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再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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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老头子低头沉思一会儿，直起身又重新坐回太师椅上。
“啪”的一声抬手落于案上，吼道：“还不知错？”
我不明所以，心情亦然扭曲在一处，瞥眼瞧见窗前隐隐约约的人影，顿时明白过来，随即我跪得笔直，一脸蔑视的瞧着老头子：“我何错之有？”
“此事你不许再管！”老头子再一拍落与案上，蹬鼻子上脸，我与他怒目而视，大吼道：“雾司仙君以何等身份来阻止我？是我锦铃的阿兄，还是天界的神官，又惑是为天下人行天下事？”
这样的场景发生过无数遍了，还好只是演戏。
天帝近来疑神疑鬼，对四云阁的忌惮越来越深了，时不时会派一些蠢出生天的细作到司云阁来听墙角。
满载而归后，再一一禀告天帝。
我同老头子商量过后，一致决定要扮演一对水火，相两生厌的兄妹。
事实证明，这一实践还是较为成功的。
至少在天帝眼中，我们兄妹不合，同时也还能减少他对司云阁的猜忌。
窗外的影子勿的消失了，老头子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只是要嘉与先受些委屈。”我低着头轻声首先开口。
老头子眼前一亮，望向我，他的双眸中充满了不解：“尚阳那边，你要如何解释。”
“现在他可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四海八荒巴不得与他撇干净任何干系，而我锦铃偏与他有着一纸荒唐婚约。我，不会嫁给他的……”
老头子没有说话，好像在等着我给出一个能让他满意的回答。
我记得尚阳是一个冷淡温柔交融一处的男子，我与他已然不再相见万载，实在不知他如今长成了什么阿魔鬼怪的样子。
婚姻大事还是马虎不得的。
男大一十八变，要是他长成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我可是会嫌弃的很。
况且谁也不愿意嫁一个与自己长相相差太多的大魔头。
我暗暗在心中笃定。
老头子摆摆手，让我收拾行礼滚出司云阁，我离开时吩咐叶荨：“传我令，月老嘉与，德行有失，堪为表率，神职降下三等，罚麒麟棍三百丈。”
阿荨颤了颤，应声答道：“殿下此罚，可会过重？”
“惹事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罚的过重？”我冷笑。
后来却在百药斋中挑了一盒最好的金疮药送到冥府。
可惜的是，我的手下还没出司云阁呢，冥王尚阳已经风风火火，一袭璀璨金纹玄衣，头戴赤珠琉璃九冠，出现在了思云阁的大门外。
尚阳站在山门前，两两锁喉放倒了守门的仙者，气势汹汹抬脚踏进了司云阁的大门。
我心中讶然，暗叹一声“不妙”，一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
我锦铃好歹也是个受四海八荒敬仰了万把年的神仙，被他这么一吼，总觉得手痒痒，应该开荤。
“锦铃！”
但是总不能在我自己家同他动手，我只能着了一声璀璨的浅笑，歪着头闪进一旁雕龙画凤的四立柱后面，探出头瞧着那与我分别了数万年的冥王尚阳，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尚阳同从前果然是不一样了。
从前身上满是迎春花般的温柔，现在变成了少年的肆意加上寒冰般的瘆人，周身既有地府阴司的晦暗之气，又有天族神界特有的灵气氤氲。
我心中一颤，不免觉得当当尚阳如今这个长相，就十分的不容小觑。
我掐指一算，这个时辰麒麟棍应当已经招呼到嘉与身上第一百二十三棍了。
我尤为解气的挤出个玉兰花般的笑，从立柱后绕出来，同他说道：“大人勿急，大人勿急，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此罚，对嘉与只是小惩大诫。”
尚阳突然眼睛中藏着深邃，从上到下扫视了我一眼，移步换境，刹那时出现在我眼前，近到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
一只青筋暴露的白皙的修长的手，擒住我的脖颈，让我窒息。
我锦铃活了一万八千岁，还从没让人这么拿捏过。
但我一抬头看到他的五官，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我从前读的圣贤书里，对男子的描写大多都是些什么身材凛凛，相貌堂堂等早已被世人读烂了的词。
掏开那人不可一世的凌厉冷淡，玄色的锦缎云袍下，全会是超出世间一切璀璨的物什，就算让一个从不沉迷美色的神仙看了，也会垂涎欲滴吧。
尚阳立在我身前，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我，这感觉，就像从九万里的高空突然坠在地上，砸了稀碎。
从眼睛到美艳的五官，在我眼里温柔伶俐，又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这样拙劣的手段，也能让仙上搬上台面来，尚阳佩服！”
直到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方才回过神来。
我对这并不意外，而是略有所思的锁定尚阳的眼睛，毕竟长的好看的神仙一般脾气都不太好。
他小时候明明是长着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黑溜溜黑不溜秋的大眼睛，水灵水灵的，平常一闪一闪，单单看着就让人欲罢不能
我不禁感叹，果然是男大十八变，遍遍出状元。
我倔强的抬起纤纤细手，拍掉他在我脖颈上的手，悠悠然道：“冥王大人若再幸运些，下辈子生成女子，动若拂柳，心如蛇蝎为之形容再好不过，可惜可惜！”
可惜了这么一副绝美的容貌。
尚阳面上红黄蓝绿青橙紫变幻一番，眉毛一跳，然后拧在一起，嘴角僵硬，随即又归于平静：“仙上难道不好奇？尚阳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好奇做甚？我不明白！
我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又理了理略有些毛躁的青丝，噗嗤一笑，问他：“且是来见你那宝贝弟弟，还是大人沉迷于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特地前来瞧上一瞧？”
“这可就麻烦了。仙上我吧，活了这万把年，已然有了心悦的神仙，恐是要辜负大人的青睐。”
尚阳翘首遥望了望，肉眼可见的动容藏在眼睛里：“如仙上所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嘉与即是有错，自当接受惩罚，可是仙上呢？”
“仙上此为，好一个贼喊捉贼。”
他说完这句话，我的心脏顿时砰砰乱撞。
毕竟嘉与的靠山是尚阳，尚阳的靠山是他的大哥——赤炎神君，那个真身有一头红毛的赤炎仙君可是天底下出了名的怪脾气。
对所有喜欢撒谎的小孩弃之如履，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当然也是我小时候最最惧怕的一个神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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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同的上扬的四弟郡宁五帝嘉与，跑到冥王府外三里处，偷了一家农夫的鸡，那农夫的妻子哭爹喊娘告到县堂。
县官福乐一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抬手间来一块南檀木，“啪”的按在桌上面露窘色。
再然后便吩咐身旁的师爷到净月庵请了尚阳的大哥哥赤炎神君来县堂处理家事。
赤炎神君没有罚我，而是用它一丈长的舌头将此事告知了老头子。
毋庸置疑，最后老头子气的连晚饭也不吃了，罚我在小院中的石板路上跪了足足一夜。
倒霉的是当天夜里还下了一场雷鸣大雨。
冰凉冰凉的雨水洒在我身上，冻得我瑟瑟发抖。
从此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去招惹赤炎。
尚阳是赤炎的三弟。
我吃错药不给尚阳面子，也得给赤炎几分薄面。
我只弱弱思索片刻，喊道：“时辰也不早了，我正要去六虚殿呢，眼下，嘉与仙君也在六虚殿受罚，大人可要同行？”
尚阳黑着一张俊脸，没有说话，径直走在了我前头。
士可辱，孰不可忍，我屁颠屁颠追上他十分笃定的告诉他：“你这脾气应当改改，日子久了，四海八荒有哪位闺女愿意嫁给你？”
“仙上莫不是忘了，仙上与尚阳早有婚约。”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一时想起三个月前我干下的一件蠢事，并且现在我十分庆幸我当初做下了那件蠢事。
那日在冠云殿中我闲着无事，提笔，书写，龙飞凤舞了一会儿，纸上出现几个异常娟秀的簪花小楷，内容是：“冥王尚阳，克妻，克子，英年早逝！”
此刻望着他清美又不失雅致的背影，我呸呸两声，一本正经告诉他：“反正日后嫁给你的那个倒霉蛋，绝对不会是我。”
我早早杜绝了他以美貌为祸六界的可能。
所以无论是一万年以后还是数万年以后，他都只能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单身狗。
此刻，我又有一件很是头疼的事，冥王最近在天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谁跟他扯上关系，都能被攀上勾结外族的罪名，被连诛九族。
这般光明正大，信誓旦旦，气势汹汹，大摇大摆，走在去往六虚殿的路上，旁边还跟了一个差点自己都以为得了失心疯的我。
我明白了，他这是想把我往深坑里面拉，但是我并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
“喂，”我翻了个白眼细细瞧着他，“你便要，这般？一直，这样走下去？”
“我就算现在站在天帝的太虚殿，他也得恭恭敬敬给我倒上一杯清茶，仙上信么？”
信，我怎么敢不信。
尚阳突然回头，气质叫人敬而远之，不失文质彬彬：“况且，在下只是来天界小游一番，何错之有？”
“额！”
瞧瞧，多么冠冕堂皇，且完美又无缺的借口，真正让人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拉我下水。”我我停下脚步，挪了个地方，抬头定定的瞧着突然停在我面前勾着嘴角的尚阳，眼中发出亮光，满怀诚恳期待：“我并未参与对冥府的讨伐，那么大人，冤有头债有主，杀你冥界子民，让冥界生灵涂炭，不得安宁的是现在坐在太虚殿里睥睨天下的天帝，不是我，你要说法得去找他。”
“那又怎样？”
我低头不假思索。
反正除了我几乎天界所有神仙都参与了对冥界的恶行，尚阳再不济，也不会蠢到将矛头指向我。
我依旧面不改色，眼中满是真心诚恳：“所以你得快快离去，不能拖我下水。”
“再者，男未婚女未嫁，我这么一个亭亭玉立，铮铮殊荣的黄花大闺女，同你一个灭绝人寰，无恶不作的大魔头站在一起，被别的神仙瞧见了，影响多不好？”
“仙上从前不是说过非我不嫁！怎么，仙上转身飞上枝头变凤凰，升了神职，便着急着撇干净关系了？”他突然上扬，勾了勾眼角，蔑视的扫视着关于我的一切。
我发誓，那句话我没说过。
我竟不知我还有如此威力，让冥王尚阳一个六界鼎鼎有名的大魔头念念不忘日思夜想。
八卦坛里的女仙们都说，尚阳最喜欢到冥界的春香楼拥抱花红柳绿，莺莺燕燕，走访各大烟柳画舫，喜好烟花女子。
这么大一个登徒子在我面前，我斟酌一番，告诉他：“就算你再喜欢我，我也不会同你成婚的。”
这万把年来，我巴不得我能够提前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让尚阳对我弃之若履，避之若席，自发让人前来司云阁退了当初他爹为我俩定下的荒唐婚事。
虽然尚阳他爹阎王大人现在已身归混沌，两耳不闻坟外事。
这份婚约却让天冥两界视若珍宝
因为此时的天界冥界势不两立，急需一场一场求和来缓和关系。
然而，任何缓和关系的方法都比不过联姻。
说起联姻，两界的知名人士都迫不及待拿出一万年前，我与尚阳的荒唐婚约。
我家身世显赫，又掌管六虚，蒸蒸日上。
尚阳乃一介之主，号令万鬼。
这样的婚事对现在水火不容的天冥两界是再好不过的。
但是我对他并没有除却友情以外的任何感情。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同他道：“男婚女嫁乃是需要你情我愿方才作数，那年那时本殿太过年少，说的话自然也仅仅只是孩童戏言。童言无忌，还望大人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话虽如此说，但我却感到了深深的“不妙”。
果然，接下来，尚阳若有似无的开口：
“可是，仙上，尚阳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奏鸣天界，要求取仙上。”
我挑眉：“那大人可得想好了，我心肠歹毒，拙劣丑恶，怕是能将冥王府搅个天翻地覆。”
“吾甚喜哉！”尚阳一挑眉毛，笑着看我。
“大人～”我故意装作满不在意，将尾音拖了老长，歪着头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我道德败坏，素质极低，为神不诚。最重要的一点是，人品有缺陷。”
“吾甚喜哉！”尚阳挑着眉毛，笑得越发肆意了。
“嗯～那好，”我略含娇羞偏要恶心他：“大人，我这个人最喜欢养男宠面首，若是大人能够答应与我成婚之后，在冥府聚集银两，筹齐物色，为我搭建一所弥天大楼，供我寻欢作乐，我便提前应了这门婚事。”
挑了个玉兰花般清澈纯净的笑，我十分满意：“大人意下如何？”
只见他面上由蓝变绿再变红，最后转为一望无际的黑，随即归为平静，嘴角一勾，同我说：“仙上此法，可是令尚阳刮目相看啊！”
跟我的斗，简直是不自量力。
“可是…”尚阳噗嗤一笑，又有些不解，还有些不可置信
“我知道，大人万年来独守空房，提前过着那孤独的生活，实在是不易。我这殿中有许多正值芳龄的仙子仙姑，大人仔细些挑，若是有看上的，本殿亲自做媒，为大人张罗娶妻，至于这婚事，既然大人自己都接受不了本殿的提议，便也就作罢了。””
我肆意的笑着，转身走向台阶，入了山门，一边喘着气，一边拍着自己惊魂未定的胸口。
好险，好陷！
“谁说我不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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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许多年后，尚阳果然花了五万两黄金在冥府建了一所弥天大楼，却并不是让我养男宠，玩面首用的。
而是一座集齐天地间所有名家顶籍的藏书阁。
每每我想着找要找几个美男给尚阳戴几顶绿帽子时，他便黑着一张俊脸，拿着老头子用了一辈子，最终传承到他手里的乌黑戒尺，挥舞着耀武扬威在我面前对我说：“妇德不清，没人教，我不怪你，既是如此，你且先将《礼政》背会了，再出这藏书阁罢。”
然后他又黑着一张俊脸走了，出门时还不忘在藏书阁的金丝楠木雕花大门上设下一个用刀砍不破，用火烤不化的结界。
我愤愤的“呸呸”两声，叫道：“总有一日，我杀了你！”
他头也不回，跟着他的狐朋好友干一些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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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容忍妻子□□，行为不耻。大人，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立住身回头，眼中满是幽怨愤怒：“我们真的不合适！”
“还没试过，仙上怎知不合适？”尚阳一副信誓旦旦，眼神中充满肯定，让人不容置疑。
也许，在某一刻连我自己都怀疑，两个不合适的人，还能在一起吗？
这样的怀疑仅仅持续了一刻。
天冥两界这样的境地，即使联姻让我下嫁冥界，坐上花轿之前，天帝一定会一席素衣将我招至缥缈虚境，让我去要尚阳的性命。
到时候尚阳死了，冥界失了一界之主，一时乱作一团，其余五界争先恐后蜂拥而至，分食冥界。
这样的蠢事我才不干，但我还不是扮了个好人，提醒他：“六界局势不容小觑，大人可真要小心些。”
这一下，他没有笑了含糊着说了一声，我不大听得清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再遇见
