————

　　“乔依升？你走什么神啊，我刚刚讲的你听清了吗？”
　　你骤然回神，看着徐清的脸顿了一下，才道：“抱歉，刚刚走神了一下……你刚说到哪儿了？宋卿逐有一次送了你盒巧克力？”

　　徐清挑了下眉：“你小子，都走神了居然还能听清楚我讲的什么。”

　　你闻言笑了笑，徐清又继续讲了下去。

　　你先前一边听着一边想起宋卿逐……以及宋源一。
　　虽然你早就猜出来，宋源一打算拍视频去威胁宋卿逐。但其实你并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你没有一直存在于器材室里，你最后留在那看到的是宋源一硬生生逼着宋卿逐咽了口里的东西——他在报复之前宋卿逐的嫌弃。

　　宋源一的折辱甚至可能不止那天晚上，你有预感这种事情说不定会伴随宋卿逐很久。

　　你当时顺着黑暗回到那个房间，发现自己还是原先栽倒在开关下的位置，房间里漆黑一片，你还是很难受，却又莫名想起了那个虽然黑但是还是影影倬倬的器材室。

　　伸手按下开关，光又一次出现在这个房间。毫无征兆的出现，一瞬间将黑暗全部驱逐……但有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其实是不适合这么直接被照亮的，非黑即白的标准还是有些苛刻。

　　当时你缓过一段时间后，又一次按下开关——你已经发现了不管你是谁，你要去探索了解的事都只会和一个人有关系。

　　你是一个杀人犯。
　　你杀了宋卿逐，但是你不记得为什么会杀他了，所以你现在在不断了解关于他的事。

　　又一次以乔依升的身份坐在教室里，你打量了一圈，发现这次你坐的位置和之前听到宋源一和宋卿逐在走廊说话的那次一样。

　　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教室里并不是空无一人，就比如说你旁边。

　　大概是课间，徐清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你聊天。你简单聊了几句，就开始不经意的向她抛了个宋卿逐的话题。

　　据你所知，徐清大概率喜欢宋卿逐。甚至还给他递了情书……对，情书！

　　宋源一约宋卿逐去器材室的事你已经经历了两个版本，只不过第一次因为你当时也在器材室，所以没有发生后面的那些事。

　　但是就送情书这件事，你在当时知晓时，就已经发生了。那这次……徐清是什么时候送的情书？她已经送了吗？

　　你现在就像先后进入了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宋源一已经漏出了他扭曲的内里，如果他又一次知道了送情书这事……

　　你毫不怀疑他会做出比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强吻更出格的事。

　　你越想越出神这才发生了先前徐清的出声询问，现在你稍稍专心听了几句徐清略显少女怀春之意的讲述。

　　然后你找了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开口调侃似的来了一句：“你这么喜欢宋卿逐，什么时候跟他表白啊？”

　　徐清一时之间没有开口，你眼睁睁看着她两颊飘红。
　　你心里划过几丝不安，却听徐清害羞的开了口。

　　“嘿嘿，其实我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就把一封情书夹在宋哥上次借我的书里，然后托人带给他了。”

　　你呼吸轻了几分，预备铃响了。你听见徐清又继续念叨了几句。

　　“宋哥不知道为什么从上周日开始，之后就一直有点避着我，说不定他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心意……”

　　“我不想让他为难又或者突然和我拉开距离之类的，所以我在那封情书里坦白了我自己的心思，又告诉他我不会在高中和他谈恋爱耽误他……”

　　“我想他能不被我的喜欢打扰，然后高中毕业后给我一个答案！”

　　你一时没有开口，你不知道徐清这样送过去的情书宋源一如何会发现，你也不想知道。

　　你只是在和其他人一样掏出课本翻开后，偏头又看了一眼徐清。

　　你终于后知后觉的，如此强烈的感到遗憾和难过。

　　徐清口中的上周日可能就是第二天。

　　从那把钥匙在断在锁芯里后。
　　宋源一就有了借口解释，为什么两人会待在器材室里一整晚。

　　你不清楚宋源一和宋卿逐家里为什么会不在意孩子一晚上夜不归宿，但你知道宋源一估计早就安排好了。

　　甚至于那些知道他会去器材室的学生——许哥所谓的在一中的人——他们可能也是宋源一计划里的一环。

　　一中星期天上午也要上课，只是不上早自习。等所有人注意到这两人的失踪时，就该“提供线索”的人出现了。

　　只是宋源一没有告诉这些人他到底打算干什么，所以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你被他们关进了器材室，打乱了宋源一的计划。

　　你抬眼看过白板边上的课表，倏然发现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并且又是一个周六的下午。

　　铃响放学，徐清笑着和你打了个招呼出了教室。

　　你则坐在座位上，等了很久才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你起身，走向后门，还没来的及打开一道缝隙，就见门被人推开了。

　　你下意识闭眼，却感觉到门板并没有砸到你的身上。

　　你反应过来，估计又和器材室里一样了。于是你睁开眼，打算看看推门进来的人是谁。

　　——徐清。

　　你看着她提着包东西进来，脸上挂着笑。走到你们两的座位旁边时，她看了一眼自己桌上乱七八糟摆的书，然后坐到了你的位置上。

　　或者说，是乔依升的位置。

　　你在那一瞬间回想起了许多事，徐清身高和乔依升差不多，一中的冲锋衣校服宽大，穿上也看出来什么曲线。
　　你那时只是靠着位置的课本上写的名字确认的身份——你根本没想到其实可能是其他人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但你现在和上次一样，你又一次清楚的知道。
　　这一切都是早已发生过的事情了……

　　徐清把那包东西放在桌子上，她解开塑料袋拿出东西后，你发现那是几盒拼了大半的积木。

　　她开始进行拼接。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徐清手中，一辆车型积木出现了。

　　她起身将原本用来装零件的盒子和袋子丢掉，收拾时顺手把拼好的车放进了她自己还留有一些空间的桌兜里。

　　扔完东西后，她坐回乔依升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将那辆车拿出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听见一个隐隐藏着怒气的声音这么说道，你再一次听出这是宋源一，而徐清大概也听出来了，她顿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后门。

　　接着另一道声音平静的响起“我不认为我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宋源一。”

　　宋源一显得更为愤怒了，你听见他压低声音的咆哮：“没有问题？徐清递给你的是一份情书！你——”

　　你看见徐清的脸开始有些泛红，但她少女怀春的状态估计持续不了多久。她靠近后门小心的拉开了一道缝隙——就像你之前那样，而她也会看到你之前所看到的东西。

　　你闭着眼穿过了门，在外面确实注意不到徐清。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之前大致一样，但又有些不同。

　　只是更让人难过。

　　那头宋卿逐冷声道：“宋源一，你无权对我的私事指手画脚！”

　　没有那层迷雾，你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皱眉时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

　　宋源一当然也能看见，就在宋卿逐转身向楼梯走去打算离开的时候，宋源一冲了过去，然后一把把宋源一拽到了旁边，按在了走廊不封窗的一边，再接着低头——

　　“宋源一！你干什——”

　　宋卿逐的声音只响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他开始剧烈的挣扎。

　　和你之前看到的不同，这次宋源一没等宋卿逐挣开就松手退了几步。

　　“你疯了吗？这是教学楼。”

　　宋卿逐用手擦过嘴唇，厉声责问宋源一。

　　但宋源一却无所谓道：“没关系，我叫人关了监控。”
　　你看见他舔了下自己被咬破口的唇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你十六岁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宋卿逐没回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你清楚的看见宋源一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他咬着牙道：“看来你还是没学乖啊……”

　　他重新按住了宋卿逐，同时还拉着宋卿逐的一只手向下面探去。

　　唇舌纠缠间，你听见宋源一不大不小包含占有欲的声音：“宋卿逐……你是我的。”

　　宋卿逐的回应是不断的挣扎，就在宋源一没继续吻他而是扯着他往走廊的另一端走时。

　　宋卿逐从牙缝里蹦出来了几个字：“你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宋源一笑了一下：“这么恶心你不还是要乖乖听我的话？”

　　“这次数学月考你考了满分啊……他们知道天之骄子在床上……”
　　“闭嘴。”
　　“别忘了你卷子在我这儿，今天晚上你必须去我家。”

　　“……”

　　——
　　你站在教室后门边上，看着宋卿逐被宋源一拽着走向走廊尽头。
　　又过了一会儿，后门被人轻轻推开。

　　徐清惨白着一张脸，你想起她拼好的积木以及宋源一口中所说的宋卿逐的生日。

　　少女步伐有些缓慢僵硬，你跟着她走向走廊的尽头。

　　像是一起去打破一个美梦。

　　离得近了，有些声音就明显了起来。

　　你听见宋源一的威胁，你看见少女在厕所外僵立的身影。

　　你本来以为这一切就该这样结束了，结果没想到徐清有了动作。

　　她居然慢慢走进了男厕所，同时，你看着她掏出了手机。

　　那一瞬间你简直难以言喻，在少女小心举着手机调整角度时，你脑中想起的是宋源一刚才对宋卿逐的威胁。

　　“卿逐，乖一点。你也不想我把视频发出去吧？”

　　简直像是诅咒，话语间的恶意让人窒息。你的眼前突然开始变得模糊，陷入黏腻潮水前，你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为什么偏偏是宋卿逐呢？

　　在房间里睁开眼，你没有第一时间去按开关。就这么忍着难受。你的眼前全是黑色，有那么几个瞬间你恍惚觉得自己已经瞎了。

　　但其实并没有，只是因为你身边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光亮罢了。

　　————

　　你是一个杀人犯。
　　你杀了宋卿逐，为什么偏偏你杀的是宋卿逐。

　　现在你于黑暗中睁开眼，并且时刻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你明知道只要抬手摁一下墙上的开关，你就能好受一些。
　　但是你还是坚持忍受着。

　　就在这种情况下，你开始思考。

　　没有足够氧气的供应，大脑的运转简直就像是生锈齿轮之间的碰撞。你好似没有了一丝力气，侧倒在地上，甚至连蜷缩身体都做不到……但其实，只是不想而已。

　　你仿佛暂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也只是不想。

　　你由衷的开始期望自己不是宋源一……
　　乔依升、徐清或其他什么人都可以。

　　只要不是宋源一。

　　你不想自己是那个苦难的源头——那个带给宋卿逐苦难的源头。

　　尽管你是一个杀人犯，并且就是你杀了宋卿逐。

　　————

　　你最后还是摁了开关。

　　房间亮起，你条件反射的猛吸了一大口气。接着却又没给自己留一点时间喘气，再一次按下开关！

　　房间重新黑了下去，你呼吸一滞，居然开始咳嗽起来。

　　你仿佛就要咳出心肺，可是房间里却毫无变化。

　　你皱眉，又继续实验了几次。

　　不断摁了几次开关后，你终于确定了不是等待时间或两次按开关的间隔时间长短的原因。

　　只是单纯你没法这么去到那个平行世界里了。

　　你目光移到第一次摁亮房间后，就凭空出现在房间中间那把椅子上的盒子。

　　回想起之前的几次，你不由想，难不成这两个平行世界必须分个先后吗？

　　你又接着想起两个世界里的发展。

　　好歹这个通过物品进入的世界里，宋卿逐还没那么惨……

　　想到这里你莫名一顿，你对宋卿逐的了解其实也不多，但可能是因为在你现在所了解的事情里，原本是天之骄子的宋卿逐所经历的事实在是让人唏嘘。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还是你杀的呢。

　　你自嘲笑笑，可刚刚脑中随意略过的一个词又重新浮现——

　　天之骄子。

　　此时你已经走到椅子前，单膝跪地略微屈身对椅子上的盒子进行观察。

　　就在你抓住天之骄子这个词的下一秒，一句话重新在你脑中响起。

　　“这次数学月考你考了满分啊……他们知道天之骄子在床上……”

　　满分？

　　上一次在这张椅子上拿起，翻过来的卷子上鲜红的150和下面的“宋”字，逐渐和那个塑料垃圾桶里的碎片重合。

　　“别忘了你卷子在我这儿，今天晚上你必须去我家。”
　　“我会告诉我妈月考卷子忘带了，然后放假要你来找我。”

　　又是两句话从你记忆中挣脱茧蛹，带着残留的丝和其他东西织合在一起，共同告诉了你一个信息。

　　——那张卷子，是宋卿逐的。

　　你当时在徐清的身上，凭借着后门拉开的一道缝隙，偷听那两人的对话。

　　你当时真的听清了吗？在那句话里，那个“月考卷子”前面是不是还有一个“你”字？

　　你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熟悉的和装那把钥匙时一模一样的盒子。

　　突然想，那张卷子没有放进盒子里。

　　为什么？也不是不能放，但为什么没放呢？

　　是因为……放进盒子里的不是宋卿逐的东西吗？比如说，是宋源一的。

　　你一时没有动作，又看了那盒子好半天，才抬手打开。

　　盒子里只有一样东西，你吸取经验没有第一时间拿起触碰，而是慢慢的观察着。

　　但事实上，盒子里的东西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笔，更为准确的是一只黑色钢笔。

　　笔帽和尾端像是玫瑰金色的金属材质，而笔身看着则有一种磨砂质感。

　　中间部位略宽再向两边收窄，你目光最后停在了笔夹上——那很像是一根羽毛。

　　再多也看不出其他东西了，你打算将那只笔从盒子里拿出来。

　　笔稍稍有一些重量，你左手捏着那只笔，顺手转了一下，然后你下意识单手拔开了笔帽。

　　金色笔尖闪了一下，你的脚下又是一软。

　　闭眼前，你突然想起之前那两次。一次是乔依升的身份，一次是徐清。

　　那这次呢？

　　————

　　又一次睁开眼，你看着眼前的课桌顿了一下。

　　因为书本摊开着，书上笔记工整细致。不是乔依升的字迹，看着也不像徐清能做出来的笔记。

　　字如其人，你看着那字心中莫名有了种预感。果然，翻到第一页一看，一个“宋”字写在上面，挺拔俊逸。

　　——和之前那张卷子上的一样。

　　你这是……到了宋卿逐的身上？

　　你一时失语，却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宋＊＊。”
　　你抬头只见讲台上站着一个面容看不清楚的中年女人，女人见你抬头，随后道：“你上来讲讲这道题，没问题吧？”

　　你偏头去看题，还没说看清，一个眨眼间，你已经不在教室了。

　　面前摆着张餐盘，是吃过的，但是里面饭菜还剩了不少，只不过你双手捏住餐盘两边，连筷子都用拇指压在了左边。

　　——看样子是要走了。

　　于是你若无其事的想要起身离开，却突然被人抓住了右手手臂。

　　你偏头垂眸望去，却见一张清秀但郁色略深的脸。

　　“等我。”宋源一眯眼看着你说。

　　而你眨了下眼还在想如何应答，下一秒眼前又是一变。
　　同样是被人抓着，不过现在换成了一个少女。

　　少女脸上笼着迷雾，但一开口你还是认出了她是谁。

　　徐清不像宋源一那样，直接单手隔着校服扣住你的手臂。她只是扯着你的衣服，像个回家告状的小姑娘。

　　“宋哥……我前天看到了。”

　　她说着话，头却微低着并不看你，仿佛她揪着的那块校服袖子就是你似的，而她在对那块布料说话。

　　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但徐清所说的前天，你只能想起在走廊里发生的事。

　　于是你闭口不言，视线落在徐清到了脸部就模糊不清的刘海上。

　　少女的声音压的很低，显出几分犹豫和害怕。

　　“宋哥，我能问一下吗？你和宋源一……”

　　声音到后面低了下去，可是下一秒少女又猛的抬头道：“他强迫你多久了？我知道宋哥你不是同性恋，你和我同桌不一样！我能看出来，我——”

　　“徐清。”

　　少女声音骤停，你也从那句“你和我同桌不一样”中回过神，转头就见宋源一慢慢走过来。

　　你看着他逐渐走近，这才发现宋源一其实很高，走过来站在你和徐清旁边，比你们俩都高出了一截。

　　他笑吟吟捏着你的校服袖子，把徐清松了力道的手抖了下去。然后抬手揽过你肩膀，将你圈到了他身前。

　　你暗暗挣了一下，没挣开。却听这时候宋源一又开口道：“他性向是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徐清愣在原地，而你挣不开宋源一那只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宋源一拉走了。

　　你只来得及在和徐清擦肩而过的时候，对她道：“不是。”

　　你不清楚宋卿逐是什么取向，但无疑他不喜欢宋源一。

　　徐清会做出些什么，你也不清楚。
　　但……
　　最好还是不要像平行世界一样，试图用录像去威胁了。
　　因为那种东西，对宋源一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宋卿逐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

　　不过，徐清刚刚那句话也很有意思。什么叫“你和我同桌不一样？”
　　这句话之前，徐清说知道你不是同性恋。那么，换而言之……乔依升是同性恋？而且徐清知道，等等如果是这样看的话，那许哥那群人欺凌乔依升的理由说不定就是这个。

　　你想着却没注意什么时候宋源一收了揽住你的手，他停了下来，你脑中飞速运转也就这么停了下来。

　　“宋＊＊。”

　　宋源一站在旁边看你，你暂时停了一下想着的事，面无表情的看他。

　　却见这人突然朝你靠近，右手抬起。

　　你没反应过来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凭借着对宋源一的厌恶他想干什么你都不想让其实现。

　　于是你直接反应飞快的往旁边挪了挪，恰好此时远处有一个老师看到你对你招呼道：“宋同学！能来帮老师个忙吗？”

　　你于是就这么疾步走了过去，身后宋源一脸色幽暗你丝毫不知。

　　————

　　快要走到那位老师面前时，你的眼前又是一晃。

　　你看着入目的桌子，然后状似不经意的扫了周围一圈。

　　你现在像是坐在一个小卖部外的桌椅区，旁边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脸上同样是一层迷雾。

　　男生开口：“那……现在怎么办？举报？”
　　女生反驳：“要是可以的话，我就直接和我爸说了。”
　　稍稍顿了一下，女生才又继续开口，只是声音小了些，有点不满的意思：“宋源一他家之前给学校捐了不少钱，教学楼翻新和操场修建也都是他家找的工程……另外的翠鸢校区也是，那边还没停工。”

　　男生听的愣住，接着不可置信道：“难道就因为这种原因？！就不能举报了？”
　　然后他微微偏头看了你一眼，又继续压低声音道：“他那算是性骚扰了吧？！”

　　你看着这俩人，心中知道女生是徐清，男生则是乔依升。
　　而且看着好像还在讨论怎么举报宋源一，应该是不想他再继续纠缠宋卿逐。

　　而且就徐清说的，你其实能猜出来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就听徐清在那边拍了一下乔依升的脑袋：“你缺心眼啊？我的意思是指那玩意儿家里有些背景！”

　　乔依升捂着脑袋，往后仰了一下。虽然他脸上附着迷雾，但并不妨碍你猜出他脸上此时应该是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

　　只听他声音闷闷道：“我才不呢——宋源一家的背景真这么有能耐？”

　　徐清默然，半晌她转头看向了你。你有些奇怪，但察觉到她似乎是在询问你能不能说某些事情。

　　于是你冲她点了下头。

　　徐清得到许可后，组织了下语言终于慢慢道：“因为宋哥的母亲。”

　　此话一出，你表面不动声色却倏地想起那次在走廊，宋卿逐离开前对宋源一说的话。

　　“我还是会去给你补课，”宋卿逐边拉开距离边对宋源一道，“但我希望你记住，那只是因为你妈之前在我妈病重时帮忙交的钱。”

　　“如果你再继续动手动脚，我不介意告诉许阿姨，然后转学搬家。”

　　你回忆完毕，却听见徐清嗓音干涩的说：“宋哥母亲被骗当过同妻，而且在宋哥初中的时候因为病重还被宋源一他妈许夫人帮忙付过医药费……”

　　同妻这两个字，让你怔住，但你面上不显。接着就听徐清道：“同妻这事，宋哥母亲现在都不知道。这是许夫人查出来的，我知道是因为我爸当时也帮忙找了点人脉……我，我当时偷听到了，然后告诉了宋哥……”

　　一片沉默里，乔依升终于颤着声音道：“那岂不是……这事不能被他们那些长辈知道吗？”

　　如果被知道了，之后这样牵扯下来，说不定宋卿逐的母亲就会知道所有事情——自己之前是同妻，自己儿子和恩人家的儿子纠缠不清。
　　就算其实是宋源一对宋卿逐心怀不轨、有所企图……但是对于宋母来说，这些都不是会被特别注意的。

　　对于她来说，这些事的结果已经足够她用歇斯底里来暂时遗忘、掩盖自己的痛苦了。

　　难怪平行世界的宋卿逐会因为那个视频，而不得不一边对宋源一感到恶心，一边却对他无可奈何。

　　宋源一赌的是宋卿逐会因为视频屈服，但事实上宋卿逐从未屈服，他只是害怕被宋母知道这些事，因此暂时受制于宋源一。

　　乔依升和徐清重新开始讨论……可能也不太准确，他们在骂宋源一。

　　而你抬手看了看右腕上的表，目光停在白皙皮肤和黑色表带的交界处。

　　宋卿逐。

　　你无声的念着这个名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想法。但转头看看还在骂宋源一的两人，你倏然一笑。

　　那略微有些微妙的想法就这么散了，只是你又开始在心中想——

　　你是一个杀人犯。
　　你杀了宋卿逐。
　　你为什么会杀宋卿逐呢？你突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