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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云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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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川,封侯殿。
云行一身白袍,从那高台上飞下,袖口处的暗纹隐隐错错,像一只慵懒落地的仙鹤。
波光潋滟的桃花目从头到尾只看着大殿中央的新晋弟子“云冕”。
“云冕”就这么站在那处,即使被云澜师兄唤了两次姓名,也并没有挪动分毫的意思。
这两个谪仙般的人物遥遥相对,眼神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叟奇更看出一股子暗潮汹涌来。
众人屏息观望着。
“白冕”如此不恭敬的行径,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敢发表一言或者议论半分。
叟奇甚是焦虑…眼下这个情景太过匪夷所思,难道真要让山神大人下跪拜云行为师?怎么可能!以山神大人的性格,逼急了直接一把掀了这劳什子的封侯殿都有可能。
就这么僵持良久,终于是山神大人浅浅往前踏了一步,这一步看似寻常,却也踏的叟奇惊心动魄。
踏完了这一步,山神大人便毫无动静,就这么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云澜师兄,甚至是云行掌事,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六个大字:“上前了,然后呢?”
看着充满挑衅呢。
啊,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叟奇夸大的袖子下双手已经开始现出利爪,准备随时等待山神大人和云行掌事翻脸干架!
面对这一帮子的修神者,山神大人不一定顾及的了她,叟奇这一个小小守山妖怕不是要命丧于此?
“云栖,你家哥哥甚是特别啊…”
突然的说话声在身后响起,是云筝。
云迦看的愣神没捂牢云筝的嘴,云筝将将吐出这句话,就又被按了回去,后面只剩一堆唔唔声。
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叟奇,叟奇略微迟疑了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站在云冕跟前,对着云澜和云行方向就伏了伏,一脸愧疚和难过道:
“实在对不住两位师兄师伯,我家哥哥这里…”叟奇点了点脑袋,“生来跟常人有些许不一样,想法清奇,恐怕难以理解二位的意思,还请见谅。”
傻子啊……
众人这才了然,怪不得一路走来,发现这“云冕”表情甚是古怪,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这么有气度的身姿真真是白白浪费了呀。
叟奇话毕,就迎着山神大人吃人的目光走了上前,牵住大人的手,一副伤心做派继续说道:“我家大…哥哥虽天资聪慧,能力不凡,但自理自立能力还需锻炼,云行师伯您还是另寻良徒吧。”
啊,疼疼疼!
叟奇表情有些许狰狞,因为山神大人正在掐她的手,这分明用了两三分神力的,差点把她的爪子都给揪下来!
山神大人稳住啊,我们在栾川啊栾川!寄人篱下,您老悠着点!
谁知,云行并没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天纵奇才,纵使白璧微瑕,也不能因此放弃。为师与你当有这师徒缘,遂赐予你一宝物如何?”
云行一副“此戏甚好”的样子连叟奇都觉得欠扁。
话毕,就见他主动走上前来,从袖中掏出一跟通身原木的裸簪。
裸簪素雅,簪头刻成祥云,款式极其简单,却有一股暗香浮动。
“这是取自东夷山的定山针,为一阶神器,应是山神之物,宝物应配有缘人,你又与为师颇有缘分,便赠予你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淡定了!
一阶神器是只有掌事才能使用的法宝。而且这定山针还是云胡上个月好不容易找到上缴的。
甚至云胡师兄也对此物很是属意。
有人往高台那处张望着想看看云胡脸色,但奈何太远看不清,但大致是脸色不太好的。
云行师伯似乎一直不怎么偏爱云胡师兄呢…
叟奇不知道定山针为何物,听名字像是山神大人以前的物件,外表看起来也就如一般木簪并无区别,但身后的山神大人在看到此物后整只手瞬间变的冰凉无比,甚至隐隐有股子杀气从身后传来。
这东西必不是好物!
于是叟奇更果断的接过:“我替哥哥谢过云行师伯。”一副给我即是给我哥哥一样的意思。
众人皆想,面对一阶神器还不为所动,这云冕可当真是个傻子了。
就此,结缘大会再无波澜的圆满结束。
众人都前去知秋谷的住所食堂寻食,叟奇本不愿带惹眼的“云冕”瞎凑热闹,但是云筝甚是热情的拉住她说要带她去看看他们这一个月的住所、食堂、课堂等。
叟奇一方面盛情难却,一方面也是好奇。
“云冕”自从封侯殿出来,便又变成木楞傀面的傀儡人的状态,坐实了“白璧微瑕”。看样子八成就是去找云行给算账去了。
叟奇从云筝口中得知,他们这些个新晋弟子为了进入栾川,其中艰辛不止了了几句就能形容的。
栾川不但考察弟子们的家世是否清白,还在德行、体力方面都设立了门槛,一路上各种险之又险的关卡,使原先几百人的求学部队,压缩到现在的不到五十人。
云筝格外吐槽了栾川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差,跟她之前吃的那些子山珍海味根本不能比。而云筝首先带他们去的便是栾川知秋谷新晋弟子的食堂。
食堂随着他们一行人的进入,瞬间鸦雀无声,总有若有若无目光往他们身上打探。
叟奇不怎么吃过人间的美食,虽云筝说的不是很好吃的样子,但也掩盖不住期待之情。
总共三菜一汤外加一个厚实的大馒头,叟奇浅尝了下,确实味道不咋的,馒头太过干吧,荤物太少,那些个菜叶子也太不新鲜了,清汤寡淡无味,看来真不是云筝夸大其词了。
“是吧,简直难吃至极。”云筝一脸神秘的拉住叟奇,悄声道,“云迦手艺不错,如果想吃点好的,晚上就来找我们。”
说完还冲云迦扬了扬眉,“咱们今晚子时知秋谷山路口见。”
云行心情甚好,一想到刚才白冕的神情就极其快活。顿感以后的日子,也定是非常有意思的。
正要回碧水阁,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来人正是云胡。
云胡眼神冰冰冷冷,叫出的一声“师父”毫无恭敬感。
云行顿觉头疼…
“为何收他为徒。”
“你不是说过自我以后,再也不会收徒!”
“又为何把定山镇给他,你明明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功夫才到手的。”
三句问话直切主题,一点都不客气。
云行摸了摸鼻子,这孩子怎么许久不见还是这么冲动和小肚鸡肠啊…
“我不是说过不要去打东夷山定山针的主意吗?”云行清咳了一声,没有回答一个问题。
内心独白:你这小子可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闯了多大的祸。
“为什么我不能动那定山针。这定山针对你有什么特殊含义?”
云胡进一步质问。这回声音竟然还带了一丝丝委屈?
云行头疼的紧,“这是为你好啊。”
云胡却不管不顾的继续质问,声音越来越大:
“你永远只会说为我好!”
“你把掌事之职传给云泷的时候也说是为我好,明明我的能力远在云泷之上!”
“你执意离开摘星峰,隐居碧水阁再也不问栾川事,也不问我的事的时候,也是这么与我说的!但是你还不是插手结缘之事,还想再收一个徒弟?”
“现下所有的问题都用一句为我好来搪塞我,这不公平!”
云行看着云胡,眼神隐晦不明。
云胡这才感觉自己似乎越说越过,一脸的颓然:“这不公平…”
“不要闹了。”云行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许久。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会自己找到结果的。”云胡终是泄气了般转身。
看着云胡远去的身影良久,云行桃花目才被一片阴影覆盖,所有压抑的情绪都掩埋在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