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觉处逢生

4、第 4 章

　　很快，他五一放假回了家，他发了一个朋友圈，很熟悉的标记方式，那是我第一次找他聊天，“你们那有杏子吗？”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热情的回复。朋友圈永远是引诱人最常用的手段。

　　原来，他想聊天真的可以很顺畅。我提出让他帮我带一些，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天，下了雨，他依然履行了承诺，冒雨去摘，一袋小而青涩的杏子，我总是为这种低廉的付出感动，哪怕他是为了友谊。

　　他很勤奋，每天除了实验就是学习，相比起来，我的忧虑和走神都显得幼稚愚蠢。

　　后来，他的实验真的结束了，他不再来了，只是留了一点活让我帮忙，而我也可以放肆地在实验室怀念过去的时光。

　　我记得，他从躺椅上懵懂地苏醒，眼神很亮，还在问我实验的进程，我说了句失败了在反省呢。黑暗中，他笑了，我多么欣喜能给他带来一时的快乐。

　　他对所有求助者都一样好，一样温柔悉心的指导，我从来都清楚。

　　我帮他收尾剩下的活，他总是很忙，要备考，他的实验已经结束，或许觉得无所谓，我却很珍惜这份信任和我残余的价值。

　　仿佛是上天要和我开个玩笑。那天夜晚，他喝醉了，用实验做借口找我聊天，他说难过，我不得不关心一下，那种不能越界，看似随意实则小心翼翼地询问连我都觉得尴尬。

　　他直到第二天才回复我，他说分手了觉得痛苦。像是熹微的晨光，我不知道，这是机会还是惩罚，这是在考验我的道德底线吗？

　　我终于可以去关心他了，于是，我亲眼看着他痛苦，挣扎，他说他们四年的感情有多不易，他曾经天天和她打一天的电话闲聊，哄她睡觉，为了她在寒风中等了几个小时，曾经为了她露宿街头，曾经违反规定带她去手术室，四年啊，是亲人是爱人，她的母亲就像他的母亲，她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字字如刀，我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在心疼为了爱别人而受苦的他，还是心疼自己一厢情愿的痴心。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去安抚他的，我能看出他的不舍和痛苦，我只能理智地分析他们的矛盾，劝他去找她和好。听他客气地谢我，然后说一句不客气，总之，我没有说任何不该说的话。

　　我感动他们的爱情，也心痛自己的自作多情。原来他是可以这样明目张胆，不计代价地爱一个人的，这样无法自拔，这样卑微的付出。而不是要苦苦去寻找字里行间一个个微妙的证据，忽远忽近的距离，忽冷忽热的态度。在他们四年的爱情故事面前，我只是一个笑话。

　　我伤心了很久，我发誓再也不去接近他了。等我的第一个实验结束，我也不必联系他了。就像失恋一样，我总是想起他，在深夜里痛哭，在路上，公交上，实验室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我试图向他学习，我开始在他经常待着的自习室学习，爱上了洗衣服，整理凌乱的桌面，有一句话，喜欢一个人不如成为他，我觉得我就快成功了，我的心变得平静。

　　最后一面是在博士的毕业答辩，他通知我去了，他在烈日下等我，步伐匆匆，会议很长，他偶尔投注过来的眼神依然让我心生欢喜，当然，他聊天时的敷衍也同样明显。他答应过我，可以去看他毕业答辩，最终不过是个空许诺，我也很累，不想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