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亦夏》椰迩

10、关心

　　闹剧发生在一个不大的店面前，地方虽小，却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阳光照耀之下，地面倒映着的不是人影，而是由人影组合而成的墙。

　　严丝合缝，没留出一丝喘息空间。

　　宋亦延将虞栀夏买的小玩意放回民宿后，没多做停留，直接按照原来的路返回。

　　发消息给她，没得到回复。

　　他又没存她的电话号码，只能沿着街道一处一处地找。

　　对于如此热闹的场面，宋亦延向来不感兴趣。
　　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然而，一道温柔中带着不少强硬的声音，从“人墙”中间传出，迫使他硬生生停下脚步。

　　“啧，你们能不能闭嘴，吵得我耳朵痛。”

　　她的声音并不大，许是长期以上位者的姿态示人，能够轻而易举地震慑住在场的人。

　　宋亦延完美利用他的身高优势观望到“人墙”里发生的一切。

　　即使站在“墙”外，他的目光也能越过其他人的头顶，准确无误落在虞栀夏身上。

　　她以保护的姿态，挡在正在无声哭泣的女生前面。

　　而身前，仿佛是“凶神恶煞”的厉鬼。

　　宋亦延无意识地锁紧眉头，见几个中年妇女做出一副要赶人的模样，他赶忙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

　　——

　　热闹发生的中心场地被人团团包裹着，各种声音不绝耳，吵得虞栀夏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中年妇女的咒骂声，以及被淹没的，女生的哭泣声。

　　然而，这些声音在下一刻全都消失殆尽。

　　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从人群中走出的女人的身上。

　　女人身形姣好，容貌极佳。
　　即使冷着脸，也抵挡不住她散发出魅力。

　　有人痴望地看着她，有人疑惑地盯着她。而几位中年妇女摸不准她的来意，也不敢轻举妄动。

　　随后，虞栀夏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女生从地上扶起。

　　她们听到她说：“啧，你们能不能闭嘴，吵得我耳朵痛。”

　　语气强硬，震慑住了场上的人。
　　但也仅此几秒。

　　全场安静不过一会儿，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昂的人发现虞栀夏一副来旅游的模样，全身上下没一处属于榕西，微微悬着的心瞬间放下。

　　“小妹妹，看热闹就乖乖地看，安静地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来榕西旅游就吃好玩好喝好，这女人邪门得很，你可别惹一身骚回去。”

　　“哈哈哈哈……”

　　顿时，尖锐刺耳的爆笑从人群中传出。

　　“大婶，你真的很吵。”虞栀夏表情漫不经心，眼神却透出冷厉之色。

　　几个中年妇女却仍没善罢甘休：“这是她们的家事，还容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

　　“我是外人，那你呢？”虞栀夏呛声反驳，反头问身后蜷缩得像鹌鹑的女生，“你认识她吗？”

　　女生连连摇头：“不，不认识。”

　　“诶，你这死孩子，怎么翻脸不认人。”关系被否认之后，刚才说话的妇女增大音量，吊着嗓子喊：“别忘了是谁在你没钱吃饭的时候收留你，还好心给你找了一份工作。”

　　女生因为气愤，脸涨得通红，指着那人，手指头止不住得颤抖。

　　“好心给我找了一份工作？”

　　“明明就是让我在你店里当免费劳动力。”

　　“我在你店里端盘子、洗菜干了大半年，你没给我一分报酬。每天‘赐’给我的饭菜还是客人吃剩下的，你好意思说这是工作。”

　　虞栀夏的出现给了女生支持和底气。

　　面对几个妇人的满口胡言，在她身上乱泼脏水，女生越来越激动，音量也愈发高。

　　有些明事理的围观群众听后，发出阵阵唏嘘，对女生泛起了同情心，反过来指责几位妇人。

　　穿着黄色花衬衫的中年妇女本来是想和她的小姐妹一唱一和，将这件事情暴露在大伙的视野之下，通过大伙的言语攻击强迫女生乖乖就范，答应嫁人。

　　一切都计划好，事情的发展趋势也按照她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除了虞栀夏这个变数。
　　她出现，将一切都打乱。

　　见事情即将败露，主要谋划出这场闹剧的妇人，也就是女生的大伯母，恼怒地走下阶梯，来到两人身前。

　　似乎是气急，失了理智，扬手就要给虞栀夏一巴掌。

　　虞栀夏站着没动，用眼神压迫着眼前人，满脸不屑，宛若在说：你敢打我试试。

　　开玩笑，从小到大就没人敢打她，包括虞父虞母。

　　无论是谁，都将她捧在手掌心中，当作掌上明珠。

　　就在巴掌将要落下之际，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出现在视野中，虞栀夏甚至能看清楚这只手臂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

　　宋亦延一把甩开那只高高扬起的手，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威严：“你敢动她试试。”

　　虞栀夏目光往上，男人的脸映入眸底。
　　是熟悉的面孔。

　　她的心情一下就由阴转晴，语调雀跃：“宋亦延，你来啦。”

　　而那几个吃软怕硬的中年妇女一见到为虞栀夏撑腰的男人来了，并且这男人看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早就讪讪逃跑了。

　　“你没有受伤吧？”危机消除，宋亦延仔细打量着虞栀夏，看似关心的开口询问。

　　虞栀夏摇头。

　　“谢谢。”猫儿似的呜咽声从后传来，女生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如果不是你们，我不知道我会被她们逼成什么样。”

　　“小事，举手之劳而已。”虞栀夏潇洒地摆摆手，让女生不用放在心上，如同在江湖上做好事不留名的女侠。

　　“遇到大事记得报警，别傻傻地愣在原地被人欺负。”

　　女生眼神逐渐坚毅，透露出微弱光芒。
　　“嗯，我知道。”

　　“我之前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她们欺负我。”

　　“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她们一直都只把我当作明码标价的物品。”

　　“我会变得强大，强大到别人不敢再欺负我。”

　　眼瞧着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虞栀夏也没再逛逛的兴趣，准备打道回民宿。

　　两人转身离开之际，又被女生扯住衣角。

　　“漂亮姐姐，这是送给你的谢礼，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不要嫌弃。”女生从口袋中翻出一个薄荷绿色的小物件，塞进虞栀夏手中。

　　是一个精巧的小荷包，针脚细致，线条排序整齐。

　　正巧上面还绣着虞栀夏最喜欢的花朵，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说是一件工艺品都不为过。
　　“谢谢，我很喜欢。”

　　虞栀夏将其放进随身背着的手提包中，仔细收好。

　　“很喜欢”并不是敷衍女生的场面话，她原本就对栀子花有着独一份的偏爱。

　　女生拉着虞栀夏的衣角后退几步，虞栀夏随着这力量也不得不后退。

　　女生眼神在虞栀夏和宋亦延两人之间游走：“漂亮姐姐，你和你男朋友很配，祝你们幸福。”
　　说完，她脸又红上一分，没等虞栀夏回应就跑远了。

　　男朋友。
　　有人夸赞他们说明她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但她并不在乎是不是男朋友，两人配不配。

　　她在乎的是，他能不能让她摸摸。
　　摸摸他的完美身材。
　　这样一想，心情更加愉悦。

　　“走吧。”虞栀夏装好谢礼之后，又把手提包递给宋亦延。

　　宋亦延没接，反而将他的手机拿出来，调到输入电话号码的页面。

　　“把你的电话号码输进去。”他态度强硬，不容拒绝。

　　“加过微信就不用再加电话号码吧。”虞栀夏喃喃自语。

　　又想到之前，她绞尽脑汁才加上他的微信。

　　内心稍稍有些不平衡，逆反心理瞬间涌上大脑，脱口而出：“不输，我的电话号码可不是说存就能存的。”

　　而后补充道：“看你表现咯。”

　　暂且先吊你一段时间吧。
　　虞栀夏心中暗爽。

　　“你自己看看，我给你发了多少条消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宋亦延也没再坚持，但将自己要存电话号码的理由说了出来。

　　虞栀夏这才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

　　好像是之前逛街时，嫌弃握着手机掌心会出汗，就把它放进手提包的里了。

　　此时将手机掏出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至包的最底层，所有震动与声音都被掩盖。

　　虞栀夏点进微信，查看他说的‘多少条消息’。

　　【你在哪？】
　　【发个定位。】

　　不过就是两条而已，加上标点符号一共才九个字。

　　“你哪里发了很多条消息，再说了，我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会丢。”虞栀夏反驳。

　　开玩笑，她这二十多年可不是白活的。

　　宋亦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面前人现在是他的老板，她出了事情他要负全责。

　　还是苦口婆心地说教了几句。

　　“说好在原地等我，我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你的人。”

　　“我还以为你会在榕西遇上危险，没想到最大的危险就是你自己。”

　　“闲着没事，硬是往别人的家事中掺上一脚。”

　　不是要教训她，但这个社会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单纯。

　　然而，听完他这一番长篇大论后，虞栀夏的注意点明显偏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语调上扬，活像一只欢喜雀跃的猫咪，正高高翘着尾巴。

　　“当然。”宋亦延没有回避她的问题。

　　当虞栀夏正感叹自己的美人计初见成效时，他的下一句话又如冷水泼淋而下，让她措手不及。

　　宋亦延公事公办道：“你找我当你在榕西导游，这段时间我肯定要将你的安全负责到底。”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粉色泡泡骤然消失，暧昧气氛也荡然无存。
　　不解风情的男人。

　　虞栀夏跺了跺脚，踩着八公分的细高跟转身就走。

　　对于她这波突如其来的怒火，宋亦延不知所以地摸了摸后颈。

　　难道是他刚刚那一番话语气太重了？
　　还是她大姨妈来了？

　　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见她越走越远，宋亦延大跨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