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纽》月亮在看我

7、第 7 章

　　吃了饭，李星那边来了消息，张弛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技侦。两个人拿着资料看得脑门都要冒烟了，终于抓住了孙海昌的把柄。
　　“约谈吧。”
　　是刘云朗带着孙海昌回来的，回来就开始骂骂咧咧，“这孙子，一天了，就在那儿跟我们打太极，装忙。茶喝的我跑厕所跑了八百趟，工商局的那俩哥们也是气的半死，啥也没有干成。这下看他还怎么装。”
　　张弛看着问讯室里的孙海昌，“等会我进去问话，齐蔚记录。你去刑侦那里把孙大雷案子的档案给我拿过来。”
　　问询室里，孙海昌看到走进来的张弛愣了一下，“你、你不是……”然后闭了嘴。
　　“孙总好记性，还记得我，当时隐瞒身份是工作需要，还望理解。”张弛坐下，单手放在桌面上，“我是青阳市经侦队长张弛，今天请你来，是有些事情要了解一下，请你配合。”说完，示意齐蔚开始。
　　身份信息核对完成后，张弛切入正题，“前年3月，你们公司有一笔300万的资金去向不明，孙总能解释一下吗？”
　　孙海昌马上回答:“公司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钱，怎么可能每一笔我都清楚，不记得了。”
　　“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同年4月，一位名叫赵妍妍的女士名下多了一套房产，总房款260万元，并且她名下的卡里多了40万的存款。你知道转账人是谁吗？”
　　孙海昌开始冒冷汗，没想到警察居然查到了这些，“赵妍妍是谁，我不认识她。”
　　“不想说没关系，那咱们换个话题，来说说你们海昌商贸这几年的缴税情况。还是这个你也不知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点，那些你说不知道的，我们都能查出来，让你说是给你个机会自首。如果你真不说，现在查出来的那些证据足以让我们零口供定罪了。”孙海昌陷入了沉思，警方究竟查到了什么？这个队长说的罪名无非是挪用公款和偷税漏税，认了之后罚款交了，是不是也判不了多久……张弛一直没有再说话，耐心的等着。
　　“警察同志，我承认……”孙海昌开口了。
　　张弛打断他，“孙大雷是不是你杀的？”
　　孙海昌吃了一惊，“啊！不，不是，这个真的不是我。”
　　“可是他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
　　孙海昌被完全打乱了节奏，被动的回答着张弛，“他来找我是为了他的那些货，说完就走了。我和他是合作关系，他死了我也有损失，我不可能会杀他的。”
　　“孙大雷死了，那些货就都是你的了，你也有了他的渠道，留着他只会挡你的路，所以你杀了他。”
　　“他的那些货是我付了钱的。什么狗屁渠道，妈的，这么多年，孙大雷从我这里多拿了多少钱，就是一直不告诉我他的上线，有时候我真想……”这一连串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孙海昌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你诈我？！”
　　张弛当当敲了两下桌子，继续道:“还请孙总解释一下刚才关于孙大雷的那些情况吧，不然你真的有可能成为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啊。”
　　问询室外，刘云朗感慨了一句，“弛队，牛B。”
　　赶过来的江涛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学，你们弛队的本事可不止这点。”
　　接下来的问话就顺利多了，张弛完全掌控了局面，孙海昌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交代了一切。张弛从问讯室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抱着茶杯灌了几大口水，瘫到了椅子上。
　　“今天总算没有白忙一场。”张弛叹道。
　　江涛说：“走吧，李局还等着呢。”
　　“根据孙海昌的交代，孙大雷应该是两年多前搭上现在这条线的，他能拿到的货物包括烟酒、奢侈品、化妆品、保健品甚至药物，期间一直是单线和他的上家联系。而孙海昌则是孙大雷手上最大的下家，再经由他分销给更低一级的水客。整个链条里，孙海昌虽然出货量较大，但却是属于边缘人物，只负责出货。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个走私团伙。”李局办公室里，张弛将孙海昌交代的内容集中复述了一边。
　　“分工明确，独立联络，谨慎严明。就算其中的一条线断掉，也不怕能深挖到什么，的确不好对付。”江涛道，“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被警方察觉。”
　　李局听完这些，沉默了一会，“关于孙海昌交代的下家，你们怎么看？抓吗？”
　　张弛看了江涛一眼，从他眼神中感觉到了相同的意思，“不抓。”
　　在李局办公室谈完案情后，张弛回了经侦支队。
　　“弛队，你怎么想到诈他的？”齐蔚一脸崇拜的看着张弛。
　　“试呗，这招不行就换下一个，都是经验。孙海昌这人世故、老练，却因为常年的上位者的待遇，习惯先入为主，一旦你打乱了他的思维，生意人的胆小和谨慎就会激起他保护自己的欲望，再问话就容易多了。”张弛简单解释了几句，齐蔚听的似懂非懂。
　　刘云朗打岔，“听不明白吧，哈哈，来来来，咱俩交流交流。”
　　此时，张弛的手机响了，是林一木。
　　“吃饭了吗？今晚还加班吗？”
　　“今天差不多忙完了，准备去吃饭了。”
　　“那我……”林一木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张弛在喊，“李星，李星，小星星，先别走，说好我请你吃饭的。”然后就对着话筒说道:“那个，我不跟你说了，吃完饭我就回去了。”
　　李星，小星星？女的，是谁？张弛还要请他吃饭……被挂了电话的林一木陷入了沉思。随后，独自等待的林一木打扫了所有的房间，又换了床单、被罩，把家里能干的活都给干了一遍，直到开始坐立不安的时候，接到了张弛的电话:“林一木，你家在哪儿啊，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给我打个车……”电话那头的他有些大舌头，这是喝醉了？
　　林一木赶过去的时候，张弛还算清醒，对着几个同事含糊不清的介绍几句“这是我最好的兄弟，现在是大老板，上次还给你们送吃的……”林一木简单点点头，说了句“我先带他回去了。”就扛着张弛塞进了车里。
　　到了小区，林一木几乎是半扛半抱的将张弛弄了进门。将人放在床上，林一木去弄了点蜂蜜水，轻轻拍了拍张弛“喝点水吧。”
　　彻底迷糊了的张弛有些费力的睁开眼，“你是谁啊？”
　　“我是林一木。”
　　“林一木？骗人，林一木早就找不到了。”
　　林一木叹气，“我真是林一木。”
　　张弛伸手要摸一摸眼前的人，无奈没有摸着，林一木只好往前凑了凑。张弛鼻子、眼睛、嘴巴胡乱摸了一通，“真是林一木。”也不知道他怎么确认的。
　　“那喝水吧？”
　　“我不喝。才不喝你这个狗东西的水。”
　　林一木惊了，这是在骂我？！
　　“林一木，你这个狗东西，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枉我把你当兄弟，你呢？连个电话都没有，知道我找了你多长时间吗？害得我都差点以为你死了，要报警了才想起来，妈的，老子就是警察。你别让我抓到……”声音到这里就停了，张弛睡过去了。
　　被骂了一通的林一木愣住了，过去的四年的日日夜夜顷刻之间涌上心头。那些被思念折磨的日子里，原来这个人也在想着自己。林一木半跪在床前，伸手碰了碰张弛的头发，毛茸茸的触感让他有些欣喜。眼前这个熟睡的人是真实的，曾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此刻就睡在自己身边，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感到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