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残阳》战阳

2、一起

　　第二节一起
　　“怜儿！”
　　我轻轻的转身，看见鹁母扭着腰，迈着莲步缓慢的向我走来，一脸的春风之相。
　　“娘。”我微福了福身子，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娇羞柔弱的样子令女人也不得不起怜惜之心。
　　鹁母喜滋滋的把手中的艳色丝娟往我身上轻轻一挥，拉紧我的手往窗边走去，“怜儿你看看！有多少的男人为了一睹你的芳容愿一掷千金呀！依我看，咱春满阁的姑娘卖一辈子身也不如你值钱那，等咱赚够了钱，你就把□□之夜留给长安城的八王爷，你看好不？”
　　我轻绞着丝质的手中，不依的望着她：“娘！你……怎么这样说女儿呢！人家……人家……”轻背过身去，任由窗外泄入的夕阳柔柔的洒在我脸上，可眸底的嘲讽却破坏了这一幕婀娜多姿的妖艳风景。
　　“嘻嘻！还害羞了呢！娘先出去招呼客人了，你好生打扮打扮，今夜的花灯会呀，王家老爷指名要怜儿你陪呢！”鹁母冲我挤了挤眉眼，又缓缓地走了出去。
　　“怜儿……”我望着窗外如血的夕阳，喃喃自语。
　　如今仍然有人唤我“怜儿”，可惜……唤我的那人，不是你……

　　“怜儿……”低沉的嗓音幽幽想起，神仙站立在我的身后，深邃的双眸，令我无法读懂。
　　我低下头，瞪着自己爪下早已冰冷的尸体，我疑惑了，难道我做错了吗？
　　我无声的问，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皮毛正越来越红艳，越来越妖冶。双眸的颜色却越来越淡。口里的血滴滴嗒嗒的流淌着，染红了我原本雪白的尖利牙齿，怎么回事？
　　“唉……”幽然一叹，仿若来自千百年前，他忧伤的望着我，眼里透着怜惜，好浓好浓的怜惜……
　　我转身，望着他，此时的他，我好似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哪里呢……？
　　“我本欲将你引入成仙之道，谁知道你烈性不改，为了不让你再度害人，我惟有……”他摇头看着我，眼神渐渐冰冷了，“怜儿，不要怪我……”
　　他抬起手，掌心似有淡淡蓝光，我恍惚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颈上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哀号一声，倒在自己的血泊里，皮毛正渐渐加剧的红，映着我鲜红的血液，我的血……竟然没有我满身的皮毛红艳……
　　看着他，他似乎也怔住了，愣愣的瞪着自己的手，忽地幽幽一笑，他笑得……好骇人……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着，“为什么会这样……”
　　那一刻，我分明望见他额上的红色印记更深了，更长了，更加妖冶了……
　　好痛！我又吐出一口鲜血，看见他缓缓的蹲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怜儿……我对不起你……我，又把你忘记了……”我的心在颤抖，不忍他如此——这一切都不是你的过错呀……都不是吧……不要再自责了……
　　“你不会再痛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怜儿……”他仍轻柔的笑着，可他笑的好绝裂，好凄楚……
　　他将右手的手腕递到我齿间，笑着道：“吸尽我的鲜血吧，乖呀，怜儿……你要记得等我，见到我，要告诉我你等我的苦……怜儿，记得哦……”
　　不！我摇头，拼命的摇头，可在看见他手腕处的血管，我的眼神迟疑了……我笑了，映着他的笑，我笑的几近残忍，不知道为什么……我疯狂的咬上他的血管，看着他的笑痕越来越大，他美丽的容颜越来越苍白，我好想哭，泪水和着他的鲜血，吞进我的喉里好苦，好涩，好难过……
　　醒来，他已躺在我的身边，双臂自然却又无力的环抱住我，看着他了无生气的面容，我虚弱的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躯竟变化为一具雪白美丽的女体！
　　泪水缓缓划过脸颊，我轻抚上他仍带着笑的容颜，他笑的好满足，好快乐……额上的红色印记也早已没了踪影，你倒好！解脱了呀……
　　你把这千万年的修行给了我，自己却落得烟消云散……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我捂住脸低声哭泣，血色的眼泪顺着指间流下，瞪着掌心的血泪，我笑了，笑得如同他一样，原来，原来你已同我一起了呀……
　　惟有树林中惊慌的鸟儿看见，我眸中暗隐的猩红……
　　神仙……我等你……
　　等着你再叫我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