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觉处逢生

7、第 7 章

　　暧昧一旦说破，不进则退，我就只能退一步了。我信誓旦旦地解释向他我的动机，“我既然劝你们和好，自然对你毫无私心。”他说刚失恋要和女生保持距离，“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是纯洁的友谊”“你好了，我就不必关心你了吧？”他好像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因为我心情低落才来关心我的吗？”不然呢？我问他，我也告诫自己，没有别的原因。我告诉他，我喜欢关心别人，不喜欢被关心，省去他的愧疚。最后，他一句“感谢你这些天的关心”，就结束了我半个月的耗尽心力的热情和关心。我只能说，别客气。我希望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真是最好的借口。我是多么骄傲的人啊！我从不主动，从不动心，全都对他破了例，我再喜欢他，我也不能接受被他拒绝，被他三言两语安慰。所以，在他面前，我决不会承认我的感情。

　　我给他分享过美女的照片，透露过我对女生的兴趣，甚至对别的男生的欣赏，我不再一味夸他，也会说他无趣，跟他联系只是因为他好玩，就像一个真正对他无感的朋友一样。他说我奇怪，其实我只想维护我已经碎掉的自尊而已。我拥有的少得可怜的爱，已经分给他太多了。

　　他确实轻松了很多，喝醉了说放不下初恋，放不下前女友，甚至还学我用话来撩我玩，却又说这样不真诚，他喜欢真诚，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显露他对我的轻视。他说朋友不应该天天一起玩，隔几个月联系一下，却默许我联系他。

　　他要走了，我很难过，因为对我来说，不联系，真的就不是朋友了。而我不联系他，他根本不会找我。我只是舍不得实验室里那个幻影而已，他终究要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甚至卑微地想过，他可以喜欢别人，可以不爱我，只要我们在一起，他想要的相濡以沫，专一真诚，一辈子，我都可以做到。但是我了解他，他有更心动的选择，更有价值的人选，更光明的未来，何必是我。

　　我调侃他，他就喜欢那种肤浅的关心，可他不知道，那种关心不是因为我做不到，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我越界。

　　最后一次打电话，我跟他说我的抑郁，他只觉得好笑，他是不会同情我的，他对我的事从不感兴趣，但是他也认真地帮我规划实验，推荐电影和书籍，他其实很尽力了，就像我也尽力和他做朋友了。

　　我故意搞砸了一切，他好像突然又不想和我聊天了，他从不直说，好像用敷衍和谎言就不会伤害别人一样。我知道他对我的容忍已经到底线了。只有看到他的厌烦，我才能放下太执念的妄想。

　　我们都没有错，只是，那个一开始愿意冒雨给我摘杏子的朋友，说家里的杏子都被老鼠吃了，真是别致的谎言啊。他这么防范我提出过分的要求。其实我贪图这些做什么？我只想分享一张图片而已。

　　他说已经和我无话可说，他说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我知道的，他只是不愿意和我说话而已。我尊重他，我一直都比他更在乎他的感受，他的话我每句都放在心上。那么多晚安，他只回复过我一次。最后一次晚安，就当是我记住自己的无知无耻。

　　我真的没爱过他，没有在自己没吃完的情况下给他带饭，没有特意为他买自拍杆，没有生病的时候还想在他身边，没有心疼他的朋友指责他，没有在他爱她的时候爱他，没有为他的难过而难过，没有特意关注他的喜好，没有那半个月肤浅的关心，没有从认识以来从未中止的在意，没有踩着朋友的边界线想尽办法安慰他。

　　我其实真的没为他做过什么，我只是自以为是，心甘情愿地陷入一段虚幻的爱情。

　　人放不下的，往往都是自己的付出和想象，从此，我和他重归人海，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