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谋》爇之

14、一些传说

　　南和市老城区最著名的“四老”：老庙，老街，老屋，老菜场。
　　如今，老街在，老屋也有，但老庙却只剩一片平地，不晓得再兴什么建设好。老菜场，是后加进去的，也成了南和市老人活动的重要场所之一。
　　关于老庙，有很多传说。有的说老庙是打明朝就有的，是一个皇帝为了做皇帝，把本应该做皇帝的人关押在这里；还有的说，这个老庙其实原来是一户大户人家，非常有钱，但他家最小的儿子生了病，没有医生能治好，后来一个江湖术士用绿茶水泡香灰治好了他，此后，他就一心向佛了；还有的说，这个庙不是谁修建的，是天上砸下来的，正好砸到这里，还带着很多老樟树，据说，天上一个神仙犯错了，被玉皇大帝贬了，连同庙也一同下凡了......老庙的传说一直在衍生，好似，只要是个老人，就能说出一二来。
　　但，你真正去查图片文字的史料，却发现，最早的资料就是零星一些字显示，这个庙在清末之后就存在了，战乱时，它扮演的角色都是收养逃难时与家人走散的孤儿。庙里有个主事的，当地人称为“崇安”，又有人说是“重安”，只是根据口音登录的资料罢了，已来不及考证了。后来，受过庇护的孩子回来故地重游，常念他为“安之大师”。
　　哦，因为此庙在小官河旁，官方资料又称此地为“小官邸福利院”。
　　那一片，河与街道，甚至是老城墙，都与“小”“官”二字相关。河，叫小官河；街，叫小官街；巷口，叫小官巷；老城墙，叫官墙，又为清官墙......
　　“安之大师收养孤儿较多，据老人说，老庙的每个房间都摆满了双层床甚至三层床，那时候大家生活的都不容易，但寻常人只要今日够饱腹，就会把余粮偷偷放到老庙门口。那时候，老庙门口，摆得像供桌一样，半个馒头，一碗菜粥，一个玉米饼......安之大师裤腿绑紧，双袖也扎紧，这个庙门口，每天都有逃难后有落脚地的回头来寻孩子的，很多孩子都是幸运的，都被接走或是领养了，但，剩下五个孩子，迟迟没有——”
　　“安之大师长什么样？”
　　“老一辈的人没传下来。也没有音频影像保存。”
　　“他是和尚吗？”
　　“他是大师。是不是出家人，也没人能明确说。”
　　“嗯，他活了多久？这么伟大的人有墓吧？”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安之大师最后，据说，带着五个无人认领的孩子闭门修行了。”
　　“那五个孩子现在应该是老人了吧？还在吗？在南和市？”
　　“不知道。老庙后来毁于一次低空轰炸。没人知道他们是生是死。呵呵~”
　　“我觉得他们应该活着，好人做了那么多好事，不应该就这样轻易地死掉，你说是吗？”
　　“呵呵，应该吧。但也不一定。”
　　“那老庙附近的老樟树是城中心的那几棵吗？”
　　“对呀，哎呀，现在你小孩一个怀抱都抱不过来，那可是老樟树了。不管传说是真是假，这个树啊，起码也有百年多的年纪啦。”
　　“这么老，我还想再去看看，你说，它们会不会也要老死了？”
　　“老庙那个地方，风水很好的，临河，老樟树早就把根扎到水边了，我估计啊，再活几百年都没问题。”
　　“你说的是小官河？它怎么叫小官河，挺奇怪的，它是属于做官人的吗？”
　　“小官河就是小官河，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过去，南和市就老城区这么大一点的地方，现在我住在老城区，你们家住在外面的新区，我告诉你啊，老城区才是过去最好的地方啊，这里的地方官都是沿河修建宅院的，包括有钱人，那些盐商，皮货商，胭脂水粉商，还有漆器丝绸商人，哎呀，那时候可热闹呢，有权有钱人聚集的地方，起名字当然要带着官字啊，又因为咱们这个地界虽然富裕，但老祖宗又说不能贪满足，就在官前加小字，这样，就显得很知足很内涵啦！”
　　“外公，我还是觉得你们家很矮很小，河边臭烘烘的，旁边的瘦奶奶总是在门前的石井里提水刷碗洗衣服，那个井水距离臭臭的小官河就一米远，那怎么能刷碗呢，外公，你一定要吃自来水，否则你会生病的。这里也不安全，门口的石井，瘦奶奶总是盖着一个大铁盆在上面，里面肯定有虫子......”
　　“这里外公住习惯咯~”
　　“不去我家吗？”
　　“这里，出门右转就是老街，什么吃的都有，左邻右舍，聊聊天，惬意呢~”
　　“可是小便还要小在痰盂里——”
　　“哈哈哈，你是我大外孙，外公给你倒，以前，这里都是这样的~”
　　小孩望望小官河，望望远处清晰的现代高楼，蜷缩在外公门前的小沙发上，在老柳树下，在清风里，慢慢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